麵具早已經定製好,是厲揚特意請專人打製的低調銀質麵具,鏤刻著低調的本色花紋,特彆襯氣質,連季子淩這種吹毛求疵慣了的人也挑不出半點兒毛病。
季子淩戴著麵具在台上溜達了一圈兒,成功混過了第二輪彩排,深刻地感受了一把什麼叫行屍走肉。
下台之後,孟清華在後台一錘定音:“《貓頭鷹的誘惑》不適合你現在唱,現場感染力不強,換歌吧。”
季子淩看了他一眼,懶得搭理這個神經病,反正換成葬禮進行曲也不是他唱。他已經在想,等混過這次選秀,還是安安心心報仇,再去拍電視劇吧。
歌壇什麼的,或許真的不適合他。
晚上八點半,季子淩吃飽喝足回到現場。
金牌化妝師方衡給他捯飭了下發型做了些假疤痕以免露餡兒,又撲了點兒粉就草草打發了他。
造型蠻滄桑蠻男子漢,就是膚色有點兒不對勁兒。他掏出盒粉,自己拿粉撲往臉上撲。
孟清華在化妝間外大喊:“你是在繡花嗎?馬上要上台了趕緊給老子滾出來!”
季子淩翻了個白眼,繼續把粉撲完——這是他為了凸顯爺們兒氣質特意買來的特製粉,撲上去瞬間擁有誘人的古銅色肌膚,充滿男人味兒。
沒辦法,天生麗質難自棄,他實在是長太白,曬黑都很艱難。以前好不容易曬日光浴曬出來的效果,這不,在家裡悶了倆月就全白回來了。白得那叫一個晶瑩剔透傲霜勝雪,冰肌玉骨我見猶憐。
不撲粉他都不好意思出門見人。
結果等他撲完爺們兒粉,才發現——剛才放在化妝間門口條桌上的麵具它不、見、了!
“你們誰見我麵具了?”
這是特意為他配備的化妝間,裡麵都是公司內部可靠的化妝師,還有孟清華精挑細選的助理Moline,中文名莫琳,是個臉上有點兒嬰兒肥的小姑娘。季子淩以他三年的資曆,一看這助理就不靠譜,但孟清華說,對於你這個沒臉的來說,嘴緊就是靠譜。
把季子淩堵得夠嗆。
現在這位靠譜小姑娘慌慌張張翻箱倒櫃到處找麵具,說剛才有人給我打了個電話我真不是故意擅離職守blabla~化妝師方衡在一邊兒說是不是你剛才去衛生間掉廁所了?
……怎麼可能。
Moline從挎包裡翻出一條皺巴巴的手帕:“這個……這個可以嘛?”
季子淩:“……”他森森地感受到了有一個不靠譜助理的悲哀。
“搞定了?”厲揚問。
韓青遞過一個小提袋,點點頭。
厲揚遞過去另外一個袋子,微笑:“把這個‘不經意’地交給Moline。”
孟清華再次從後台演播室小碎步狂奔過來:“淩子季你快點兒!你想死嗎想死麻煩晚上去臥軌跳樓吃安眠藥隨便怎麼樣老子不會叫救護車的但現在馬上立刻給老子滾出來!Ten、nine、eight、seven、six……”
Moline舉這個小袋子慌慌張張推門進來,氣喘籲籲:“剛找道具借的化裝舞會麵具大淩你看看可不可以用……”
季子淩的臉黑了,一聽就好像“大齡”或者“darling”好麼。
他非常嫌棄地接過那個小袋子,從裡麵取出了一個——胖嘟嘟的豬頭麵具,凝固在咧嘴狂笑的表情上。
季子淩的臉徹底黑成了一坨炭。
前麵一位參賽選手已經打分完畢正在謝幕,孟清華把那個一看就很喜感的麵具惡狠狠扣在季子淩臉上,無視他想打退堂鼓的舉動,硬把他拖過去,推上了台。
季子淩:“……”
這絕對是他演藝生涯中最逗比的一回。在拿起話筒的那一刹那,他十分慶幸麵具夠厚夠大,連脖子都遮住了一半。
作者有話要說: 據說要被全文鎖定了,快要煩死了o(╯□╰)o 明明什麼都沒有嘛~~~~(>_<)~~~~
下一更是8月2日晚上八點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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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渣作者總是發現錯字和BUG_(:з」∠)_所以非預告時間的所有更新都是偽更,敬請諒解!
☆、一鳴驚人
豬頭胖墩墩、笑嘻嘻,在季子淩登台的那一刹那,成功為他贏得了一陣哄笑和掌聲。
主持人顯然已經簡單介紹過8號選手“淩子”的追求夢想史和在初賽中如何驚險晉級的經曆,還未上台已經在現場觀眾中賺得了滿滿的同情分。
所以即便是哄笑,也是善意的哄笑。
主持人微笑:“有什麼想對觀眾說的嗎?”
季子淩說:“我想……大家一定都很好奇,我為什麼選了這樣一個麵具。”
現場又一陣大笑。
主持人說:“為什麼?”
季子淩說:“人生已經有太多苦難,我希望大家能笑口常開。”
伴著笑聲,現場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主持人跟著鼓掌,在氣氛的□□中說:“下麵,8號選手淩子將為大家演唱由著名音樂製作人孟清華作曲的——《地鐵裡的陽光》!”
《地鐵裡的陽光》是孟清華潦倒賣唱時期創作的歌曲,旋律帶著生活的滄桑、磨難,愛人離去的痛苦和孤獨,卻時時跳動著生命的陽光,唱出了一個底層人生命的堅韌和樂觀向上,以及他對愛人的那份潛藏在心底的深沉的愛。這首歌被一個有心人錄了下來,起初隻是在網上流傳,三年前孟清華進入擎天娛樂後,收入由孟清華監製、歌壇man巨星陳以鏘演唱的專輯《在塵埃裡歌唱》中,迅速火遍全國。
那段時間街頭巷尾到處都在放這首歌,季子淩自然也是會唱的。至於調子……以他千次不同音的天才,大約是做過不少彆出心裁的演繹的。
前奏響起,主持人退場,聚光燈打在帶著豬頭麵具的季子淩身上。
季子淩舉起話筒,做出深情演唱的姿態。隨著季子淩嘴皮的顫動,帶著滄桑味道的略略沙啞的輕柔嗓音順著麥克風傳遍全場——
在那些寂寞的、憂傷的、苦痛的日子裡——
我穿著那年你買給我十塊錢的T恤,
彈著吉他看地鐵口漏進的風和日麗。
在那些漫長的、悠遠的、看不到儘頭的歲月裡——
我揣著那年你買給我的已經壞掉的手機,
彈著吉他唱給已經聽不見的你。
……
在萬眾矚目的舞台上,季子淩眯著眼睛看著七彩光束彙為一色,陽光傾瀉而下,耳邊仿佛傳來多年以前的人聲喧鬨。歌聲也不複開初輕聲的呢喃,調子漸漸抬高——
……
從你離開的那一天起,
日子像陀螺旋轉永不停息,
地鐵裡車子帶著時光飛快遠離,
麵具下容顏一點點老去——
那時候他還隻有那麼一點點,撒嬌耍賴牽著奶奶的手要去遊樂場。奶奶牽著他走進地鐵站,陽光從入口傾瀉而下……然後是洶湧而過的人潮……世界一片黑暗。留在他封閉記憶裡最後的影像,是奶奶眼角的褶皺和溫暖的微笑。
季子淩的淚水在麵具下“刷”地流下來了。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從你離開的哪一天起,
我一直一直想要全部忘記,
炎熱的夏天一年一年來了又去,
看到地鐵裡的陽光還是會想起你——
鼓點咚咚咚,樂隊奏了一個激昂的間奏。隻聽喇叭裡哢嚓一聲,間奏結束,本應該上演的□□卻沒有如期而來。季子淩長大了嘴,淚流滿麵,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像在演啞劇。
臥槽這是什麼狀況?
樂隊出現了短暫停頓,觀眾席響起了小小的喧嘩聲。
季子淩回過神來,覺得上帝果然在玩兒他。假唱到一半突然斷檔什麼的簡直不要太過癮!還好他演技純熟,一秒鐘沒停頓就非常真誠地向觀眾道歉:“對不起,剛才太激動了。”
拜他剛才哭過和前些天孟清華的魔鬼訓練所賜,嗓音帶著微微的哽咽和沙啞,感情簡直不要太真實。
樂隊毫無痕跡地滑回間奏,季子淩心想還好有麵具,就算唱成葬禮進行曲也丟不了自個兒的人,他把話筒的音量調到最大,淚流滿麵地吼道——
我的心跳動在那首寫給你的歌裡——
這份愛許多年來從未停息——
在這夏日午後的地鐵裡,
我抱著那把彈斷了弦的吉他,
用嘶啞的喉嚨大聲唱大聲地哭泣——
季子淩一邊唱一邊哭,也許是多年潛藏的記憶一下子湧上心頭,也許是燈光太昏暗舞台太安靜,他感覺自己身處在多年以前的地鐵中,洶湧的人流蒼白的陽光,無比的熱鬨,他卻覺得一個人置身在洪荒之中,陌生又熟悉的旋律從心中流過,就像沙漠中的那泓從雪山上流下來的泉水,嘩啦啦流過去彙成大河洶湧澎湃勢不可擋。
最後一個音符的聲音消失,他還久久回不過神來,觀眾席一片靜默。直到主持人提醒,才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然後掌聲越來越大,連主持人的聲音也淹沒在掌聲的汪洋大海裡。
評委們驚歎讚揚者有,嚴厲批評演出中出現這麼明顯失誤不可原諒者有,說雖然有小失誤但但瑕不掩瑜者有,季子淩雙眼呆滯,還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裡,一個字兒都沒聽見,連感謝導師什麼的話都沒說。
轉眼導師打分環節完畢,去掉一個最高分一個最低分,他得到了8.2分的中庸分數。緊接著是觀眾打分環節,屏幕上代表他名字的小人兒刷刷地往上跳,一直跳到整個屏幕的頂端,緊接著是潮水一樣的掌聲。季子淩才突然回過神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湧上心頭,尚未乾涸的淚水又一次洶湧而出。
主持人激動地問他有什麼話想對觀眾說,季子淩沙啞著嗓子開口:“我從來沒想到能有一天,能用心來唱歌給大家聽。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這樣認真地腳踏實地地生活。感覺非常好,謝謝大家。”
掌聲稀稀落落,觀眾席中一陣嘩然。
後台亂成一團,孟清華一麵譴責音響師一麵罵:“那破孩子腦子秀逗了嗎?不是早就給過他台詞了麼,為什麼說些如此莫名其妙的話?!”
Moline六神無主:“難道是我給他的豬麵具內化了他的心靈?”
孟清華:“……”
一石激起千層浪,雖然季子淩憑借壓倒性的高分,毫無懸念地順利晉級,但本來一邊倒的讚揚輿論,卻被打破了。
因為季子淩那句莫名其妙的謝幕致辭,網上出現了各種各樣版本的猜測和解釋。天擎為他弄來的微博粉一日漲了數萬,但評論區卻儼然掐起架來。
腦殘粉們說這段謝幕致辭說得特彆真實,特彆動情,太感人了我們永遠支持大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