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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任嫣然對姑蘇謝氏的觀感就很不錯,而且無回劍還在自己與他的外甥對戰的時候出了那一劍,為自己擋下了一擊,他身邊的人又對自己如此的以禮相待,那她當然也要客客氣氣的。

可是聽她這麼一說,鐵奴卻擺起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就不進去了。”

任嫣然放下了手,聽他對自己說道,“嫣然小姐,我來是想請你隨我去迎客峰,見一見我家主人。”

“謝前輩要見我?”

任嫣然有些意外,不過一想也是,自己跟鐵奴又不認識,他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找自己,肯定就是出自他主人的授意了。

鐵奴見她誤會了自己的話,有心想解釋,可是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遲疑之間,麵前的少女已經對自己爽朗一笑,在她這一笑中,他依稀見到了自家主人的影子。

隻聽她說道:“我這就隨前輩去見謝前輩。”然後又道,“不知謝前輩喜歡什麼?”

……

迎客峰的弟子分成白日和夜晚,在各大仙門與世家下榻的地方外之外交替輪值。

金陵王氏所住的明園之外,兩名弟子在交換輪值的時候見到院中有人出來,是無回劍身邊的侍從。

他出來之後,卻像是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兩人於是上前喚他:“前輩可是要去哪裡?”

見到他們兩個,這高大的侍從才像是反應過來,然後問起了淩霄峰何在,又問淩霄峰之主任星野女兒的洞府在哪裡。

他說完之後,又道:“我想見見她。”

眼下雖然明月已升,但時間尚早,而且他又把自己的目的說得如此坦蕩,所以在明園外輪值的兩個弟子就把任嫣然的所在告訴了他。

隻不過兩人見著他對自己道謝之後,化身流光朝著淩霄峰的方向飛去,卻是留了個心眼,沒有立刻離開。

兩人都打算留在這裡,準備等到他回來,確定這姑蘇謝氏來人沒有做什麼再離去。

明月之下,迎客峰安寧靜謐,隻聞得山間清風鳥鳴,鬆濤陣陣。

他們見著從淩霄峰方向來的光芒,從氣息分辨,正是無回劍身邊的侍從。

兩人於是打起了精神:“來了來了。”

他們見到他離去的時候是一個人,再回來的時候帶回了另一人,正是他剛才所問起的淩霄峰小師妹。

任嫣然突破的消息,他們今日雖然忙,但是也都聽到了。

此刻見她落在明園之外,身上的氣息果然由築基變成了金丹,整個人的精氣神也不一樣了,兩人都暗道她的氣運好。

等任嫣然跟鐵奴來到近前,兩人上前一步,先喚了鐵奴一聲前輩,然後又對任嫣然說道:“白日聽聞任師妹突破,我們還不敢相信。”

“現在看到任師妹氣機圓滿,顯然是在突破中收獲不小,真是恭喜任師妹了。”

“哪裡哪裡。”任嫣然沒想到一落下來就要展開社交,隻條件反射地拱手,“都是運氣好。”

她見到守在明園之外的弟子竟然是金丹期修為,與白日在明月鬆間閣外的築基期弟子不同,就知道門中對世家與各大仙宗的慎重。

那她現在隨鐵奴過來,要進金陵王氏下榻的明園,是不是要做個來訪登記?

她這麼想著,也就對這兩位師兄說了。

兩人聽到她的話,原本樊長老在安排的時候是沒有安排到這一點的,不過這樣登記一下顯然更加穩妥。

於是,其中一人取出了一枚空白玉簡,對任嫣然說道:“那就請任師妹留下個印記。”

鐵奴在旁看任嫣然應了一聲,伸手去拿過玉簡,熟練地在其中留下了印記。

按照前世習慣,她在玉簡中寫了自己的身份跟來明園的時刻,然後在到訪緣由寫了“訪客”。

“師兄。”

她留完信息,就把玉簡還給了這個金丹期弟子。

他接過,在上麵一掃,見到任嫣然留下的信息,於是對她說道:“好了,前輩和任師妹可以進去了。”

任嫣然點了點頭,這才轉向鐵奴:“鐵叔,我們進去吧。”

“好。”鐵奴忙道。

兩人入了園,在園外守著的兩個弟子看著他們的背影,這才完成了輪崗交接,其中一人禦劍而去。

任嫣然走在鐵奴身後,雖然她方才問過鐵奴自己該帶什麼禮物來,但她現在卻是依舊兩手空空。

本來登門造訪無回劍,她無論如何也該帶些禮物才是,可是鐵奴卻說不用,隻要她去,他的主人就會很高興了。

任嫣然聽到這句話,隻心裡一哂,想著這怎麼可能。

那又不是她爹,怎麼可能因為她去一去就覺得開心呢?

不過鐵奴既然這樣說了,她也就沒有再多提,左右她的儲物戒裡還有不少靈茶,等到了地方把這個拿出來作為見麵禮,也不算太失禮。

她跟著鐵奴進了明園,掃過這個巧奪天工的建築群,下意識同她三爹下榻的明月鬆間閣比較了一番,覺得這裡寬闊太多。

不過又一想,她三爹也就帶了四個隨行弟子來,他們金陵王氏卻是為了保護少主一口氣出動了三四十個護衛,不把地方給他們騰大一點怕是住不下。

一開始,她以為謝何問住的是這裡最好的攬月閣,不過見到鐵奴帶著自己徑直路過了攬月閣,停都沒停一下,任嫣然於是忍不住問道:“鐵叔,謝前輩他不是住在攬月閣嗎?”

“回小姐的話。”鐵奴在前麵一邊走,一邊回過頭來應道,“主人不住在那裡。”

“那他住哪裡?”

任嫣然看向那點著燈的攬月閣,見到門上映出少年人的影子。

無回劍不住這兒,那這最好的攬月閣應該是由金陵王氏的少主在住了。

她收回目光,跟在鐵奴身後嘀咕道:“謝前輩還真是疼外甥啊。”

聽到她的話,鐵奴知道她是誤會了什麼,不過沒有回頭,還是繼續帶著她往謝何問所在的靜室走去,心中打著鼓。

因著主人那一句話,自己就自作主張去了淩霄峰,這樣貿然把小姐請了過來,不知主人待會兒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不過都已經走到這裡了,就算主人生氣,他也不能把人送回去了。

那守在靜室外的兩個元嬰期護衛見鐵奴出去又回來,身邊帶著一個人,一看此人竟然是任嫣然,都忍不住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個丫頭這個時候過來拜會無回劍前輩是要做什麼?

鐵奴沒有在意他們的小動作,隻對著任嫣然說道:“嫣然小姐,我們到了,請。”

然後任嫣然一點頭,他便領著她走了進去。

外麵的兩人見著他們進了靜室,這扇門又再次合上,於是走到了一塊兒交頭接耳道:“這姓任的小姑娘來了,要不要去告訴少主?”

“少主放我們在這裡,不就是要看仙門的人會不會有什麼不該有的動作?當然是要去告訴他的。”

兩人互相點了點頭,從靜室外麵離開,朝著攬月閣去。

在他們身後的靜室,任嫣然一走進來就見到端坐在靜室正中的蒲團之上,在一片銀白月華之中顯得越發恍若謫仙的無回劍,抬手對他行了一禮:“晚輩任嫣然,見過謝前輩。”

麵前的人依舊閉著眼睛。

任嫣然在手臂後抬起了眼睛看他,想著謝前輩把自己叫來,怎麼沒反應,就聽身旁鐵奴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顫唞地響起:“主人,嫣然小姐來了。”

第93章 初入金丹(四)

攬月閣。

金陵王氏少主坐在桌旁, 聽著自己的下屬在彙報鐵奴把任嫣然帶去了靜室。

“少主。”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道,“這些仙門中人都狡猾得很,在白日就壞了少主你的事, 現在又來見無回劍前輩, 不知是在醞釀什麼陰謀。”

“對,無回劍前輩身邊那個家夥也是不可靠。我們兄弟按少主的吩咐在外麵守著, 就聽他一直在裡麵自言自語,狀若瘋狂。”☆思☆兔☆網☆

“少主, 這樣的人應該——”

“住口!”金陵王氏少主把杯子重重地摜在桌上。

兩人見到他臉上陰沉的神色, 頓時噤若寒蟬。

少年人瞪向他們, 說道:“滾出去。”

兩人雖然是元嬰中期, 比元嬰前期的金陵王氏少主還要強上幾分,但是在他麵前絕不敢有絲毫違背, 隻應了一聲是,就從這裡退了出去。

攬月閣裡頓時又隻剩下金陵王氏少主一人,又恢複了先前的清靜。

他看著麵前燃燒的燭火, 剛剛鐵奴帶著任嫣然過去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到了。

少年眼底燭火搖曳, 想起白日舅舅在轎中放出的那一道劍光。

在自己的劍刺到任嫣然之前, 那一劍就把他的劍意給完全的抵消了。

這不可能是為什麼大局, 為什麼不傷及無辜。

謝家人做事從來不用瞻前顧後, 所以他請動了舅舅出來之後, 就能夠儘情地複仇, 因為無論自己做什麼, 都有他為自己撐腰。

所以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舅舅會對那個少女這麼另眼相看。

杯子裡的水隨著他剛才的動作撒了一些出來,少年沒有在意, 他重新提起了壺,往裡麵注入茶水,再次拿起了杯子。

這怪不得彆人,怪就隻怪他遲了三百年出生,就錯過了很多事情。

錯過了他的爹娘,錯過了他舅舅,也錯過了姑蘇謝氏和金陵王氏當年的輝煌,所能見到的隻有如今的潰敗。

靜室裡,鐵奴說完這句話之後,任嫣然看坐在蒲團上的人依舊是毫無反應,隻納悶地放下了手。

這連眼睛都不睜,哪裡是想“見見”她啊?

任嫣然想著,卻聽見身後響起一聲抽泣。

她頓時轉頭看去,卻是鐵奴在忍不住掩麵而泣。

他這樣高大粗獷的漢子,看起來這麼鐵血的一個人,性情卻溫和無害,哭起來也格外令人揪心。

“鐵叔!”任嫣然手忙腳亂地掏手絹,她從來就見不得年長者這樣,也見不得美人慘淡,她連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這個反應,莫不是謝前輩……

沒等她露出驚懼之色,鐵奴就胡亂地擦乾了眼淚,露出通紅的雙目,對她說道:“沒事,隻是主人很高興。”

“……”

任嫣然回頭看向謝何問,見到這張俊臉上的神色同自己進來的時候還是一樣的,看不出他有半點高興的樣子。

她收回目光,想著鐵奴叔大概是無回劍的表情解讀大師了,但卻也發現了,謝前輩現在的狀態不正常。

“鐵叔。”她看著鐵奴,忍不住問道,“我來了這裡,謝前輩能看到我嗎?他知道我在這裡嗎?”

鐵奴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見任嫣然麵露迷惑,他才解釋:“主人他看不見小姐,也聽不見小姐說話,但是他知道小姐在這裡。”

任嫣然印證了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