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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隻搖了搖頭。

她把手放在了桌上,讓圓機下來:“給你留了早餐。”

“多謝大小姐!”

圓機跳到碟子前,三下兩下就把任嫣然留給它的早餐吃掉了。

任嫣然趴在石桌上看著它進食,原本想問問它昨天晚上自己睡著以後洞府中來人的細節,結果卻見到一道靈光從洞外飛了進來。

她一抬手抓住了這道靈光,在進食的圓機也直起了身子。

“是劍訊。”

任嫣然鬆開了手掌,見到自己抓住的是一柄小劍。

這劍訊一落在她手中,就立刻化成了字跡,上麵寫道——昭明峰,觀瀾台。

後麵落的是她師尊的款。

任嫣然一鬆手,劍訊就化成藍光消散,圓機見她坐直了身體,歎了一口氣道:“還以為剛回來第一天不用被抓去上課呢。”

她說著看向自己的小鳥仙官,問道,“你吃飽了沒有?”

“吃飽了。”

圓機發出聲音,然後把自己的喙浸到茶水裡,泡了泡,甩了甩,這才飛上了她的肩膀,說道,“我好了,我們走吧!”

任嫣然於是起身,帶著它出了洞府,在晨光中禦劍而起,朝著昭明峰去。

她這次回來,圓機大有進步,已經可以跟著她禦劍飛行不暈劍了。

等在昭明峰落下以後,圓機就擔當起了引路人,一路指引著任嫣然去昭明殿後的觀瀾台。

峰前的練功坪是未築基的弟子上大課的地方,而峰後的觀瀾台就是掌門給自己的弟子單獨講道的地方。

到目前為止,享受過一對一輔導的就隻有昭明峰的大師兄風勁羽一個人。

任嫣然想著她師尊這麼一大早把她叫過來補課,應當是跟一大群落後學生一起補的,不至於隻有自己一個人。

可是沒有想到,等她帶著圓機來到觀瀾台時,就見到她師尊一人站在這湧動的雲海邊,負著手背對著她,在晨光中長身玉立。

……還真是給她一個人補課。

任嫣然停住腳步,瞬間就感到壓力山大。

她師尊的背後卻像是長了眼睛,不用回頭也知道她來了,隻對她說道:“過來。”

“是,師尊。”

都被發現行蹤了,任嫣然隻好應了一聲,然後抬手拍了拍肩膀,讓圓機自己找個地方待著去,這才走向了她師尊。

來到陸衡身後,任嫣然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叫了一聲師尊。

玄天劍派的掌門轉過身來,目光在她身上掃過,見到她這比先前受傷的時候還要差的臉色,不由得麵露無奈:“你們在十萬大山遇險,你跟應追留在雲天宗,可現在應追都已經要突破元嬰了,你怎麼不進反退?”

任嫣然抬手撓了撓臉,乾笑一聲:“進步雖然沒有,但退步不至於吧?”

陸衡聽了她的話,對她一笑,道:“罷了,為師今天叫你來就是要再給你講一講修行之道,好讓你早日破境。”

等破了境,她的傷自然也就不藥而愈了。

任嫣然一聽立刻打起了精神,說了聲多謝師尊。

陸衡便示意她站到自己身旁來,然後師徒二人就站在這觀瀾台邊,麵對著這片翻湧的雲海,無人打擾地開始了傳道授業。

過了許久,一個少女的身影從昭明殿中走來,來到了觀瀾台外。

她身上穿著玄天劍派的劍袍,同任嫣然一樣梳著雙螺髻,容顏清麗無雙。

這不是旁人,正是陸卿雲。

作為陸衡座下最小的弟子,她雖然如今還未突破築基,但是卻有與峰上的其他弟子不同的待遇。

她時時跟在師尊身邊,比旁人有更多的機會聽師尊講道,而她手中的盤子上托著的白玉瓶裡,就是她每日在晨光未出的時候去山間,從靈花靈草上采集來的露水。

師尊風雅,采集山間晨露來煮茶,是他的最愛。

不過陸卿雲今日照舊送晨露過來,卻見到在觀瀾台上不止她師尊一人。

在他身邊還有另一個她並不陌生的身影,是任嫣然。

陸卿雲一時間停住了腳步。

哪怕是站在這裡,她也可以聽得到從觀瀾台那邊傳來的隻言片語。

她的瞳孔一震,師尊正在為任嫣然單獨傳道解惑。

在昭明峰上,這是大師兄風勁羽一人享有的待遇,即便是她資質出眾,又在築基前就入了內門,跟在師尊身邊,也未曾有過這樣的機會。

她看著那道屬於少女的身影,想起任嫣然先前還為了大師兄要跟自己比試,可是卻招招落敗在自己手下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她是如此的狼狽,陸卿雲是不會將她放在心上,當成對手的。

可是自從她受傷醒來以後,就好像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先是在小林峰上破出月劍陣,又在十萬大山力挽狂瀾。

從前世家一派都把她當成仙門子弟中的軟柿子來捏,可是經此一役,世家一派當中就因她而出現了不同的聲音。

現在陸卿雲覺得不是自己想不想把她當成對手,而是任嫣然已經走得比她遠了太多。

就像此刻,自己站在觀瀾台外,隻能遠遠地看她的背影,想追上去卻很難。

她低頭看向自己采集回來的晨露,那這些還該不該送過去?

“哎?”她正想著,忽然聽身後傳來了說話的聲音,“那不是任師妹?”

陸卿雲轉頭看去,見到來的是大師兄風勁羽,說話的是他身旁那個須發皆白的高盛。

高盛今日替他師尊樊長老來昭明峰找掌門師叔,沒想到才走到這裡,就見到了任嫣然。

他一看觀瀾台邊上的兩人,就知道是掌門師叔在給她開小灶,不由得捋著自己的胡子感慨道:“掌門師叔好疼任師妹哦。”

陸卿雲被他這話戳了心,默了片刻才端著晨露同他們打了一聲招呼:“大師兄,高師兄。”

風勁羽對她點了點頭,高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這才注意到她在這裡。

他笑著問風勁羽:“這是陸師妹?”

風勁羽道:“對。”

高盛對她笑眯眯地說了聲“陸師妹好”,便不再看她,調轉目光繼續去看任嫣然。

風勁羽也隨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聽高盛唏噓地道:“任師妹的修行之路雖然坎坷了些,但是就是這樣才惹師長憐愛嘛。”

聽到他的話,陸卿雲也鬼使神差地調轉了目光去看任嫣然。

高盛不知她心中波瀾,抱著手站在晨光中,還在吹任嫣然,“任師妹真是資質又好,人又好,可可愛愛——對了老風,先前她是不是喜歡過你?”

風勁羽原本正看著任嫣然的背影,有些出神,就感到身旁的高盛撞了撞自己。

他轉過頭去,見到他頂著一張老神仙的臉,可是說話卻沒點正形。

風勁羽微微皺起眉頭,又鬆開:“我——”

不等他說話,高盛就伸手點了點他,恨鐵不成鋼地道:“你沒眼光啊老風,這麼好的師妹都沒有把握住。”

風勁羽神色波動了一下。

他本想訓誡高盛,修道之人要以修行為本,不該纏綿情愛,他也不該將心神都放在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上,可高盛卻已經把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了。

他繼續看著那師徒倆,見掌門師叔在對任師妹微笑頷首,隻對身邊的風勁羽說道,“你前麵沒有努力,現在可要把握住了——”

陸卿雲聽到他這句話,就像是要勸大師兄去把人追回來一樣,心中猶如踩空了一級台階。

風勁羽的心猶如風中的幡,微微地動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看向了站在師尊身邊的少女,高盛的後半句這才傳入他耳中——

“你要是再不努力的話,你這個掌門最愛的弟子的地位可就要被任師妹奪走了。”

“……”

風勁羽的心神頓時被他這樣一句話扯了回來。

而在觀瀾台上,陸衡也察覺到了他們幾個的到來,聽見了高盛的話,心中覺得好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好了。”他對任嫣然說,“今日講道就先到這裡吧。”

任嫣然意猶未儘,覺得自己收獲不小,才要同他行禮告退,就被陸衡攔住,說道:“不忙。”

她放下了手,見師尊看著自己,意味深長地道,“為師今日叫你來,其實是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

任嫣然道:“師尊要問什麼?”

陸衡柔聲道:“你在雲天宗掉下幽冥,是你義父的師姐滄浪仙子所為,對不對?如今你義父身受重傷,也是因為他要去幽冥尋你。”

“……”

任嫣然看著他,心中想道:昨天我爹都來過昭明峰了,你居然沒有問他,反倒來問我?

這是越過她上司來為難她,這也太不地道了吧?

陸衡看著她,等著她的反應,就聽到自己的小徒弟“啊”了一聲:“這個——這個我記得模模糊糊,師尊你要問我義父。”接著又抬手捂住了頭,“我頭撞到的地方還沒好——啊,又疼了!”

“……”

他見她這個反應簡直滑不溜手,隻無奈地搖頭:“罷了罷了。”爾後又玩味地道,“你這性格可不像刑堂之主,倒是很適合做掌門。”

“弟子不敢。”

聽到這話,任嫣然立刻放下了手。

就在她想建議他直接去問她爹的時候,山門外忽然傳來了極大的動靜。

任嫣然轉頭望去,就見到佛光萬丈衝破了他們麵前的雲海,朝陽中佛音梵唱。

陸衡看著那個方向,說道:“大雷音寺來了。”

第70章 父可敵國(四)

八大仙宗之一, 大雷音寺。

隨著話音落下,陸衡已經一步踏出,從觀瀾台上走了出去, 化身劍光掠向天際。

為了迎擊自虛空裂縫外來的強敵, 時隔數百年,八大仙宗與各大世家終於要再次齊聚一堂。

玄天劍派敞開了護山大陣, 為的就是表示對遠道而來的同道的歡迎,而大雷音寺是來得最早的那一個。

觀瀾台邊, 任嫣然站在原地, 看到佛光儘染天際, 金色的蓮花次第盛開。

有一人自雲海之外來, 身上金白二色的袈裟在風中飄逸,他每一步邁出, 都有一朵蓮花在他腳下生出。

任嫣然瞪大了眼睛,隻見隨著他的現身,在天邊也現出了漫天神佛的蹤影, 天花散落,佛光普照, 將玄天劍派的千峰萬壑都浸染透了。

掌門陸衡的身影重新出現在半空中, 各峰也有無數劍光隨之騰起, 可空中聚集的人影再多也好, 她的目光也隻被那淩立在漫天神佛中的身影牢牢鎖住。

佛子俊雅, 僧衣為白, 袈裟為金, 色相莊嚴,貴氣逼人。

他立在原地,鳳眸半闔, 一聲佛偈,就令任嫣然的領導雷達狂響不停。

——大雷音寺這次來的是誰?

這麼年輕,地位就如此超然!

任嫣然正想著,就聽見身後有人喚了一聲“任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