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軀這層外殼擋住風雪,隻怕早已經被凍得寸寸碎裂。

任嫣然感到自己不能呼吸了,她拄著手裡充當拐杖的木棍,覺得自己仿佛還是一個凡人。

她停下來喘了兩口氣,覺得緩過來了,這才繼續往前走。

而身上的氣息也悄然無聲地起了變化,從先前的陰冷漸漸回了暖,消失的陽火再度在她身上燒起來。

走在前麵的厲霄河本來一轉頭發現她停下了,還想著要不要幫她一把,就感到重新跟上來的人氣息變了,整個人好似變成了一個小火爐,讓人在冰天雪地裡忍不住就想向她靠近。

“厲霄?”任嫣然沒發現自己的氣息已經從陰間鬼物變回了活人,再次走起來隻覺得輕鬆了許多,還以為是自己突破了一個極限,“發什麼呆,走了走了。”

她從厲霄河麵前經過,把他拋在身後。

她的氣息這樣變來變去,有些古怪,但是想到她現在身兼浮屠城跟融合了赤陽精髓的青霜劍兩件寶物,能夠在陰陽之間自由轉換好像又沒什麼不對。

厲霄河看了她的背影片刻,跟了上去。

又不知走了多久,兩人見到了地上的白骨。

這些白骨半掩藏在積雪下,意識消散前還在朝著無儘淵的方向前進。

他們走近了看,厲霄河觀察了片刻,對任嫣然道:“是從泉鄉過來的猛鬼。”

幽冥千萬載,總有些漏網之魚,在闖入冥府的時候沒有被洗去記憶,就同他們一樣朝著北邊跋涉過來。

隻不過鬼魂能走到這裡已經是極限,在見到前方風雪掩映的城池時,摔倒在雪裡一抬頭,然後被著朔風一吹,就魂飛魄散。

不錯,前方有座城池,兩人走到這裡,朝著這骸骨指向的方向望去,就見到了傳說中的無儘淵。

任嫣然蹲在他身旁,看著那座料峭的、位於那道深淵邊上的詭異城池,忍不住皺起了臉。

這無儘淵實在是太詭異了,建在這道深淵邊上的城更可怕。

厲霄河起了身,對她說道:“走吧。”

“嗯。”

任嫣然借了他伸來的手,被他拉著從地上站了起來,兩人繼續往前走,越靠近無儘淵,路上的屍骨就越多了起來。

厲霄河目不斜視,走在他身邊的任嫣然卻忍不住在意這些被雪覆沒了一半的屍骨。

這些朝著無儘淵走,最後卻倒在這裡的凶猛鬼物,他們留下的屍骨不僅有人形的,也有獸型的,可見無儘淵對他們的吸引不分人或獸。

“厲霄。”她忍不住叫他,“他們為什麼要往無儘淵來?”

不知不覺中,厲霄河已經變成了她眼中的人形圓機,有什麼不知道的問他就對了。

“下了幽冥的人隻要還保留住記憶,就肯定不甘心留在這裡,不甘心此世就這樣了結,還想要活下來,更想回到曾經的世界中去。”厲霄河一麵走一麵道,“傳說無儘淵深處有回到現世的出口,他們想到那裡去。”

“那裡真的有出口?”

任嫣然加快了腳步,可走在前麵一點的人忽然停了下來,讓她收勢不及差點撞上去。

好不容易站穩了,就見厲霄河轉過了身,在風雪之中對自己一樂:“我沒下去過,我也不知道。”

他說的話不知幾句是真,幾句是假,任嫣然也不知道他這次又是在說真話還是假話,隻是警告道:“你要是再走著走著忽然停下來,我就——”

卻見麵前的人神色一變,好像聽到了什麼動靜。

這一次他沒有突然停住,而是直接朝著她撲了過來,捂著她的嘴在地上滾了兩圈,把她撲倒在地。

任嫣然:“……”

厲霄河:“噓。”

他抬起頭看前方,她倒在雪裡,後腦勺貼著地麵,卻是也同樣聽到了動靜,維持著被捂住嘴的姿勢就往後仰起了頭。

從這個角度,兩人就見到前方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裂縫。

任嫣然一見到這裂縫就立刻認了出來——在雲天宗的時候,他們四個就是被那個詭異老者打開一道這樣的裂縫給吸了掉下來的!

現在再見到這樣的裂縫,她十分警惕,尤其想到爹跟二爹要去的秘境似乎也是因為出現了裂縫,引得妖魔過界,他們此去正是要查清是誰製造了這樣的裂縫,又該如何把它重新封起來。

那——那些裂縫跟這些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兩人都十分緊張,不過確定任嫣然不會出聲以後,厲霄河就鬆開了捂著她嘴的手,然後翻身到了一旁。

任嫣然立刻跟著翻了個身,同他一起趴在這矮坡後,見到從那裂縫之中現出了許多身影。

她一感應他們身上的氣息——居然都是活人!

任嫣然忍不住腹誹,幽冥之地,找那麼多陽間人下來乾嘛?活祭嗎?!

“動作快一點!快一點!”在這群穿著白色鬥篷,從頭到腳完全遮住的少女麵前,還站著一個拿著扇子的矮子。

他身高不足五尺,身上也穿著一身白色衣袍,量身定做,短得滑稽,配上手裡那把在大雪天搖個不停的扇子,更是違和到不行。

任嫣然跟厲霄河看著這個管事似的人物指揮這些從裂縫裡過來的女修排好隊。

她們的臉在鬥篷的帽子後麵不時地露出,看上去個個都是妙齡少女,身上穿著一樣的衣裙。

任嫣然見她們並不緊張,仿佛來這裡是自願的。

她數了數,這裡足足有上百人之數。

那搖著扇子的矮子也沒有親自把人好好點一遍,隻是隨意地用目光掃了一下,就說道:“你們是有福氣的,這次被送來服侍至尊,隻要把至尊伺候好了,彆說是絕世功法,無上法寶,就算是想要飛升天外,逍遙長生也不在話下。”

——好大的口氣!

任嫣然忍不住想道,就算是八大仙宗也不能這樣許諾人進了門派,就能夠給她們造出一個輝煌的前程。

可惜這些少女都沒有辨識能力,一聽這話就都深信不疑,嬌滴滴地應“是”。

她再認真感應了片刻她們身上的氣機,發覺她們都晉入了先天,算得上是修士預備役了,隻是稍微一想就知道為什麼她們的修為境界如此統一——

境界低微方便掌控,而有些修為在身,又不至於在這裡被凍死,隻要待在城裡不出來,在這極北之地也不會遇到幽冥的猛鬼。

製定選人條件的人可以說是煞費苦心了。

聽方才這矮子說的話,聽他話中提到至尊,倒像是要給那座城中的什麼人選擇仆役,而且還這麼講究,要用妙齡女子來服侍。

任嫣然頓時在心中給這位至尊下了斷語——

老色批。

她看著這群人,心中忽然浮現出一個計策來。

厲霄河就聽她說道:“有了。”

一行人整好了隊,搖著扇子的矮子與她們許完了無儘的好處,說了侍奉至尊的一些要點之後,就將一揮手上的扇子將打開的裂縫重新合上了,然後指揮著她們朝無儘淵走去。

長長的隊伍在雪地上行進,末尾悄無聲息地綴上來兩個人。

走在最後麵確定自己身後再沒有人的女修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有些奇怪地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到後麵多了兩個人。

隻見這兩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人低著頭,身上穿著和她們一樣的白色鬥篷,一個嬌小些,一個卻顯得很高。

她皺起了眉:“你們——”

才要開口問她們是從哪裡跟過來的,是不是走錯隊伍了,見到這邊動靜的矮子就搖著扇子過來了。

“乾嘛呢?”他手裡的扇子扇得飛快,目光在後麵多出來的兩人身上一掃就收了回來,催促道,“磨蹭什麼,快跟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白管事!”那確認自己走在最後的少女見他過來,立刻說道,“我剛剛走的時候後麵分明沒有人的,這兩個人不知是從何處來的!”

被她稱作白管事的矮子聽到這話,又看了跟在後麵的兩人一眼——沒錯,是活人,是好拿捏又不容易凍死的先天之境,而且穿著白色鬥篷。

隻不過她的語氣如此堅定,令他也生出了一絲狐疑。

他仰起了頭,看著排在最末的兩人:“你們——”

話還沒說完,那個較矮的身影就顫唞了一下,然後抬手摘掉了鬥篷的帽子,露出了一張格外美麗的少女麵孔:“白管事……”

白管事的目光遇上她的臉,見到她這怯生生的像小動物一樣的表情,頓時確定了——

沒錯,這就是按著自己的標準選來的人。

不會有錯的。

他揮了揮手,讓這少女把帽子重新戴上,免得沾了幽冥的雪,然後轉過頭來對著這提出異議的女修說道:“她們兩個方才落後一些,稍遲一步下來怎麼了?”

那女修還待說話,白管事臉上就一轉,由一副醜角的麵具換成了一副凶相,自地上漂浮起來,猛地逼近了她,“少囉嗦!”

這後方的動靜吸引了前麵一群少女的注意,令她們在行進中轉過頭來,想著這是怎麼了。

白管事飄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拿扇子指著她們道:“來了無儘淵都給我老老實實的,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多事!要是耽擱了時間惹得至尊生氣,你們擔待不起!走走走!”

他換了一張臉揮起扇子來,可就跟先前那個模樣大相徑庭了。

對落在後麵的兩人,他也催促了一番,“走走走!”

若不是她們兩個走得慢,哪裡會生出這樣一下耽擱來。

隻聽這落在最後麵的兩人應了一聲,也快步跟了上去。

白管事飄在半空中看著她們的背影,先前他站在地上,受身高限製看誰都覺得高大,現在飛到上麵來了,再看左邊的這個就覺得是不是生得過於高大了些?

“這些不用心的東西!”他暗暗罵道,“都說了要按我交待的標準來,怎麼這麼大手大腳的也送進來!”

任嫣然見他們這樣蒙混過關,居然也混了進來,綴在這隊伍後麵就要往著麵前這座城走去了,一時間有些發飄。

走在隊伍中,已經可以看到前方的城門正在緩緩放下,架過了前方的無儘深淵,在上麵形成了一座橋,等著他們踏上去。

她剛剛想出計策,說一聲“有了”,便是打算跟在這一群人身後,直接混進城中。

現在既不知義父來了沒有,也不知幕後指使者到底打算做什麼,總之與其留在外麵被人發現,不如先混進去探探清楚狀況。

她現在有浮屠城在手,萬一有什麼事也可以躲避進去。

這樣一來,等義父來了也好裡應外合。

尤其這個矮子也有打開裂縫的能力,若是能夠尋到個中關竅,說不定就能一並解決了金光大陸的心腹大患。

總而言之,任嫣然一提出這個辦法,厲霄河就立刻應了好。

她本來說完是打算自己一個人過去的,隻要變化出同這些女修一樣的白色鬥篷,再把修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