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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應九幽,想著這都幾天了,這家夥怎麼還不來。

無荒城城主這樣大手筆分發完香火之後,隻發出了爽朗笑聲,對著眾人道:“今日老夫嫁女,心情甚好,又得諸位賞臉,來觀小女與小婿成親禮,吉時已到,這便開始吧!”

他一說,喜娘便領了命,對著站在院中的一對新人說道:“新人行禮!”

任嫣然從人群裡往前站了兩步,轉到了正麵,繼續去看李何臉上的神色。

他這麼能耐,雖然大部分時候在扮豬吃老虎,可是現在她是真的用顯微鏡看也看不出他有半點不情願啊。

這是要救還是不要救?

兩個紅色的蒲團被放在了新郎新娘麵前,兩人在蒲團上跪了下去,喜娘站在一旁,氣沉丹田,端著兩手開口道:“一拜天地——”

伴隨著她的聲音,兩人朝著院中擺的桌案叩了一叩,然後又再起了身。

機靈的侍女跟小廝立刻上前,把那兩隻蒲團又再移到了他們身後。

等到兩人起身,轉過來以後,喜娘又道:“二拜高堂——”

坐在上首的無荒城城主那雙猶如銅鈴的大眼現在看起來更大了,裡麵盛滿了喜色。

他一麵看著女兒跟女婿在麵前跪下,一麵伸手摸著自己的胡子,點頭道:“好,好。”

拜過高堂,就剩最後一拜了!

任嫣然心中算著,看他們兩個再次從那蒲團上起身,想著這最後一拜禮成,他們可就是夫妻了。

李何可就真的成人家女婿了,跑不了了,她到底該不該出手?

青霜劍安靜地負在她的背後,沒有泄露出一絲氣息,她猶豫地張開了手,然後又收起,看著穿著喜服的兩人轉向了彼此,麵對麵地站著,中間連著一根紅綢。

而喜娘在旁邊已經開口道:“夫妻——”

就在這時,從空中傳來一聲陰沉的少年音,說道:“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什麼人?!”

此言一出,無荒城城主第一個感到被冒犯,他坐在椅子上,一抬頭朝著天上看去,就見到無荒城上空一個手執畫骨扇的紅衣少年淩空而立。

他身上穿著紅色衣袍,這一來像是把這一片陰綠天空都染成了紅色,而在他的懷中還抱著一個花盆,裡麵栽著一株蔫蔫的芍藥。

——應九幽!

任嫣然一聽到這聲音,不用抬頭看也知道是他來了,等抬頭見到他不光自己來了,懷裡還抱著變回了芍藥的小離,越發地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

基友來了,這抉擇不用自己來做了。

不過……任嫣然的神色變得古怪起來,就是下麵李何跟城主之女穿著喜服,他在上麵也穿著一身紅衣,臉又這麼黑,就很像是來搶親的。

“誰敢阻止我跟李郎的婚事?!”

庭中響起一聲怒喝,喜娘還來不及阻止,新娘子就一下子掀開了蓋頭,要看看是誰來阻止她的婚禮。

任嫣然條件反射地朝她看去,見到了城主之女的真容——是個美人!

穆青青本來都要露出猛鬼之相了,可是目光一觸到那陰沉著臉,淩空而立的斷魂宗少主,她臉上原本聚集的怒氣就變成了淡淡疑惑,然後又奇異地變成了紅暈。

眾人聽她的聲音從原本的怒氣衝衝變成了遲疑:“郎君你是……”

這郎君一副要搶親的樣子,他是自己的仰慕者嗎?現在見自己要跟李郎成親,就想要前來阻止,手中還特意帶了一盆花給自己?

應九幽:“……”

她在想什麼,都在臉上寫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任嫣然還有理智尚存,要藏在暗處伺機而動,她就要對著穆青青道出殘忍的真相——

上麵那個不是來搶你的,是來搶你丈夫的!

她的手在背後微微張開,青霜劍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突然出現的應九幽身上,然後感應到他身上毫不掩飾的生氣,隻紛紛想道:“是陽間人?”

看樣子修為還不低,比無荒城城主的女婿補多了!

一時間望著應九幽的眼神都變成了貪婪。

“是你!”

花容夫人越眾而出,認出了這個搶了自己芍藥的少年。

尤其現在見到自己被搶走的愛物還在他的懷中抱著,她頓時用手中團扇指著他叫了起來,“穆城主,大鬨我半月城的就是此人!諸位,請助我半月城擒下此賊!”

她對應九幽恨之入骨,而各大城接到她的求助,對她承諾的繁花之景不感興趣,不過現在有了這個借口可以出手去捉上麵這小子來進補倒是不錯,一時間紛紛說道:“好,讓老夫來為夫人抓住他。”

“我倒要看看這小子有多厲害。”

無荒城城主對他們的心思門清得很,在眾人出手之前已經冷哼一聲:“都讓開!”

說完伸手在扶手上一拍,身影就掠到了空中,手中也出現了一對重鐧。

紅衣少年與身形高大的無荒城城主在城池上空相對而立,城中居民都麵露驚恐地仰頭望著天上。

無荒城城主橫眉怒目:“老夫今日嫁女,全幽冥都要賣老夫一個麵子,絕不許任何人來搗亂。你一個陽間人闖入幽冥,又與無荒城為敵,就是自尋死路!”

“少廢話。”應九幽已經看到了下方的任嫣然,知道她會去救厲霄,於是將手裡抱著的花盆用袖中乾坤一收,準備試一試這凶猛鬼物的力量,“就看看今日是你死還是我死。”

在下方,憐惜這少年郎君的穆青青還在焦心著:“怎麼辦怎麼辦?”

這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的,傷了哪個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李郎,我——”她轉頭看向身旁的厲霄河,忽然反應過來——他們都是陽間人,說不定這少年郎君是他的同伴呢,於是問道,“上麵那個可是你的朋友?”

她一問問題,厲霄河就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禁錮一鬆,自己終於可以說話了。

他立刻露出焦急之色,說道:“不錯,那是我摯友。娘子,大概是我們成親沒有請他,所以他生氣了!”

“啊!”穆青青一聽頓時掩住了口,心亂如麻地道,“這可如何是好?”

這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像一家人。

她想著,就要轉向天上對著打算跟夫君的好友大打出手的父親說“爹,不要打!”。

然而她才喊出一聲爹,就感到自己的脖子一涼,有一把劍悄無聲息地從旁邊架了過來,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然後有一陣幽香自身後襲來,與那身軀一起貼向自己,接著是一個少女的聲音:“不要動。”

穆青青身體一僵,而見到這一幕的喜娘差點暈了過去。

她看著這膽敢把劍架在他們小姐脖子上的少女,尖著嗓子大叫一聲:“小姐!”

天上,正要把應九幽擒下的無荒城城主聽見動靜低頭看去,就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被人挾持,滿目驚恐地望著自己。

而那穿著喜袍,才要成為他女婿的小子則對著那個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少女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說道:“你怎麼才來?”

任嫣然還未回答,就聽見天上傳來一聲怒吼:“小子!”

她與厲霄河抬頭看去,隻見無荒城城主出離憤怒,手中雙鐧一指他們,“你們要是敢傷我女兒分毫,我要你們在幽冥受儘煎熬,永世不得翻身!”

“忒多廢話!”應九幽見他分神,直接近身襲來,一扇刺向他,“跟我打過一場再說!”-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眾人見著這從陽間來的少年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對上無荒城城主這樣的凶猛鬼物也敢這麼挑釁。

無荒城城主受激大怒,發出一聲咆哮,渾身一震,身形憑空暴漲了三倍。

一身紅衣的應九幽衝到他麵前,就像是個三歲幼兒對上彪形大漢。

而無荒城城主棄了重鐧,直接一掌抓向他:“去死!”

那銳利鬼爪化作鋪天蓋地的殘影,讓所有見到這一掌的人都生出了種逃不出他手掌心的感覺。

在下方見到任嫣然挾持了穆青青,又與新郎像是舊識,除了花容夫人以外的十幾名城主都各有心思。

這少女是浮屠城帶來的,把劍架在穆青青的脖子上,就是跟無荒城結仇了。

若他們現在幫著無荒城,那麼多人一起,自然是有把握可以把浮屠城的人擒下,而且還可以以此為理由要他們歸順。

但是浮屠城就一個,那麼多人分,哪裡分得到多少?

何況軍師狡猾,不一定就能留下他,可若是此刻他們反其道而行之,幫助浮屠城,說不定就有不同的結果。

見到他們目光閃爍,心思浮動,軍師心中也在想著脫身之法。

他的一部分注意力還在任嫣然手中的劍上,在她來了浮屠城以後,這把劍在自己麵前一直沒有出鞘。

雖然聽鬼麵說過這把劍如何,但是因為聽青霜劍發招的時候氣息已經同從前不同,所以軍師沒能確認,此刻他親眼見到青霜,總算是確定了。

任嫣然有人質在手,見到應九幽在上麵同無荒城城主戰作一團,一時間應當不成問題,於是看向厲霄河,說道:“我這不是不知道你是上趕著來做人家女婿,還是被脅迫的。”

最主要是他這看起來也不像受脅迫的樣子。

而且在雲天宗見到他的時候,他還雙眼緊閉在死亡邊緣徘徊,現在看起來雖然沒有人氣,但起碼能行動自如了啊。

聽她說完前因後果,厲霄河無奈地道:“這是他們給我用了陰間的斷續丹。”

斷續丹可以將他體內儘碎的經脈以幽冥的陰氣重新連接起來,而活人之軀被陰氣所控製,從屬性上來看就跟個死去的人差不多。

任嫣然聽他拜堂成親,加入鬼籍居然是為人所製,一時間越發的同情他了。

明明實力超強,怎麼老落到這種被控製的境地?

眼下想知道這斷續丹如何解,最好就是問城主之女了。

她把劍往後撤了撤,穆青青感到那劍鋒抵在自己喉嚨上,那至剛至陽的烈陽真意令她難受,於是也跟著她往後靠了靠。

她靠在了任嫣然的肩膀上,聽她在自己耳畔說道:“你們給他吃的斷續丹要怎麼解?”

穆青青聲音微顫:“沒、沒有什麼解。”

這斷續丹乃是他們幽冥的至寶,尋常鬼物吃了能夠增添修為,因為李郎是活人,所以吃了之後他那些斷裂的經脈能夠被重新續起來,可以清醒地與她成親。

本來無荒城城主是不想這麼麻煩的,反正人是醒著還是睡著,都是要跟自己的女兒完婚的,等到婚事一成,這皮囊就可以立刻舍去了,讓他的魂魄進入幽冥。

可是他的寶貝女兒卻十分執拗,說什麼都要他活著,要他能夠自己行走。

無荒城城主沒有辦法,才拿出了這珍貴的斷續丹,藥力和厲霄河的陽間人體質一衝就差了許多,不過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