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樣迷迷糊糊的新紮師弟師妹,靈寶閣弟子每三年都要見一回。
他也不意外,接過了任嫣然的玉牌,伸手就在上麵一抹。
每一個弟子入門時,玉牌上都會給他們發放十個積分,供他們換取一些基礎的物品,讓他們對自己的修行方向有個初步選擇。
而六個積分一扣,玉牌上就剩四個積分了。
“好了。”靈寶閣弟子把玉牌還給她,接著伸手在櫃台下按了一下,任嫣然就看到眼前浮出一圈微光,像是一個篆刻在桌麵上的微型法陣。
下一刻,她要的二十斤茶葉就出現在了麵前,靈寶閣弟子用雙手將靈茶捧起,遞給了她:“二十斤靈茶,師妹拿好。”
任嫣然說了聲“多謝師兄”,伸手將這個大紙包接過,隨口問道:“有茶具嗎?”
“有——”靈寶閣弟子看著那一大包東西消失在她手上,一臉沒有預料到的表情。
玄天劍派的弟子入門第一天都會得到兩身劍袍,一枚玉牌,但不是人人都有儲物戒。
這是哪家的後輩?他想著,再仔細看了看麵前這師妹。
任嫣然收東西的時候臉上沒有笑容,又變回了本來高傲的模樣。
靈寶閣弟子再一回想剛剛拿到的玉牌上顯示的名字,這才意識到麵前站著的這個是誰——
任嫣然!
這是刑堂之主的寶貝女兒,是淩霄峰的那個小師妹!
一認出她,他就立刻明白她為什麼出手這麼闊氣了——他要是有這麼一個爹,他也闊!
……
“茶葉在手,天下我有!”
買到了茶葉,又刷了套茶具,任嫣然從靈寶閣出來,一身輕鬆。
圓機埋頭梳理%e8%83%b8口的絨毛,含糊不清地問道:“大小姐這麼喜歡喝茶嗎?”
任嫣然走向傳送法陣,意味深長地說:“你不懂。”
踏進陣中,她腰間掛著的玉牌於白霧中微微發光,下一瞬,就連人帶鳥消失在了原地。
天魔窟外,依舊是沒有什麼人。
那秘境入口忽然微微地波動了一下,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裡麵走了出來。
這看不出年紀的男子從裡麵一踏出來,就像是給這連接兩界的入口造成了極大的壓迫,令原本已經穩固的秘境入口都微微波動起來。
直到他從裡麵徹底走出來以後,入口才重新歸於穩定。
這從天魔窟裡走出來的人穿著一身破舊的衣袍,胡子拉碴,頭發散亂,身上充滿煞氣,像是不知在天魔窟裡呆了多久歲月。
他站在原地抬頭望向天空,那隱藏在濃密散亂的黑發間的眼睛,猶如黑夜中的兩點寒星。
就在這時,前方的傳送法陣中傳出了一陣波動。
他低下頭,朝著那個方向看去,見到一個纖細人影從裡麵走了出來,帶著幾分自己熟悉的氣息。
任嫣然一邊往外走,一邊拍掉身上剛剛粘到的圓機羽毛,讓它不要在自己身上梳理羽毛,結果一踏傳送陣就感到前方有一道強烈的視線。
她抬頭,朝著秘境入口的方向看去,見到那裡站著一個人,看著身形高大,看不清麵孔,但是氣勢極強——
一看就是個領導!
一見到領導,社畜本能就鈴鈴作響,令她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
她的目光在領導身上掃過,見他衣衫如此破舊也難掩氣勢,想來定是身居高位,大有來頭。
見那雙在亂發遮擋後的眼睛這樣看著自己,一瞬不瞬,任嫣然下意識地往左右看了看——
沒人,這天魔窟外麵的平台上沒旁人,就隻有她一個。
看清之後,她才再次轉向麵前這個站在十幾步之外,顯然是剛剛結束閉關出來的高階修士,然後本著服務領導的心,朝著他走了過去。
看著這少女朝自己走來,即便是在麵臨世界破滅,萬千大軍臨近之時,臉上的神色也沒有絲毫變化的九陽界之主隱藏在袖下的手竟忍不住顫唞了起來。
他從看清這孩子的第一眼開始,就知道不會有錯。
是她,在她身上有她的影子。
在九陽界毀滅之後,他棲身玄天劍派,做了他們的客卿長老。
他在天魔窟中鎮守了三十年,在接到那封信的時候也不能離開,但是他卻知道,從此在這個世界上自己就不再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
他有了一個女兒。
三十年之期一到,他從天魔窟中出來,就在想著該去何處找自己的孩子,當見到她跟她母親的時候,自己又該說什麼。
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才剛離開天魔窟,就碰見了她。
不會有錯,九陽界之主想,這絕對是自己的女兒。
看她的眉毛,看她的鼻子,她跟她的母親長得是那樣的像,可是在這樣的相似之中,她的輪廓又帶著幾分自己的影子。
她知道自己嗎?
自己對她說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在這些念頭紛雜地充斥他的大腦時,少女已經走到了他麵前,微微仰頭望著自己,一派熱忱地開口道:“前輩,有什麼我可以幫到你的嗎?”
來到這裡短短幾日,任嫣然就已經把自己劃作了玄天劍派的一員,十分自然的以主人翁的姿態來接待客人。
九陽界之主看著麵前的少女,這是他的女兒,他的孩子。
她生得這般好,又有靈氣,又善良。
像他這樣在眾人眼中窮凶極惡,背負罪孽的人,竟然還能有這樣鐘靈毓秀的女兒……這一瞬,他隻感到自己過去遭受的那些苦難都不算什麼了,上天隻用一個孩子就補償了他。
他看著她,感覺就像是自己失去的世界又再一次被完整地捧到了麵前一樣。
九陽界之主動容,忍不住開口叫了一聲:“靈兒……”
任嫣然:“???”
什麼靈兒?哪有靈兒?
麵前的人聲音晦澀,像是很久都沒有開口說過話。
而伴隨著這一聲靈兒,這高大堅定,如山嶽一般不可撼動的男人眼中也落下了一滴淚。
她看著那滴淚自他遮眼的亂發間流下,轉瞬就如流星般沒入了濃密的胡須中。
英雄落淚,悲痛莫名,不外如是。
任嫣然感到心中不忍。
這位前輩看她的眼神,跟爹看她的樣子是很像的。
所以說,靈兒是他女兒的名字?那他來這裡,是想找他女兒?
任嫣然想著,一下子轉變了接待思路。
她拿出接待老年人的耐心,朝著麵前的人伸出了一隻手,安撫試探地握住了他的小臂,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前輩,我不是靈兒。但你想找靈兒,我可以幫你找。”
第9章 親爹二號(三)
玄天劍派那麼大,任嫣然想,要找出幾個叫靈兒的小姑娘還是可以的。
隻不過不知道麵前的人出了天魔窟,有沒有地方落腳,自己要不要帶他回淩霄峰坐一坐。
她想著,就聽麵前的高大男子問道:“你母親現在何處?”
任嫣然被問了個猝不及防:“啊?”
九陽界之主乍一見她,認出這是自己的骨血,歡喜愧疚齊齊湧上心頭,一時間五味陳雜,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少女的修為境界之低。
等到心緒平複,再將她仔細看來,他這雙經驕陽淬煉的雙目洞若觀火,不光發現自己的孩子修為淺薄,還察覺到了她額頭那點未愈的傷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九陽界之主一時間怒從心起——
是誰?是誰膽敢傷他的女兒?
從他在天魔窟接到那封信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給自己的女兒起好了名字——軒轅靈兒。
她是他們軒轅氏之後,無人可以欺侮。
任嫣然聽他又再問了一遍:“你娘呢?她在哪裡?淩霄峰嗎?”
在他想來,女兒在她母親身邊長大,不知有自己這個爹的存在,隻消找到阿緣她人,一切就可以儘數分明,自己也能知曉是誰欺負了她,更清楚是誰刻意壓製了靈兒的境界。
可他卻沒有想到,女兒聽自己問起她的母親,表現得竟十分茫然,愣了一下才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在嫣然妹妹留下的那些書籍玉簡裡,半句也沒有提到過她母親。
她原本無父無母,來到這裡有了爹已經十分滿足,便沒有去追問娘親的下落,此刻見麵前的人像是怔住了,任嫣然回答得越發小心。
她輕聲道:“我是由我爹帶大的,我沒有見過我的母親。”
九陽界之主隱藏在淩亂的長發與胡須之下的麵孔再次變了神色——
這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靈兒會說她沒有母親?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女兒的額頭上,又想道:“是了,要是阿緣在的話,怎麼可能讓女兒受傷。”
任嫣然心中疑問萬千,站在她肩頭裝普通山雀的圓機更是因為嗅到八卦的氣息而兩眼放光。
此人鎮守天魔窟,它卻完全不認得,見他的境界修持不在任老祖之下,又與大小姐的娘親有舊,這是何等的曠世奇卦!
圓機:我好興奮啊(振翅
先前,任嫣然隻以為麵前的人隻是錯認自己,可眼下聽他問及自己無緣得見的娘親,又提到淩霄峰,便知道其中不止是認錯這麼簡單。
“前——”她正要開口邀他和自己一起回淩霄峰,等爹回來問個清楚,就看到麵前的人抬起了手,然後輕輕地放在了自己的頭頂。
“……前輩?”
她被按住天靈蓋,不明白麵前的人此舉是什麼意思,隻不過從那寬大手掌中傳來的溫度叫人熨帖,他也沒有令她感到半分危險和惡意,於是便站在原地沒動。
“不用怕。”九陽界之主輕聲道。
話音落下,他放在少女頭頂的那隻手就開始微微發亮。
任嫣然隻感到仿佛有一束溫暖的陽光從頭頂照下來,又像在冬日整個人浸泡在了溫泉裡,舒泰得叫她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
九陽界之主掌中浮現出一團金紅色的光芒,隨即又慢慢從其中分出九個金紅色的光團,猶如九個微型的、初升的太陽。
他微微抬起手掌,這九枚太陽就在他的掌心跟任嫣然的頭頂之間旋轉著漸漸縮小,然後沒入了少女的發間。
在這舒適的感覺中,任嫣然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那九枚暖陽沒入靈台,旋轉著一路往下釋放出的金風陽火,洗練過她的雙眼和諸多大%e7%a9%b4。
少女緊閉的眼瞼之下,有道道金紅色的光芒透出來。
九陽界之主收回了手。
他站在女兒麵前,看著那九枚金紅色的光團自她的眉眼間一路下行,這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熾烈洪流衝刷過少女的四肢百骸,令她整個人都輻射出金光來。
圓機感到自己落腳的地方仿佛變成了滾燙的太陽,嘰的一聲,拍著翅膀飛離了任嫣然的肩,看她變成了一個小金人,隻大驚失色。
九陽界之主卻道:“莫慌。”
說話間,那九枚暖陽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