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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背景自是不好,但是勝在還算好相處,因為顧雙城鞋子裡“長釘子”得事兒,言戰已經將她趕到客房住了許久,但她在交際圈裡隻字未提,為人也是寬厚的。他有些預感,聽言戰的口氣,新的二夫人恐怕早就內定了,等一行人再回來,新的二夫人和言齊恐怕就要搬回言宅,到時候是一團和氣,還是一團戾氣,那是萬分叵測。

思來想去,老陳還是覺得深得言戰溺寵的顧雙城適合打理不動產。

顧雙城咀嚼著麵包,看向老陳攥在手裡的黑色大簿本,問:“什麼事兒?”

“噢。這是剛送來的幾處房產,市中心兩處,南區四處,北區有兩處。”

“好。”顧雙城點了點頭,老陳笑了笑,單從協理他置辦年貨這一項來看,顧雙城這孩子的心思比一般女孩兒細,儘管她的外表是越發英氣逼人。

放下簿本,老陳轉身準備離開,顧雙城即問:“把東閣的鑰匙給我吧?”

言宅內有東南西北四閣,以東閣為尊,遠觀不過是假山群裡的一處觀景樓,門也是封死的,隻有側處有一扇小門。

手裡捏著東閣的粗大的銅鑰匙,顧雙城抬起頭,打開了東閣的門。

——“那尊玉佛一直都擺在東閣裡,我可沒動。”言戰坐在矮桌前,抬頭看著外麵的茫茫夜色,二叔公、三叔公和四叔公麵麵相覷,席間也不知誰談起了這尊如今在拍賣行都是有市無價的玉佛,言戰思索半天,才想起來是放在東閣裡,“原本是放在大哥書房的,現在就放在東閣了。”

祖宅的這個大堂可謂雕梁畫棟,天花板上是滿天神佛謫仙,就連一個木窗上的雕花也神似是唐朝工匠的手藝。陳非坐在言戰身側,基本不插話,隻是偶爾給言戰夾菜,除去進餐前的幾句寒暄之外,三位叔公也基本拿他當空氣。

“我記得大哥生前喜歡把玩那尊玉佛,買回來的時候還和我打賭,那尊佛將來肯定會升值。”言戰喝了一口威士忌,“怎麼,誰在打這尊玉佛的主意?”

四叔公最是藏不住話,他擺手道:“算了算了,阿忱喜歡的東西,就留著吧。就是有個老戰友惦記上了。”

言忱的所有遺物全都放在東閣,言戰皺皺眉,“沒多少人知道這個玉佛啊,那年我是和大哥去法國開會,晚上無聊溜去佳士得,連刷卡時候用得也是安妃的卡。”

安妃在言忱身邊做了整整十一年的秘書,言忱過世之後便環遊世界去了,現在也不知道在世界的哪個角落裡過日子。言戰又想起了自己的前任秘書柏南箏,當時柏南箏和安妃的關係尚佳,“連南箏都不曉得這件事。”

“提到柏南箏,

我可得和你說一聲恭喜。”坐在言戰對麵的言齊拭了兩下薄%e5%94%87,不冷不熱的說。

“喜從何來?”言戰玩味的問。

“你還不知道啊?第一輪投票都過了,柏縣長再過一年半載,就榮升柏市長了。”

“哦。還真把這茬給忘了。”言戰決定自己給自己抽一個嘴巴子,就搭上話題道:“都讓克裡斯的事情給鬨得。”

四叔公聽完又是哈哈一笑,極是調侃的說:“當著陳非的麵兒,這話,你得說明白,是怎麼鬨的?”

話題東突西躥的,無非還是這點小八卦膈應著嘴皮子,言戰開口道:“怎麼鬨的我還真不知道,畢竟是彆人鬨的。”

說得是極其無辜,三叔公瞧了她一眼,她會意的拍了拍陳非的手背,說:“行了,知道你陪我來也是心不甘情不願,你先回去休息吧。”

“也是。聽說陳導是剛從國外轉機到這裡的,一路太過奔波,倒不如好好休息一下。”三叔公溫言道。

陳非點頭,“多謝三位叔公體恤,我可真累得眼皮打顫了。你們聊。”

言戰看了一眼陳非離去的身影,又笑著對三叔公說:“什麼話不能當著他的麵說?”

“不是一家人,說不了一家話。”二叔公冷道。

三叔公開口道:“你選得這個未婚夫,倒是聽話懂事。言戰啊,你今年可不老實。”

言齊彎起嘴角,木雲歌和言式微瞧著三叔公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都替言戰捏起一把冷汗。

“老實人坐不了我這把椅子。”言戰站起來,恭敬的給三叔公斟了一杯白酒。

“你倒是心裡明白。”

四叔公皺皺眉,推了推三叔公,“板什麼臉呀,不過就是個戲子小白臉的破事兒!”

“破事兒也是事兒。就事論事,鬨得全國都知道了,你讓我們怎麼裝得不知道?”三叔公看向言戰,言戰又是一笑,“不過是曼森影業和燕尾傳媒之間的經濟糾紛而已。”

“還而已?”三叔公和言戰四目相對,言戰依然是笑,“過雲雨,打個噴嚏就天晴了。”

“你的私生活向來無人敢乾涉,玩什麼,玩了多少,你自己要有分寸。”二叔公依舊冷著一張臉,看來克裡斯事件確實給長輩們的外出訪友造成了一定困擾,言戰一時歉意連連,她張口道:“二叔說的是。”

“就算是在外頭養個把小白臉,也該挑個乾淨點兒的!”四叔公批評道。

“四叔說的是啊。”言齊笑了笑,四叔公又指著言齊說:“說她,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的私生活都是擺在明麵兒上的,這麼多年,也沒像三妹鬨得這麼大。這樁事真是奇了。”言齊看向言戰,“外麵的人都在說,以後送禮有眉目了。”

“哦?”三叔公已經飲下言戰斟得那杯白酒,言戰

又坐下來,眉頭一挑,咬了半口雕成花朵的獼猴桃。

“你不知道?”木雲歌笑著問。克裡斯的事情一出,權貴圈子裡反正是炸開鍋了,“外麵的人說,以後送禮要找克裡斯的樣子送,一準兒沒錯。都說什麼,鬨這麼大,也沒見言總生氣,可見啊,美男計是管用的。”

“嗬~”言戰咽下酸甜可口的獼猴桃,坐在他左手邊的言賦接腔道:“哪有那麼多美男……”

言戰臉不紅氣不喘的捏著言賦的下巴說:“這不就現成的!”

一桌子都笑開了,話題就此揭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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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閣並不經常打掃,顧雙城進來剛走兩步就聞到一絲淡淡的潮濕黴味,一樓幾十個大木箱子已經堆了個水泄不通,踩著木樓梯上了二樓。

早就入夜了,二樓一點月色也沒沾到,四處昏沉。顧雙城睜大眼睛,那細長眉眼裡溢出霧蒙蒙的探究,她挑了兩下眉頭,老陳說一樓放得是言忱喜歡的古玩玉器,二樓放得是言忱喜歡的書畫。

湊近一聞,嗆人的書墨味道真是令人頭疼。顧雙城撬開一個木箱,撥開一瞧,一卷卷的都是保存良好的古畫。當時言忱死得非常突然,一個突然就停止呼吸的人,不可能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老陳對言忱過世那天的情景記得很模糊了,顧雙城從他的敘述裡,隻能知道言戰那天早晨還給言忱送過早餐呢,其他的,就像足了一個“密室殺人”案。顧雙城翻閱過當時的所有報紙,在言忱沒過世之前,並沒有一則報道他身體抱恙的新聞,相反的,從顧雙城入獄後,到他死亡的這五個月裡,他在商場上的出鏡率很高。

言忱那時候狀態非常好,連連並購了四家知名的上市公司,是什麼導致了他在一個那樣平淡無奇的早晨就這麼跨入死門的?顧雙城很想知道,她覺得這個死因一定很致命。言忱生前可以一力扛下他父%e4%ba%b2戳得千瘡百孔的言氏江山,麵對十幾億上市資金的一夕“流失”,三家核心企業的一朝潰散,他都能在媒體麵前一笑了之,那還有什麼,能讓這位從不崩色的大鱷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馬失前蹄?

大人物的死亡,不都應該伴隨著一些波雲詭譎的敏[gǎn]事件嗎?像言忱這樣一個驍勇善戰得男人,不可能在身體沒有大病的情況下一命嗚呼。更何況當時的情境無疑都是利於他的,眼中釘顧雙城沒了,言戰在家裡在公司都隻能對著他一個人,言戰尊敬他,兩人的相處模式肯定會回到言忱滿意的可控狀態。

一個又一個的撬開木箱,古畫連篇,也有不少是近代的畫品。顧雙城沒從這些畫裡看出個所以然來,倒是找到了一盞非常眼熟的蓮花燈。

她閉上眼睛,開始回憶當時言忱書房裡的擺設,玉質書架如同是美人骨,清一色

放得都是文件而並不是書,真皮沙發圍著一個玉色的茶幾,上麵常年都放著瓷色剔透的茶具,言忱房間裡的小睡榻旁懸著一個蓮花形的大明宮燈。她還記得有個星空朗朗的秋夜,她穿著言戰新買給她的睡裙,一路小跑到言忱的書房外。

——門微掩,言戰就靠在小睡榻上,玉手撥弄著那盞蓮花燈,從門縫裡隻能看到言戰的眼睛睜開又閉上,閉上又睜開,看起來極為疲倦,嘴裡仍在和言忱爭辯著什麼。言忱起初大約是坐在書桌前,後來大步走到睡榻旁,居高臨下的對言戰啐了個“不”字,顧雙城當時還真以為言戰和言忱又要大吵一場,但等了一會兒,言戰卻已經側臥在睡榻上,似是睡著了,言忱不再理會她,任由她睡下去。蓮花燈的光線灑在言戰臉上,顧雙城就蹲在微掩的書房外,直到言戰小睡片刻醒過來,才發現她在門外,言戰拉著她的手,領著她回房去了。

顧雙城已經問過當時給言忱收拾這些遺物的三名男傭了,這些物件基本是原封不動的納入木箱,保管的也很是妥當,大概是言戰仍舊沒從言忱過世這件事情上緩過神兒來,五年來,從未吩咐過要拆開重新歸類或另作他用。

把拆開的木箱又全部合上,顧雙城走到一樓,又一個一個拆開裝古玩玉器的箱子,一共三十二個大木箱,件件珍品,有些花瓶顧雙城小時候在言忱的書房裡見過,撫摸著一件件存留在記憶裡的擺設,顧雙城惶然間像是回到舊日的時光裡,她忽然有些想念言戰,就坐在一堆古玩裡,撥通了言戰的號碼。

——這邊的言戰恰好正襟危坐的聽著二叔公的金玉良言,手機響了一下,她立馬摸進口袋裡調成震動。

“我聽見你手機響了?”二叔公的耳朵靈光得很,手裡端著一杯清潤的參茶,有些疑惑的盯著言戰臉上的表情。

“您接著說,我聽著呢。”

“誰得電話?”二叔公瞅著言戰和從前不大一樣了,他覺得這通電話有鬼頭,言戰何時變得介意在長輩麵前接電話?這可不像是恭遜。

“這不是正聽著您說話麼,不論是什麼電話,都沒有您的教導重要。”言戰也抿了一口參茶,回答道。

一桌子大菜已經撤乾淨了,宴未散,擺上了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