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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頭便往回跑。

可是跑了幾步遠卻看到前方有一隊人往這邊走過來,那為首的一個人穿著一件蟠龍雲紋的燕居之服,即便臉被油傘遮了大半江慈宣也知道這人隻能是齊瞻。

來不及多想,她立刻跟翠竹行了禮。

碧落亭是各個宮的相連之地,齊瞻應該是去長樂宮給太後請了安,正往建章宮走。

齊瞻身後跟著一群人,眾人簇擁著將傘罩在他的身上,生怕他被雨水沾到,這麼大的雨他也隻是袍腳濡濕了,上半身依然是清明乾淨的。

而江慈宣頭上雖罩了荷葉,但因雨勢太大,身上還是被淋透了,她的狼狽和他的整潔清明簡直成了鮮明的對比。

齊瞻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他側臉向她看過來,有雨簾和水汽遮擋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猜測他的眼神中多半是帶著厭惡。

果不其然,不過淡淡一瞟他便又繼續向前走,好似從來沒有跟她相遇過。

江慈宣想著曆舍人馬上要用荷葉,也不甚在意,立刻帶著翠竹離開,可剛剛跑了幾步卻聽得身後有舍人喚她,“皇後娘娘!”

江慈宣停下腳步轉頭看去,卻見一個身材矮小的舍人疾步跑過來衝她遞來一把傘笑道:“娘娘打著傘吧,小心回去著了涼。”

江慈宣一時間沒回過神來,望著這傘竟一動不動,還好翠竹反應快,接過傘來,又給那舍人道了謝,待那舍人來開,翠竹立刻將傘撐開給她遮上抿%e5%94%87一笑道:“娘娘,皇上還是念著您的。”

作者有話要說:我多加點汰漬,看能不能將黃桑洗白白。

☆、第89章 關切

齊瞻一行人已經走遠了,再加上雨水模糊了視線,他又被眾人簇擁著,她早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按理來說,她跟恭王的事情敗露,齊瞻應該無視她,冷落她,甚至告誡闔宮上下孤立她,所以這些日子未央宮每況愈下是她早就料到的。

他如今不殺她,大概是因為顧忌衛家的關係,事實上他應當是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才是,因此,她想不通他為什麼還要讓人給她送傘,這傘想來是彆人送的吧?可是沒有齊瞻的應允誰又敢在意她這個不受寵的皇後死活呢?

罷了,齊瞻對她的態度如何她都沒必要在意了,如今能長長久久的這麼平靜下去對她來說也是好事一樁。

雖有那麼多人在身邊照顧著,齊瞻身上的衣袍還是被淋濕了大片,所以可想而知,江慈宣回到宮中大概全身都淋透了。

回到建章宮,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又喝了一碗宮人送上來的驅寒湯藥,齊瞻半握拳放到嘴邊輕咳一聲道:“太醫叫了麼?”

海舍人眼睛咕嚕嚕轉了轉,立刻便明白過來皇帝主子這是什麼意思,“陛下且放心,奴婢已經讓人請了太醫到未央宮了。”

齊瞻惱怒得瞪了他一眼,他一直希望他身邊的人機靈一點,可機靈過頭了看穿了他的心事他又有些不適。

“朕說過要讓太醫去未央宮麼?你這般自作主張,是當差當夠了吧?!”

海舍人暗道一聲不好,在皇帝麵前自作聰明那簡直就是尋死啊。

他當即便嚇得渾身一僵,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磕頭道:“皇上息怒,是奴婢逾矩了,還望皇上看在奴婢服侍皇上這麼多年的份上饒了奴婢一次。”

齊瞻也不是真的生氣,隻是這麼容易就被人看穿了心頭有些不舒服。

江慈宣不願意對他妥協,他也不願意對她妥協,反正她乾出那種事,他本來就應該恨她的,不過他又有些生自己的氣,明明要恨她,可自己對她的心事卻表現得這麼明顯,竟讓這些狗崽子看了出來,他隻覺得自己丟臉得很。

“罷了罷了,你起吧。”

海舍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征詢的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那奴婢這就讓太醫來給皇上瞧一瞧?!”

齊瞻斜眼瞪著他,海舍人立刻知趣得閉了嘴,躬身道:“奴婢告退。”

江慈宣才回到未央宮換了衣服,太醫便頂著已經濕了大半的公服進來了,江慈宣麵帶疑惑的向翠竹看去,翠竹也是一臉迷茫,江慈宣便知道這太醫不是她宮中的人叫來的。

太醫自然看出了江慈宣的疑惑,立刻賠笑道:“娘娘,是皇上身邊的夏舍人叫了臣來給娘娘把把脈。”

夏舍人?想來也是齊瞻的意思,雖然心頭還是有些想不明白,卻也讓翠竹拿了絲絹來給她蓋在手腕上讓太醫把了脈,太醫隻說她沒有大礙,卻依然開了些藥回去交差,又交代了她一些養生秘訣,這才離開了。

“看樣子,皇上還是疼惜著娘娘的,不然也不會巴巴的讓太醫來給娘娘看診了。”靈兒在一旁掩嘴打趣她。

江慈宣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啐道:“再碎嘴小心本宮不饒你。”

靈兒卻是不怕,又道:“娘娘,其實依奴婢之見,皇上對娘娘是上了心的,皇上如今之所以這樣對娘娘恐怕就是希望娘娘能服個軟,給他一個台階下,所以才一方麵冷落娘娘,一方麵又對娘娘關懷備至,畢竟皇上他是九五之尊,若是娘娘犯了錯他還要倒貼娘娘,那他的臉往哪裡擱?”

其實前些日子,在她最艱難的時候她也想過如靈兒這說的般做,去向齊瞻認錯,跪求他的原諒,可是經過這段時日的平靜之後這個想法便被徹底打消了。

倒不是因為她拉不下臉,放不下自尊,而是她不想再過以前那種生活。

雖然她的對手都已經死了,可是她總覺得她們的陰魂就盤旋在她的周圍,尤其每次想到如意的慘狀之時,這種感覺尤其強烈。

雖然死在她手上的人都是因為她們該死,可她就是心靜不下來,睡不好覺,感覺快要窒息了。

其實這世界上有兩種不管怎麼過都心安理得的人,一種是將壞事做絕了的惡人,一種是不做虧心事的好人,而她這兩種都不是,隻是介於這兩種之間,她或許會做壞事,可是卻無法心安理得的將壞事一直做絕下去,所以她隻能努力向第二種人靠近。

她不想再卷進宮闈爭鬥中,她隻希望能守著未央宮這一方小天地長長久久的過下去,一直要跟她作對的人該死的死該殘的殘,衛家如今選擇明哲保身,行事低調含蓄,齊瞻沒有理由再對付它,所以她沒什麼好操心的了,也不想再操心了,前世的她過得太累,這世的她也太累,她想哪怕隻有短瞬的時間為自己活著也好。

自己挖地,自己種菜,什麼都不用去想,將自己完全放空,不再去爭鬥,也不再去擔憂被卷進爭鬥中。

即便她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過太久,但是在她尚且可以享受的時候她還是貪心的想好好享受一次。

所以她打算遵從自己的內心,她不喜歡齊瞻,她不想再浪費心神跟他演風花雪月的戲碼,她沒必要去給他道歉,給他機會,她更不想虛偽的迎合她,麵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卻要每天都裝作自己很喜歡的樣子,吃飯的時候演戲,睡覺的時候演戲,就連%e4%ba%b2密的時候也要演戲,她簡直受夠了每天都活在不真實的戲碼中。

她寧可身體累一點也要讓自己的心得到徹底的自由。┆┆思┆┆兔┆┆網┆┆

跟齊瞻道歉,求得他原諒這件事她是絕不會做的,他要恨便恨吧,反正他的愛恨都跟她無關,在男權主義的宮中,能跟權力中心的人保持得越遠,她反而越安全。

所以對於齊瞻,她能避多遠就避多遠。

江慈宣的想法齊瞻自然不會明白,而他卻一直等待著她來向他低頭,雖然殿中省已經被他大換血,可是對於皇後的用度他依然讓人克扣著,他倒要看看她能堅持到多久。

原本殿中省的領頭者之所以被撤,隻因他們沒有得到他的命令就對皇後刁難,完全不將他放在眼中,而如今他安排著管理殿中省的人卻是奉了他的旨意在刁難皇後,這兩者在他看來有著實質性的區彆。

齊瞻批完了十封奏折之後外麵的雨勢已經下了不少,海舍人弓著身進來試探的望了他一眼,見他麵色緩和,先呼了一口氣這才道:“皇上,太後身邊的安舍人來了。”

齊瞻眉頭一皺,卻是沒有發作,隻將手中的朱筆往桌案上一扔,冷冷道:“讓他進來吧。”

海舍人一邊偷偷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一邊小心翼翼的退下去了,沒過一會兒果然帶著一個舍人進來,這舍人想來也是感受到殿中的氣氛有些緊繃,也不敢抬頭,想著太後交待的差事,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將托盤呈上去道:“陛下,這是太後娘娘讓奴婢拿來給陛下過目的,這上麵放著的是各家適婚小姐的畫像和家族資料,太後希望陛下能認真翻看,若是選出一二個中意便讓人告知她。”

剛剛太後將他叫到宮中已將這件事跟他說過,當時他便清晰明了的告訴太後,他如今對選妃一事完全沒有興趣,也不想操辦,太後最終沒表態,他隻以為她是妥協了,卻沒想到他前腳剛走,她後腳竟這麼急巴巴的就將各家小姐的資料送上來了。

若是有人這麼逼迫他,他早就不客氣了,可對方是自己的母%e4%ba%b2,他多少有些無奈。

“先放著吧。”

安舍人鬆了口氣,差事辦好了他也不耽擱,將托盤放下便急匆匆離開了。

齊瞻卻是看也沒看,第二日一早剛用過早膳便帶著這些資料來到太後宮中。

太後上了年紀,比較貪睡些,齊瞻來到之時她也才剛剛起來,齊瞻自是向她行了禮,這才將手中的資料放在她身旁的矮幾上。

太後看皇帝的麵色早猜到這小子是什麼意思,卻依然慈愛的笑道:“皇帝可有看上的人?”

“母後,朕已經說過了,朕身邊不缺人。”

他用的是“朕”而不是“兒臣”顯然在這件事上,他已經急了。

但太後卻沒有見好就收,依然苦口婆心的勸道:“哀家知道皇帝身邊不缺人,可皇帝身邊這些人進宮都好些時候也沒給皇帝生個皇子,這皇家最重視的就是子嗣問題,就拿黎王叛亂這件事來說吧,若是皇帝膝下有個皇子,這黎王還能這麼囂張麼?朝堂的事固然重要,可開枝散葉也是大事。”

齊瞻全然不以為意,“朕如今還年輕,首要的事情是穩定朝綱,朕膝下沒有皇子也著急,但這些事情是天定的,並不是多選幾個人就能多幾個皇子,朕相信,朕該有的時候一定會有,選妃這件事,朕希望母後不必再提了,這些資料,母後早些讓人給燒了吧,朕還有要事要與大臣商議就不打擾母後休息了,朕也希望,若是母後希望朕安心一些,便不要拿這些事情來給朕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