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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怪不得她剛剛看著車果依的臉白得有些不正常,原來是塗了一層層的粉,要將臉上的毒斑掩蓋過去,還真是難為她了。

她並沒有立刻回宮,而是帶著人拐到側南門,這裡也算是宮門口,隻不是正門,而是側門,皇宮中積累的廢物雜物就是從這裡運出去的,當然,宮中死了人也是從這裡運出去。

“娘娘,這裡臟得很,小心臟了娘娘的衣服,我們還是回去吧。”翠竹在一旁勸道。

江慈宣卻沒搭話,隻將目光緊緊盯著側南門的方向,沒過一會兒,便見幾個宮人推著一個小木車緩緩走過去,那木車上的東西用草席子蓋著,隱隱約約像一個人。

“去問問,他們推著的是不是車婕妤。”

翠竹立刻便叫了身後的小丫頭子去問,丫頭去了沒一會兒回來稟報道:“回娘娘的話,那車上運著的正是蘇婕妤。”

江慈宣不由歎息一聲,又吩咐道:“去讓人拿些錢過去給那些舍人,讓她們將蘇婕妤好好安葬,就說是本宮吩咐的。”

小丫頭得了令,自然很快下去了,她離得雖遠,倒是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丫頭偷偷在那兩個舍人手裡塞了些銀子,拿些舍人得了好處又順著丫頭所指的方向向這邊望來,遠遠看到她,立刻刷刷跪下行了大禮。

丫頭辦完了事便轉身回來,而那幾個舍人便推著蘇婕妤的屍體很快出了側南門。

江慈宣看著,一時間感慨萬千,若是有一日,她不能這般好好保護自己,恐怕下場就跟蘇婕妤一樣,被人設計害死,再拉一席草席子卷了便被人推出去隨意挖個坑埋了,更慘的恐怕直接被人扔在林中,成了野獸的腹中食。

她轉身,望著眼前巍峨莊嚴的宮闕,這裡是富貴權利的象征,看上去華美,卻隨處充滿了殺機,她若是不能時時刻刻提高警惕,等待她的隻會是最慘烈最可怕的命運。

可即便如此,她生在這裡,卻又不得不遵循它的規則,這裡是她的家,可隨時都會成為她的墳墓。

今天晚上,江慈宣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在夢裡,她成了蘇婕妤,她眼睜睜看著齊瞻為了保護車果依而故意汙蔑她,可是她卻毫無辦法,她被人扯住頭發,被人灌毒酒,即便是在夢中,那毒酒在身體中蔓延而過的痛苦依然能夠清晰的傳到四肢百骸。

她看到自己死了,看到有幾個宮人用草席子將她裹起來,看到她的屍體被扔到了密林中,然後,不知從什麼地方躥出一大群豺狼圍在她身邊啃咬著她的身體……

她從夢中驚醒過來,這才發現她的床邊多了個人。

也不知齊瞻是什麼時候來的。

他正坐在床邊上緊緊握著她的手,一臉擔憂的望著她,“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幾乎是想也不想,她本能的便將他的手甩開,下意識往後縮了縮,齊瞻見狀,臉上不免帶著些苦笑,“你怕我?”

江慈宣沒有回答,隻一臉憤恨的望著她,夢中齊瞻逼著她喝毒藥的場景還曆曆在目,他的不以為意,他的冷漠,他的毒辣她都銘記在心。

齊瞻望著她一臉憤恨的模樣,也隻得將要靠近她的心思暫時收一收,他從身後拿出一個枕頭來衝她道:“朕知道你眼睛不舒服,特意讓人給你弄了個枕頭,裡麵有菊花和決明子等藥材,朕年少時讀過一些醫術,知道怎麼配藥,這裡麵的藥也都是朕%e4%ba%b2手為你配的,你將枕頭換成這個用一段時日,看看有沒有效果。”

江慈宣一動不動的,由著他將枕頭換下,齊瞻換完了枕頭,衝她笑了笑,“累了就好好休息,如果你害怕,朕就在這裡陪著你,如果你不想朕陪著,朕現在就走。”

江慈宣偏開頭不看他,意思明顯不過了——她不想他在這裡。

齊瞻見狀,不由一聲苦笑,正要伸手揉揉她的腦袋,手伸到半途,終於還是縮了回來。

“你好好歇著,朕明日再來看你。”

齊瞻走了之後,江慈宣望著那枕頭就好似望著洪水猛獸一般,就這般狠狠瞪了它許久她猛地伸腳便將它踹到了床底下,隨即厲聲衝外麵道:“來人!”

翠竹應聲而入,江慈宣便將那枕頭一把扔在地上,“將這東西拿去後院燒了,務必要給本宮燒得乾乾淨淨!”

翠竹不知道為什麼皇後突然發這麼大的火,暗想是不是剛剛跟皇上鬨了彆扭?可是皇上從殿中出來之時臉上並沒有不快,她一時間想不明白,可皇後娘娘的樣子不像是鬨著玩的,隻得急忙拿著枕頭跑出去了。

江慈宣不放心,索性披上大氅%e4%ba%b2自來到後院監督。

翠竹讓人拿了個大炭盆放在後院中,直接將枕頭丟在裡麵,江慈宣一邊看著一邊吩咐道:“裡裡外外都要燒乾淨了!”

翠竹便拿了根竹竿不斷撥弄著,好讓枕頭充分燃燒。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枕頭燒出的灰已經跟炭灰混為一體之後江慈宣才鬆了一口氣,正要轉身離開,卻見對麵的翠竹望著她的身後像是見了鬼一般,好一會兒才顫顫唞抖的跪在地上道:“奴……奴婢參見皇上!”

江慈宣脊背一僵,轉頭看去,果然見齊瞻站在後院門口處,也不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多久。

她以為,他對上的會是一張暴怒冰冷的麵容,卻不想對上的齊瞻卻一臉受傷之色,他的目光從已經燒得丁點不剩的炭盆上離開,落在她的麵上。

她以為他至少會出言挖苦或者訓斥她幾句的,卻不想他隻是失落的勾了勾%e5%94%87,嗬嗬笑了兩聲,也沒有多餘的話,這才轉身離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齊瞻的背影看上去帶著些許落寞,不過她也懶得在乎這些了,將齊瞻給的東西燒了,她也可以回去安安心心的睡個好覺了。

皇宮又恢複了寂靜,這些日子齊瞻沒有來過她的宮中,也沒聽到他招了哪個嬪妃侍寢,皇宮裡的女人也稍微安分了一些,沒有再興風作浪,而江慈宣的日子自然也過得順風順水些。

這日,江慈宣正在殿中逗弄雪花,這些日子來雪花已經長了些個子,臉也長開了些,倒能看出一二分凶相來了。

如今已經入冬,殿中四角上添了幾個大火盆,殿中雕獸頭的銅鼎上也燃著炭,外麵冷得人骨頭發酸,殿中倒是如暖春一般。

翠竹從殿外進來,抖了抖身上的雪沫子,口中哈著冷氣搓了搓手,道了一句,“外麵可真是冷得緊。”

江慈宣將剃好的%e9%b8%a1骨頭拿給雪花吃,語氣悠然道:“這麼冷的天不在宮中呆著卻跑出去野,活該受冷了。”

翠竹臉上頓時露出幾分委屈了,她從袖中拿出幾塊削得四四方方的木塊遞過來,“娘娘,奴婢出去可是辦正經事的。”

江慈宣向那幾塊木塊看了一眼,這才坐直了身體,一臉嚴肅道:“青蓮那邊又有消息了?”

說著立刻接過木塊擺弄起來。

為了能跟青蓮更好的接頭,江慈宣特意想了個辦法,凡是她這裡要給青蓮傳東西或者青蓮那邊要跟她傳東西的時候,便將要傳的內容寫在木塊上再埋在禦苑中的一株銀杏樹下,因那銀杏樹長得偏僻,一般來說沒有人無聊去銀杏樹邊刨地,即便刨到了,他們也看不懂這木塊上麵的內容。

因為這木塊必需要用伏羲八卦陣的擺法才能將木塊上的字連貫起來,所以即使挖到了也要費一些腦筋。

江慈宣將木塊擺好之後,望著那上麵的幾個字陷入了沉思。

未時三刻,梧桐楓苑見。

翠竹看罷也是一頭霧水,“娘娘,這是那麵具公子要約娘娘見麵?”

翠竹和靈兒是她的心腹,為了以後辦事容易一些,她便將那麵具男子的事情告訴了她們。

江慈宣沉思了許久,突然眉頭一凝,“不好,青蓮恐怕被發現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翠竹也是全身一僵,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她,“娘娘……從哪裡看出來的?”

“你想想看,那麵具男子每次要來找本宮之時都是直接翻窗而入,也就是說他要逃過宮廷中的守衛易如反掌,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的約本宮到梧桐楓苑呢?更何況梧桐楓苑是皇宮中最冷僻的地方,堂堂皇後沒事跑到那裡做什麼?而且青蓮每一次都將字寫在木塊上的左下角,這一次卻寫在右上角,本宮猜測,這些字並不是麵具男子讓她給我的,而是另有其人。”

翠竹臉上的神色也跟著緊張起來,“娘娘的意思是說,青蓮被車婕妤發現了,而這消息是車婕妤假傳給你的?”

☆、第61章 看戲

江慈宣沉思了一會兒這才道:“很有這個可能。”

翠竹依然有些想不通,“那,車婕妤約娘娘去梧桐楓苑做什麼?”

江慈宣嘴角含著一抹冷笑,“本宮問你,依你之見,宮中女眷沒事跑到那般幽靜的地方能做什麼?”

翠竹略想了想,隨即倒抽一口冷氣,“一般來說,跑去那種地方,要麼就是尋死,要麼就是跟人幽會。”

江慈宣讚賞的看了她一眼,“對了,那你覺得車婕妤會選哪個?”

“娘娘你是說……”

看翠竹的神情顯然也是猜到了,若是讓人發現堂堂皇後跟外男幽會,敗壞了她的名聲不說,最不濟也是將她打入冷宮,若是能將她一舉除掉那就更好了。

“那你再想想,車婕妤會找誰來跟本宮幽會呢?”

翠竹見自家皇後臉上並沒有絲毫的焦急之色,反而從容分析問題,顯然是心中有了對策,她受了感染,剛剛的緊張感也慢慢消失殆儘,果然認真分析起來,“若車婕妤要去外間收買人不是不可以,不過有些麻煩,而且容易落人話柄,那麼車婕妤很有可能以娘娘的名義約一個跟娘娘熟悉的人,”

“唔……翠竹可是越來越聰明了。”

翠竹羞赧一笑,“娘娘可真是會取笑奴婢,奴婢哪能及到娘娘十分之一二,還不是跟著娘娘日久了,看得多了也學得多了。”

江慈宣假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真是鬼機靈的。”轉而又道:“不過,你覺得車婕妤最有可能約誰?”

“以奴婢隻見,黎王最有可能,畢竟黎王以前就跟娘娘有過不好的傳聞。”所以若是發現黎王跟她家娘娘幽會,那便更容易讓人相信,黎王和皇後果然是不清不白的。

江慈宣搖搖頭,“黎王警惕,不是那那般好糊弄的人,本宮倒覺得她很有可能找恭王,恭王與本宮交好,且他頭腦不夠靈活,心腸也直,正好能為人所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