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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下了樓,坐到飯桌上。

阮晶晶立刻叫廚房上菜,顧雙城定定的坐在餐桌上,安靜的用餐,其間還讓廚房給還在加班的程源等人送去飯食。

撂下筷子,顧雙城緩慢的擦乾淨雙?%e5%94%87,又對錦繡說:“今晚讓家裡的傭人們早點休息,晚上禁止出來走動。保安們全部撤出言宅內,去宅子外頭守著。你叫幾個人在書房門口守著,無論聽見什麼動靜,不要讓程源他們出來。”

“……是。”錦繡抿了抿%e5%94%87,顧雙城看向她,“言戰今晚會回來。”

錦繡立刻誠惶誠恐的點頭,這就算是孤魂野鬼,在外頭飄了這幾天,也該飄回家了。

顧雙城又看向阮晶晶,“本來想放你下班,但是我害怕我會一槍打死她。……你就站在我旁邊,千萬不要讓我開槍。”

作者有話要說:又是周一見。明天也有更。

第195章 迷津何渡不渡

前後門都打開了。

錦繡指派二十多個女傭把院內外的道路全都細細的清理了一遍,整個言宅內也是燈火通明的收拾了一通,趁著夜『色』還未完全侵占之前,錦繡把能清除的路障全都清了。

女傭們早早合上女傭房的門;男傭們不能睡,隻能在傭人房裡待命;陳管家關了自己房間的燈,默默的杵著拐杖,他佇立於窗邊,瞅著宅內的必經之道,等錦繡那邊一切準備妥當,陳管家下了令,那蔓延在言宅內的燈火,從正門口開始,漸次得熄滅,緩慢,而又自然的熄滅——蹲守在遠處的記者看過去,隻覺得這平時每晚都是燈火通明的言宅,今夜居然滅了燈,照俗例,言賦還在喪期內,宅內通宵達旦的掌燈是應該的,這是?記者們拍了兩張,東邊的拍一下,東麵的燈火就熄滅了,西邊的拍了一下,西麵的燈火就熄滅了,南邊的拍了一下,南邊也滅了……這北邊不能熄滅,那是言戰所住的地方啊,沒成想過了一刻鐘不到,言宅如同是散場的遊樂園,全部熄滅了。

再沒有一絲明顯的光亮。

記者蹲在麵包車裡,今晚是再平常不過的夜晚,也沒看見有什麼車進言家?

花園裡的夜燈和走廊裡的大燈全都滅了。

各個房間裡的燈也滅了,程源小賈他們的房間已經拉上了厚重的窗簾,忙碌的連喝水的功夫也沒有得他們,根本就沒發現整個言宅熄滅了。站在書房門口的四個男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聽著裡頭沒動靜,這偌大的宅子裡也沒了動靜,沒了光的照拂,空曠的都沒邊兒了,光杵著還真有些駭人。

也不知誰會來?

“嚓——”顧雙城擦著一根火柴,從言戰的雪茄盒裡拿了一根雪茄過來,點燃,送入%e5%94%87間。

在黑暗裡,那雪茄頭上的一點微火能鮮明的映出顧雙城的臉,阮晶晶屏息凝神的等著——整個言宅好像也在屏息凝神的等著。

顧雙城輕輕的吸著雪茄,淡淡的煙霧從她黑暗中的臉上掠過去,她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麼,但張了幾次%e5%94%87,她還是合上嘴巴,隻盯著屏風那一側——那一箱她幼年時候的物什。

淡淡的光打在那箱子上,像是這所有的黑暗都是為它鍍上一層金,以便讓尋尋無終的言戰一眼就看見它。

時間順著月亮的肩膀爬到窗欞上,慢慢的滲進房間裡,又慢慢的爬過窗欞,徘徊在整個言宅之上,阮晶晶起初還能嚴陣以待的盯著臥室門口,後來就漸漸的瞌睡起來——這周圍太靜了,沒有一點人的聲音。

縮在前後門花園裡的傭人們可不敢有絲毫怠慢,他們被分派在這裡,就是警惕著言戰會不會隨時從門口走進來,等著等著,又等著等著,又等著等著等著,前後門同樣都是靜悄悄的,根本沒人進來……

從入夜,到午夜的這段時間,很多人都熬過去了,而過了午夜,月入中天,又藏進烏雲裡後,很多人開始受不住的打瞌睡,輪值的繼續蹲著等著,大家輪流窩在花園裡最隱蔽的暗處睡覺,坐在監控室前的保安們絲毫沒有懈怠,他們反複調取不同角度的畫麵,希望哪怕能發現言戰的一點影子,可惜的是……午夜,遊魂正盛的言宅附近,沒有一個活人。

在言宅外的樹木後監控的保安們漸漸失去信心,恐怕是要撲個空了。

過了午夜,連在外圍堅守的記者們都要縮在車裡正式打盹起來,近處的街道已經沒有行人,挨著言宅的一些住宅也全都滅燈入睡。

通向言宅的是一條相對筆直的大路,在路燈還未熄滅的儘頭,一個蹣跚的身影緩慢的走在路中央,走了一段之後,她又開始扶著路邊半人高的柵欄向前走,越走越慢,以致於在鏡頭裡看上去,她真的如同一隻枯瘦的鬼影,一個不留神就閃出了畫麵。

“她過來了。從正門進來的。現在距離正門還有六百米。她看上去很虛弱。”一個守在正門的保安立刻通知下去,所有潛藏在暗處的保安全部打起精神,再三無法確定言戰是否需要攙扶時,有人詢問了顧雙城,很快,顧雙城發話道:“不管她是走,還是爬,還是滾,讓她自己進來。”

幾支保安隊眼皮子也不敢動的盯著緩慢邁著步子的言戰,縱使每一步都走得極慢,但每一步又走得極其堅定,路燈打在她臉上,保安們從各角度看過去,言戰的臉上都沒什麼表情,她就這麼紋絲不動的走過那六百米,站在了言宅門口。

保安們從前日日看她坐在車裡,從這大鐵門裡出來。

又天天看她坐在車裡,從這大鐵門外回來。

顧雙城走到窗口,她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言戰,就立刻捂住嘴巴轉過身去。

阮晶晶看了一眼,這黑黢黢的言宅正門外正杵著一個標直的身影,那身影未動,隻是站在那兒,這樣的午夜深處,遠遠看著也是令人心生寒意。

言戰身上仍舊穿著連如白的那件灰外套,在疏淡的月光折『射』下,周身都泛起灰『色』的光,她像是隻剩下最後一口氣,她再不像是平日裡那樣渾身都散發著某種耀於人心的光。

這樣的著裝,這樣的氣息,確實會被淹沒在人山人海中,誰會覺得這個在路上遊『蕩』的流浪者就是言戰?滿報紙的新聞都在預測言戰今次是否能保住榮譽『主席』的桂冠,誰會料想她早就將自己放逐在大眾都看得見的大街上?

阮晶晶剛才還困著,可看見這樣的言戰,她後背都發冷,她看了一眼顧雙城,顧雙城已經坐回沙發上,正襟危坐的,雙手搭在椅子上,整個人像是繃緊的良弓,她在心裡扣緊了弦,上好了箭。

——言戰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她跟隨自己意識裡最清晰的聲音,雙%e8%85%bf比她有靈『性』,一路堅持到走到這裡,她雙手撫『摸』這兩扇黑『色』的大鐵門……她走過十字路,她走過花園,她走過拱橋,她很快就進了打開門的客廳。

這幢房子裡沒有門,她不用聲嘶力竭的敲門,這屋子就為她敞開,言戰頓在客廳裡,她不知道這是哪裡,她四處望著,走上樓梯的時候,她恍然覺得自己是走在雙城的心裡。

這房間裡沒有任何設防,她默默的在一片漆黑中等著她。

這裡唯有她一人,再沒有其他人。

言戰走在顧雙城的心裡,她走在階梯上,一步步靠近顧雙城心裡的最深處,言戰忽而覺得歡喜,她加快腳步上了樓,她想,她很快就要找到她的雙城了。

很快。

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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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沙發上的顧雙城聽到那即將奔來的腳步聲,她也翹首的訕訕坐起來,但又迅速坐穩,繼續恢複那正襟危坐的姿態,她雙手交握在一起,心臟隨著言戰的每一次腳步聲而顫動,她的言戰回來了,正在回到她身邊的路上,她本該高興的,可她無法克製那欲將湧上來淹沒她的恐懼和眼淚。

彌漫在顧雙城周身的希望與絕望漸漸填滿整個房間,身處其中的阮晶晶屏息凝神的等待著——結果,神奇似的,言戰竟就那般徑自走進來,她跪在那照著微光的木盒旁,她貪婪而喜悅的抱緊那木盒,呢喃著和那木盒說話……

阮晶晶不敢看顧雙城此刻的表情,隻能始終盯著言戰。

“……我想你,我真的很想很想你……”言戰抱住那木盒,也不知道在對誰說,她用力的抱起那木盒,“我要帶你離開這裡。”

“……”阮晶晶握緊拳頭,病入膏肓的瘋子,和%e4%ba%b2眼看著一個瘋子真正病入膏肓的傻子,她就站在這二者之間,她不知該同情誰,更不知該譴責誰,甚至這一刻,她也弄混了,不知道言戰是否還是那個言戰,顧雙城是否是坐在這裡的顧雙城。

木盒不重。

隻是落在快要骨瘦如柴的言戰手裡,就成了不可承受之重,看在顧雙城眼裡,這樣的言戰,就像是一個想要馱起全世界去飛行的小蝴蝶,她驚歎於這隻小蝴蝶無與倫比的美,也震驚於這隻小蝴蝶無人能敵的醜。

她最終還是堪堪成功了——言戰就這麼抱著木盒下樓去了,下樓的腳步聲依舊一聲聲踩在顧雙城的心坎上,她雙手頹然的垂下去,她扣住%e8%83%b8口那股呼之欲出的疤痕之怪,可那隻憤怒得滿眼血水的怪物已經從她的眼睛裡活生生鑽出去,追著言戰的背影飛下樓去了。

殺了她。

殺了她。

殺了她。

那隻怪物騰空而起,追上言戰就想把她啄得死無全屍,連她的腐屍也不放過。

“雙城!”

阮晶晶一不留神,顧雙城就正如她之前所說的那樣,兩腳踹開上了兩把鎖的抽屜,握緊那把黑『色』手槍,一把推開屏風就烈火一般的追過去!

言戰剛托著寶貝箱子走到大廳,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時,她嚇壞了,連忙加快腳步。

第一槍打在窗上時,碎玻璃立刻濺得到處都是,言戰立刻抱緊木盒躲在柱子後,她撥開那些玻璃渣,生怕傷了這盒子,顧雙城大吼道:“開燈!所有的燈!立刻,馬上!”

第二槍打在柱子上,顧雙城抄起一盞台燈,穩穩的砸在柱子上,“彆像個見不得人的竊賊一樣躲在柱子後麵好嗎?讓我看看你現在的模樣,讓我看看你現在臉上的嗬護,讓我看看現在充滿了你整張臉的寵愛!讓我看看!”

第三槍打在掛畫上,兩幅言戰曾經高價買回又%e4%ba%b2自掛上去的名畫真品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