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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然於心,阮晶晶看了一眼,顧雙城的表情愈加陰冷。

“她在找言忱嗎?……但是你知道的,他已經死了。她該怎麼去找他問個清楚呢?”顧雙城輕輕的呢喃著,好像也不是在問任何人,而是在問自己。

“我想言小姐……”阮晶晶剛要開口,顧雙城就擺擺手道:“不,你不了解她。她真的可能開槍殺了自己,再去找他問個明白。她真的可能會開槍……”

阮晶晶放慢車速,回過頭去,顧雙城一直正襟危坐的身形有些顫唞,她每重複一次她真的可能會開槍,眸子裡的陰冷就會緩慢退卻,湧起來的全都是對言戰的擔憂與愛。

“說起來這真是可笑……我到這一刻好像忽然有點明白言忱了。”當交警說出他和言戰在巷子裡的對話時,顧雙城警惕的聽著,生怕有一絲遺漏,透過交警後悔的眼神——那個自己舉槍對準自己腦門,哭得倔強而憤怒的言戰,仿佛就站在她眼前。

“顧董。最後言小姐不是追著什麼跑過去了,她放下了槍……”

“她一定是追著‘我’跑去了……小時候的我。”顧雙城再次執起那張取車函,她指了指那張紙,“在這上麵,遲春水已經死了……‘我’也死了。隻剩下一個言拓。我想,也許隻有言拓能帶她回家……嗬,到頭來,我就知道她一直隱忍不發,會走到這一步。誰知道呢,也許她自己已經找了個僻靜的地方,一槍結果了自己,下黃泉去找言忱去了……不,也許是上趕著給已經死去的‘我’陪葬!”顧雙城低下頭去,小心的折好那張取車函,又小心的放在衣服裡兜的口袋裡。

她再次正襟危坐。

阮晶晶踩下油門,說:“要到諾金莊園了,請您收拾好情緒吧。免得顧市長看出來什麼,那對言小姐來說,隻會有更大的生命威脅。”

“也許我該讓全世界知道,大名鼎鼎的言戰丟了!我應該讓全世界都去找她!掀開地皮去找她……所有人都在找她,她能藏到哪裡去……”顧雙城生氣的捶了兩下車門,她咬緊下%e5%94%87,隨即又抱住頭,“我一定是瘋了,我一定是瘋了。顧沉淵如果知道,一定會趁機殺了她。雲中天如果知道,那麼羅可欣一定會殺了她……嗬。”

“顧董。”阮晶晶停下車,轉過身去握住她的手,兩人的雙手交握,她看著陷入掙紮中的顧雙城,“您不得不否認,沒有消息也是最好的消息。……我們一定能找到她。她一定能安然無恙。……您可以嗎?”

“我……我……我非常想念她,我感覺她已經離開我很久很久,我想她。沒人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她是否躲在巷子裡一個人哭泣,她是否在找‘我’,卻找不到……我……我……”顧雙城閉上眼睛,兩滴眼淚同時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她哽咽著不再說話。

“您可以嗎?”阮晶晶已經做好返回言宅的準備。

“……”顧雙城擦乾眼淚,“我可以。”

“您可以?”

“是的。我可以。開車吧。”顧雙城第三次正襟危坐,被她拭去的淚水很快蒸發殆儘,下一個路口繞過去,就到了諾金莊園。

正如言戰平日所說,這個城市的宴會從來不曾停止。

鮮花,樂隊,美酒,持著高腳杯卻喝著飲料的孕『婦』——顧雙城整了整袖口,她在臉上掛起一個隨風搖曳的笑容,走過去,彎下腰,笑著%e5%90%bb了%e5%90%bb羅可欣的側臉,“雲夫人今天太美了。”

冰涼的%e5%90%bb烙在臉上的感覺並不好受,羅可欣剛才還和顧沉淵相談甚歡,這會兒臉『色』就僵了僵,她捕捉痕跡撫去臉頰上的那個%e5%90%bb,“顧小姐來了,你可是遲到了,要罰。”

“——敬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準媽媽。”顧雙城輕輕仰頭,喝了一小杯紅酒,雲中天撫掌稱快,他也立刻拿起酒杯,“敬本市最年輕最美的董事。”

顧沉淵笑了,遞了一杯紅酒給顧雙城,顧雙城捏著高腳杯,“哦,雲總,你這樣說,要是讓我姑姑聽見了,一定會很不高興的。”

她促狹的皺皺眉頭,和雲中天碰了碰杯,“幸好她今天不在。”

沒人主動提起言戰,顧雙城先發製人的說出來了?羅可欣擦擦%e5%94%87邊的酒『液』,問:“你姑姑最近身體如何了?網上報紙上寫得那麼嚇人,我自然是不信的,可這空『%e7%a9%b4』也來不了這麼大的妖風啊?”

羅可欣這一問,在座的其他人自然接二連三的問起來,有的感歎,有的兩三個一處使眼『色』,顧雙城看著滿堂女人們臉上的神『色』,立刻點了根細雪茄,大笑著說:“報紙上,網上?嗬嗬,這種報道也能相信嗎?媒體什麼時候說過真話啊,都是在炒新聞呢。我姑姑好著呢。那個叫什麼方研之的,不就是衝著我姑姑來的麼,沒事就瞎蹦躂,你們瞧著吧……”她坐下來,吞雲吐霧的看了一眼雲中天,又笑著挪過眼去,“她也就這幾天蹦躂了。”

其他人瞧她輕蔑的神『色』,多半都信了。

“那我倒是失禮了。若言董身體尚可,我合該請她過來一敘的。”顧沉淵這就要招手讓冷清和過來,顧雙城握住他的手腕,“我姑姑身體是不錯,但仍在修養,好個清淨。我們自己個兒在這裡圖個樂就行了,沒得去擾了她。舅舅的好意,我回宅裡和她說一聲,不過她最近睡得很早。”

“說得也是。家裡頭,這到年底,一下去了那麼些至%e4%ba%b2骨血,想來,喪期裡,她也是不想應酬的。”顧沉淵惋惜的說。

“不過一天到晚悶在家裡,也是很不好的。顧市長還是邀請她過來吧?我們這些朋友都在這裡,可以和她好好聊聊,開導開導她。”羅可欣感歎的建議道。

朋友……顧雙城捏著高腳杯,望了一眼羅可欣,這一眼是明晃晃的刀子,羅可欣差點就被打中,她有些心有愧疚的低下頭去,雲中天開口道:“還是讓她好好休息吧。備戰一下商會的事情。畢竟她現在還是榮譽『主席』,年底的第一百一十次會議,她還是要出席的。”

“難得雲總這麼惜英雄重英雄。”顧沉淵讚賞的和雲中天碰了杯,雲中天說:“尊重對手,是任何競爭裡都需要遵守的準則。乾杯。”

“為對手乾杯?”

“為對手乾杯!”所有人笑著站起來,齊齊和顧沉淵乾杯——顧雙城也站起來,隻是未笑,喝了兩口。

顧沉淵問:“雙城要加油啊,你的票數不多。”

“重在參與。論資曆,我理當排在最後。”

“你這話讓你姑姑聽到,她也會不開心的。”雲中天動了刀叉,切了一塊牛肉,“在座的隻有你年紀最小。你一定不知道。你姑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是第三次參加榮譽『主席』的位置。她十分主張扶持新人,時刻準備為商圈注『射』新鮮血『液』。”

“這個,我也有耳聞。言戰時常會給予一些小有成就的小朋友們一點幫助,幫他們慢慢在商場立足。”顧沉淵讚同的點頭,又舉杯道:“為了言董的慷慨無私~!”

眾人再次舉杯,大家都在笑,可卻各懷心思。⊙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言戰,作為一個從貧民窟走出來的最年輕的富翁,從當年到現在都有著極高的影響力,她是很多年輕人,尤其是年輕女人白手起家的動力。而她幫助小商人的舉動,可以說她是慷慨無私,也完全可以說她是多管閒事,因為某種程度上她加大了一些行業的競爭力,直接觸到了一些既得利益集團的利益,為此,言戰一路招人恨著,而同時,她也招人愛著。

一提到這些,所有人都有些話能說,一時間話題就繞開了。

顧雙城聽著聽著,就覺得每個人嘴裡都是言戰,儘管言戰不在這裡,她卻在眾人的理論中,感受到……曾經的言戰就這麼坐在眾人之間,被這些人從心底嘲笑她的出身,更被這些人從腳趾頭那裡就憎惡她的優秀和天賦。

“雲夫人,菜不合胃口嗎?”顧雙城看向完全沒動刀叉的羅可欣,她這一叫,羅可欣就驚得掉了叉子,“……我……哦……”

顧雙城立刻彎腰下去,拾起那叉子,又叫侍者過來,給她換了個新叉子。

新叉子捏在手上,羅可欣仍舊沒什麼胃口,這個晚宴明明是為雲中天而來,為什麼越來越多的人在提起言戰,為什麼言戰身上總有那麼多話題和趣事讓人津津樂道……她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顧雙城笑著小聲說:“唉。很煩人對不對,為什麼到哪裡都有那麼多人在聊我姑姑呢……她要是坐在這裡,一定很頭疼。雲夫人,你最近睡眠如何?哦,對了,我姑姑讓我謝謝你,去宅裡看她,還帶了那麼珍貴的老野參。”

“不用謝。我……我很關心她。……希望她早點好起來……”口不對心的關愛聽上去像是一腳踩進玫瑰花叢裡,看著是朵朵嬌豔的玫瑰,整個腳心卻被玫瑰的刺刺穿了,隻是看著很好看而已,顧雙城端起高腳杯,“乾杯,希望雲夫人早日誕下一個胖小子。”

“謝謝。希望言戰能早日康複。”

“她已經康複了。隻是像雲總說得那樣,確實有很多事情要忙。”顧雙城挑挑眉,看了羅可欣一眼,羅可欣立即撫上肚子,“乾杯~”

“嗯。”顧雙城抿了一口酒,然後十分有禮的把羅可欣的那盤小份厚牛排拿過來,“我來幫你切吧。”

透著燭光,顧雙城的刀叉一下一下的把羅可欣的那塊厚牛肉切成一塊又一塊,羅可欣看著那塊牛肉,再混合旁邊的豆子、聖女果和蔬菜,她陡然打了個冷顫,感覺等到言戰真的好了,會像這樣把她切成一塊又一塊嗎?

就像大家說的那樣,言戰確實很慷慨無私,但是狠起來,也是冷酷到冰點……羅可欣叫了顧雙城一聲,笑著說:“我自己來吧,你坐下來什麼都沒吃,你還是自己先吃點東西吧。來,把牛肉給我。”

“好的。”顧雙城把盤子遞過去,羅可欣又提醒道:“刀叉?”

顧雙城噢了一聲,又把叉子給了她,她拿起那把掛上牛肉碎屑的刀擦乾淨,又從雲中天背後遞過去,羅可欣看向那把刀——顧雙城小聲抱歉的說:“哦,真失禮,怎麼能從彆人背後遞刀子呢?這簡直就像是在彆人背後捅刀子一樣無禮啊。”

……羅可欣接到那把刀,手就一抖,刀子落地,顧雙城立刻暢快的叫侍者再給雲家大夫人換一個新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