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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醇厚的男人聲音,雖然他們每次說得話都大同小異,但是每次我都會認真的聽完,好幾次都想讓他們上門來和我介紹那些保險呢,不過他們聽出我聲音的異樣之後,都會罵我臭小鬼,完全不在乎我是否會買他們的保險了。

最最高興的,就是放學後,和我們班上的小同學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經常會遇到那些人販子了。不論是故作%e4%ba%b2和的大媽,還是一臉褶皺的老爺爺,雖然每次他們說得話都如出一轍,但是每次我都會認真的聽完,還會笑著接受他們免費贈送給我的糖果和玩具,偶爾心情好的時候,會讓他們牽著我走一段路,然後看我家的司機和保鏢黑著臉把他們扔進臭水溝裡。

其實,我真的很想糾正一下他們那些老掉牙的話,比如什麼,我是你爸爸單位的好朋友,嗯,我爸爸好像沒有單位,他成天都是遊手好閒的,比如什麼,我是你媽媽以前的高中同學,你長得真像你媽媽呀,嗯,我爸爸說我長得和我媽媽一點兒也不像,又比如什麼,小朋友,你想不想吃棒棒糖啊,我帶你去買很多棒棒糖好不好?嗯,我通常會認真的說,我想吃四菜一湯,不想吃棒棒糖,然後那個人販子可能覺得我不好騙,就轉去騙彆人了。

我們的家庭,也和彆的家庭沒有任何聯係,比如,最基本的,你到我家來喝茶,我到你家去吃小熊餅乾,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所以我一直很期待。有時候我會聽其他同學家裡的八卦,比如a君的父母離異後仍然住在一個房間裡,b君的媽媽和a君的爸爸有一%e8%85%bf,a君的爸爸其實不是a君的%e4%ba%b2生爸爸,諸如此類複雜,但是相當有趣的事情,我想a君家裡一定%e9%b8%a1飛狗跳,但是a君和b君經常在一起玩,她們和我一樣,覺得家裡的大人鬨來鬨去,其實又幼稚又好玩。

我一直有一個堅定的信念,那就是——我們的家庭隻有我一個人,但這是一個完整的家庭,和最經常見到的一家三口、一家四口、一家五口等等,是一樣的。

一旦有了信念,我就覺得總有一天,我的爸爸和媽媽就會回到這個家庭裡的。

我身邊的同學,都對我的爸爸和媽媽很感興趣,她們有時候會跑過來直接問我,我通常都會回答,其實我也對我的爸爸和媽媽很感興趣,如果你們足夠聰明,我不介意和你們一起研究他們。

是的,研究。

生物老師說過,密切的研究是獲得真理的一個重要途徑。於是,研究我爸爸媽的興趣小組就成立了,六女二男,我的同桌即那個“喜歡”吃橡皮擦的小男孩沒有參加,他終日尋思著下一次吃橡皮擦拉肚子的最佳時機,看上去越來越憂鬱……

第一個研究題目是——顧雙城,你爸爸和媽媽的結婚證,你見到過嗎?

這也難怪我小組的成員,懷疑我爸媽是否真的結婚了?在社會上,結婚的夫妻肯定是生活在一棟房子裡,並共同撫養我這個女兒。但世事無絕對,也許我爸媽希望借由這樣特殊的方式來讓我獨自並勇敢的長大。

隔日,我打開了家裡所有的櫃子,並且在我爸爸兩次過來都會在裡麵睡覺的房間的、床腳下,找到了那兩個紅本,一式兩份,男女各執一本。我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兩個紅本從床腳的重壓下解救出來,並帶到學校,讓小組的成員們一一瀏覽。

第一個研究結論誕生——顧雙城,你爸爸和媽媽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才把你一個人丟在那棟房子裡,他們是合法夫妻。

當我正想問他們,到底有可能會是什麼難言之隱呢的時候,第二個研究題目出來了,是——顧雙城,每次來接你的司機和保鏢是誰?你家是不是黑社會,還是豪門啊?

我不知道豪門是什麼,也不知道黑社會是什麼,於是他們又給我解釋道,豪門就是家裡有很多很多錢,很多很多揮金如土的叔叔阿姨,黑社會就是那些人販子、小癟三、搶錢的劫匪之類的壞人。

豪門?黑社會?聽上去都不是什麼好詞,我的家庭隻有我一個人,我當然要說實話,要據理力爭,於是我萬分肯定的告訴他們,我家不是豪門,也不是黑社會,司機和保鏢就是司機和保鏢啊。

第二個研究結論胎死腹中,小組的成員們都不相信我說得話,還篤定我在撒謊,在隱瞞什麼,他們好像都對研究我爸媽失去了興趣。

暫停了一段時間,等期中考過後,研究又繼續進行。

第三個研究題目是——顧雙城,你為什麼不去找你的爸爸媽媽?每天呆在家裡,這樣乾等是沒有用的。

對啊,我從來沒想過要去找他們,總是自己坐在家裡等著,這樣是不對的。

我央求保鏢和司機,能帶我去我爸爸那裡,或者給我買機票,讓我能坐飛機去找我媽媽,那天放學後,我開心極了,人多力量大呀,我終於找到了能看到他們的方法。

但是——保鏢和司機與平時一樣,他們像是一堵冷牆,把我和外界隔開,也把我和我爸媽隔開,在他們得知我動了要去找我爸媽的念頭時,還加派了人手以防我『亂』跑。

計劃和行動告吹了,第三個研究結論就是——我根本沒辦法去找他們,隻能等,等,等……

小組的成員們覺得我很沒用,竟然連自己的爸爸媽媽都見不到,他們立刻扔出了一個,我不太想研究的題目——顧雙城,你到底是不是你爸媽的%e4%ba%b2生女兒,該不會是路邊撿來的吧?

我認真的想了很久,最終,這個研究沒有結論,小組的成員們找到了其他有趣的話題,他們開始議論暑假和他們的爸媽去哪裡玩,他們的爸媽給他們買了什麼新玩具……研究我爸媽的小組徹底解散了,我們什麼也沒研究出來。

我發現,他們好像並不真的像我一樣,對我的父母感興趣,他們隻是一時好奇,就像我有時候也會聽他們的八卦一樣,他們也在聽我的八卦,沒人知道我多麼希望這個研究小組,能幫我研究出來我爸媽的一切。

暑假歸來之後,他們個個都換上了他們爸媽給他們買來的新衣服,而我,仍舊穿著保鏢大叔買來的衣服,挺合身也挺新的,但是我的衣服,和他們的衣服,不、一、樣。

我問他們,我怎麼覺得,你們的衣服,和我的衣服不一樣呢?

他們說,顧雙城,你又在這裡炫耀了是不是,不就是你的衣服是名牌嗎?

我搖頭,說,不是這個不一樣,是……

他們好像看出來什麼了,哄笑著問,顧雙城,我們的衣服是我們爸爸媽媽買的,你的衣服呢?

我點頭,說,是,就是這個不一樣。

他們後來,你一句我一句,說了很多,我這才知道,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和我一起,繼續研究我爸媽了,真的,隻剩下我一個人,慢慢的研究了。

那段時間我鬱鬱寡歡,甚至沒注意我那個越來越憂鬱的同桌小男孩已經轉學了,聽其他同學說,他爸爸準備把他接回家上貴族學校呢,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的名字叫陸子曰。

莫名其妙的,我就成了班上唯一一個獨占一整片書桌的學生。偶爾會有其他同學會把東西放進原來陸子曰的書桌抽屜裡,有一次,放進去的是一隻很可愛的白『色』寵物狗。⊕思⊕兔⊕在⊕線⊕閱⊕讀⊕

我認為這是不對的,他走了,這個書桌就是我的,憑什麼把你的東西『亂』塞進去?我知道,沒人會聽我說得話,所以,我就在課間十分鐘的時候,把抽屜鎖上,然後在放學鈴聲一響的時候,立刻頭也不回的衝出教室。

第二天,那隻白『色』寵物狗就被悶死了,或者是急死了,總之,死了就好。

冒著變成眾矢之的的危險,我做了一件令自己滿意的事情,縱使那個失去小狗的女生哭得天花『亂』墜,我也覺得我必須這麼做。風波平靜之後,小狗的死得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再也沒有人敢把東西放到我的抽屜裡,隻有我可以。

逐漸的,班上和我說話的人越來越少,我開始討厭他們,他們也識相的不在我耳邊問東問西。我開始『迷』上作弊,啊,可惜好不容易找到的愛好又被班主任發現了,她苦口婆心的說,顧雙城,你成績還不錯的,作弊是不對的!我就說,作弊很好玩,班主任就很官方的叫我的父母來學校,可是,我和她在辦公室裡乾坐著等到放學兩小時後,我所謂的父母都沒有來。

班主任看著我,滿是憐憫之『色』,她是個很有愛心的人,所以我便沒有刁難她,就說,好吧,下次我不玩了,她隻『摸』『摸』我的頭,說,這就好。

我總要找出一些好玩的事情,才能讓我有動力繼續研究我的爸媽。

不能作弊,賣保險的也不打電話,物業隻跟我的司機聯絡,至於人販子,見到我就掉頭走人,我的研究小組已經解散良久……有段時間,我過得很無聊,直到——直到那一天,我第一次見到言戰。

是的,在去言家之前,我已經見過言戰。

當我看到她的時候,她在電視裡麵,我在電視外麵。我就這麼坐在地毯上,看著偌大的『液』晶屏幕上,言戰在接受一家媒體的采訪,他們研究的主題是兒童公益項目。

奇怪的是,我能聽懂那個主持人問出的所有問題,但是我聽不懂這個叫言戰的女人,一長串一長串的講述,到底是在說什麼?

她說話很快,很多長長的詞彙和典故,字幕上還有很多生僻的字,我都不認識;她的眼睛真大,偶爾揚揚眉的時候挺可愛的,表情嚴肅的時候有點嚇人,比教導主任還嚇人呢;她很乾脆的點頭和搖頭,認真的看著節目內的一些錄像……有兩個和我差不多高的女孩子走上台去和言戰說話提問的時候,她聽得很認真,且一個一個問題的認真回答了,有些問題還真是幼稚的可以,連我都知道,言戰還要耐心的回答一遍。

她讓我覺得,也許這個世界不那麼奇怪,還是有人願意聽小孩子把話說完的。

於是——便一發不可收拾了,就像班裡的小女孩喜歡長得好看的男明星一樣,我開始喜歡上這個長得好看的女人,經常守在電視機前,等著她的訪問或者新聞,有的新聞裡僅僅隻有她的一張照片,但我看完之後仍舊滿心鼓舞,我最喜歡看見她和一些小孩子的合影。

我又和班裡的女同學找到了共同愛好,因為也有女同學知道言戰,關注言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