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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陷囹圄 碧落淺妝 4284 字 3個月前

,當季薄川高大的身影靠近床沿的時候,病床上的顧綰寧恰好睜開了眼睛,兩雙眼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對上。

手腕上刀割一般的銳痛襲來,顧綰寧思緒有一瞬間的恍神,腦海中什麼畫麵閃過,卻快得抓不住,她完好的那隻手緊張地揪緊著身側的床單,看著麵前身形高大的男人,有種潛藏在骨子裡的害怕與驚懼。

可她自己又想不起這種恐懼源自於什麼。

他此刻明明麵如表情,她卻分明從他眼中看到了妖魔萬千。

“你就這點本事?”他在床沿坐下,伸手輕輕摩挲著她慘白的臉蛋,“你就這點本事了?綰寧?”

顧綰寧緊張地向後縮,就是她這個無意識想要避開他的動作,徹底激怒了本就處在暴怒邊緣的男人,季薄川五指一張,突然狠狠掐住了顧綰寧的脖子!

“不是想死嗎?我現在就如你所願!”

顧綰雙目驚恐地瞪大,脖子被死死地製住,讓她連喘熄都變得困難,她的麵色因缺氧而漲紅,再由漲紅變成青紫,雙%e8%85%bf使勁地蹬著,一手拚命想要掰開脖子上的大手,“……放、放手!”

這個男人是魔鬼,她早就知道。

眼淚奪眶而出,顧綰寧絲毫不懷疑自己今天就會死在他手上。

“砰!”地一聲,病房門被大力踹開,季唯則衝進來,見到眼前的一幕,顧不上心頭的百感交集,震驚出聲,“哥,你在乾什麼!”連忙衝過去扯開季薄川掐著顧綰寧的手,卻被對方狠力一揮甩到一邊。

“咳咳……咳!”脖子上的壓力離開,顧綰寧趴在病床上大力喘氣。

“哥,綰寧是你的妻子!你怎麼能這樣對她?她還受著傷!”季唯則怒紅了眼,看著病床上仿佛奄奄一息的女人,眼中疼惜之色再也掩飾不住。

季薄川此刻仿佛已經重拾了理智,他重新坐定在床沿,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又恢複了衣冠楚楚的模樣,看著恨不得衝上前來咬自己一口的弟弟,幾不可見地勾了一下嘴角,“有一點你說得很對,唯則,顧綰寧這個女人,是我的妻子。”

病床上顧綰寧突然嗆咳起來。

見她咳嗽得厲害,季薄川起身給她兌了杯溫水,送到她手裡,話卻是對著季唯則說的,“唯則,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都該明白:自己%e4%ba%b2手放棄了的東西,就再也沒有重新要回的資格。”

季唯則渾身一震,心臟處仿佛被重重敲擊了一下,一個聲音在心底狠狠提醒著他:看看,你自己曾失去了什麼。

他再抬起頭看向對麵的時候,季薄川已經小心地將顧綰寧從病床上扶了起來,拿過紙杯正在給她喂水,仿佛剛剛麵目猙獰欲掐死她的人不是自己。

而被他抱在懷中的顧綰寧,她始終不發一詞,隻小口小口地吞咽著喂到嘴邊的白開水,發出細微的聲音,像隻安靜的小動物。

季唯則恍然一怔:他突然意識到,從他進來到現在,哪怕是她剛才幾欲喪命的時候,她都沒有看自己一眼。

連一個側眼也無。

這樣的認知,讓季唯則難堪地咽下了還欲繼續出口的話,心口一股澀味蔓延開來。

第九章

“綰寧!”

傅小茶一接到陸韜的電話聽說顧綰寧割傷了動脈,連忙放下手上的工作,火急火燎地趕到了顧綰寧所在的三樓,進了病房,瞧見病床上沒有一絲生氣的顧綰寧,傅小茶眼眶當即就紅了,趕忙擠到床邊坐下,小心地問這問那。

傅小茶自己是護士,觀察力驚人,是以在看到顧綰寧脖子上那一圈淡淡的八字痕跡時,驚愕地瞪大了眼,“綰寧,你跟人打架了?”

顧綰寧有些尷尬地捂了捂脖子,下意識地瞥了眼床邊站著的季薄川,然後很快又將眼神收了回來,衝著傅小茶搖搖頭,“小茶,你彆大驚小怪,我沒事。”

傅小茶還想說什麼,卻被剛進來的自家老公拽住了。

陸韜多精明的人,眼看著季薄川和顧綰寧之間的氣氛不對勁,連忙將自己還想慰問好友的老婆抱離病床,一邊催促她,“小茶你先去照看病人,都沒請假怎麼能隨便離開崗位,綰寧這裡有我們在,你晚點再來看她。”

傅小茶還不想走,可又知道自己不能擅離職守,隻能怏怏地離開,卻在臨出病房的時候,恰好遇到了前來的蕭明萱。

“你來乾什麼!”傅小茶瞪圓了一雙杏眼,警惕地睨著蕭明萱。

蕭明萱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頭發束成利落的馬尾,一派溫婉優雅,全然不似之前的狼狽與驚慌,“綰寧受傷了,我來看看有什麼不對?她雖說對我有點誤會,但我卻當她是一家人。”說這話的時候,蕭明萱微微濕了眼眶,委屈地看了眼一旁坐在角落的丈夫。

見她這般模樣,季唯則心中不知何種滋味,卻終究沒有理會她。

“就是你害得綰寧成這樣的,你還有臉來!”傅小茶聲音脆亮,這樣子脆生生地一嚷,病房門又開著,自然就吸引了走廊上不少人的目光。

蕭明萱低斂的眉目間飛速地閃過不耐,卻又礙於季唯則在場不得發作,隻能咬牙忍著,偏偏麵上還要做出委屈求全來。

“好了,小茶,彆得理不饒人。”陸韜見狀上前來,拉過自己氣得臉蛋通紅的老婆,費了好大一通勁兒才將她拉到了一邊安頓下。

個蠢寶貝喏,陸韜湊近%e4%ba%b2了%e4%ba%b2自己老婆紅彤彤的臉蛋,抱著她不讓她再鬨騰,他是知道內情的,綰寧手上的傷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真要鬨大了,蕭家也不是省油的燈,到時一個深度鑒定就什麼都一清二楚了,恐怕惹麻煩的還是綰寧。

蕭明萱款步進入病房,譏誚的眼神落在顧綰寧的身上,隻稍作停留,最終走到季唯則身邊,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唯則,現在綰寧也醒了,當時的情況究竟是怎麼樣,你讓她自己說,我已經跟喬院長打過招呼了,她手上的傷究竟是他人所為還是自己所致,醫院隨時都能檢查得出來。”

病房內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落在顧綰寧身上,包括全程都麵無表情的季薄川。

鴉雀無聲中,顧綰寧突然驚怯地抬眸,飛速看了蕭明萱一眼,那一眼卻恰好被季唯則捕捉到,他心下一緊,顧綰寧已經垂下了目光。

蕭明萱得意地睨著她,像隻驕傲的孔雀,勝券在握。

“綰寧,你彆緊張,照實說。”季唯則瞧見她脖子上的傷痕,又聯想到那傷痕的來源,再看看此刻冷漠旁觀的季薄川,心口某一處驀地一陣酸澀。

他曾經深愛過的女人,負氣嫁給了他大哥,卻遭受他大哥這般對待,無論她曾經做過什麼,一個女人為了他,賠上了自己的婚姻,又或許後半輩子都還要在這樣的委屈中度過,季二少爺心底,那塊冰封已久的凍土終於開始鬆動。

且不論季唯則腦中各種感概是否屬實,但他此刻對顧綰寧的憐惜之情溢於言表,男人看女人,哪怕萬般壓抑的一個眼神,落在有心人的眼裡,也能得到最精密的解讀。

在場的除了傅小茶,哪個不是肚裡千回百轉的?

蕭明萱握著季唯則的手是緊了又緊,隻恨不能將病床上的顧綰寧萬箭穿心。

倒是陸韜一付事不關己的樣子,抱著自己不住踢騰的老婆,眼神玩味地觀察著季薄川的表情,而對方果然不負他的期待,給了他意料之中的一張木臉,似乎看不到自己弟弟對自己老婆顯而易見的關切。

同樣看不見的,還有靠在病床上貌似緊張不已的顧綰寧。

“既然唯則想要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就大概說說吧。”季薄川突然對顧綰寧道,不辨喜怒,“總不至於明萱真這麼不待見你這個嫂子,一點小爭吵就對你揮刀子吧?”

“季大哥怎麼回事?他怎麼幫著外人……”傅小茶臉都皺緊了,又要鬨,陸韜連忙捂住了她的嘴巴。`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就連蕭明萱都詫異地瞥了季薄川一眼,因為她想起了先前這個男人的恐怖眼神,與此刻他目中的無動於衷,簡直天壤之彆。

“我的傷與明萱無關。”病床上的顧綰寧終於小小聲說道,卻一字一句表達得很清楚,“我是因為突然想到下個月是唯則的生日,想著我與你大哥結婚這麼久,卻一直在國外,沒有儘到做嫂子的責任,就在今早約了明萱,商量替唯則慶生的事情。”說著她微微抬起眼眸。

蕭明萱點頭,表示她所說屬實。

顧綰寧繼續說,“在商量的時候,我們倆因為一些陳年舊事吵了嘴,後來雙方越說越激動,我們當中不知是誰碰掉了桌上那把水果刀,這才不小心出了意外。”說著,許是因為傷口疼,她額上都滲出了一層汗,咬了咬蒼白的%e5%94%87瓣。

“你胡說!什麼不知道誰碰掉了刀,明明是你自己割傷自己!”蕭明萱指著顧綰寧的鼻子叫嚷。

“明萱!”季唯則拉回妻子的手,目露不悅。

而病床上的顧綰寧似乎被她突來的叫嚷嚇了一跳,她的身體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紅了眼眶,很久才抬起眼眸,誰也沒看,就直直注視著季唯則,一字一頓,含著淚,“是,這一切都與明萱沒有關係,是我,都是我,我自己故意用刀割傷了自己,不關她的事……”

說到後麵已經淚流滿麵。

蕭明萱看著這樣的顧綰寧,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美目,憤怒使得她指尖都在顫唞:多熟悉,多熟悉,眼前的人物、場景、話語,都和五年前絲毫不差地融合在一起。

她猶記得五年前,躺在病床上虛弱無力的人是她,她猶記得自己當時說過的話:不關綰寧的事,她沒有推我,是我自己摔下樓梯的,是我自己。

你到現在還要護著她?你難道故意要摔跤害得自己流產!

蕭明萱到現在都還記得,五年前季唯則怒到極致的話語,他那時看著她的眼神,憐惜而愧疚,看著顧綰寧,仿佛看著一坨惡心的爛肉。

五年,她們徹底對換了角色。

此時此刻,何其可笑,甚至連男主角的台詞都所差無幾。

“你胡說什麼傻話,你難道會不顧性命地自己割傷自己?若是急救晚了一步……”季唯則已經顧不得場合了,看著這樣險些喪命還要忍痛委屈求全的顧綰寧,情緒明顯有些失控。

顧綰寧隻是靜靜彆開了眼,側身躺在病床上,仿佛不願再多言。

“唯則,你要相信我!她自己也承認了,她是自己割傷自己的,你要不信我們還可以讓她再做檢查……”

“你鬨夠了沒有!”季唯則突然狠狠甩開妻子緊攀著自己的手,五年來,頭一次對蕭明萱沒了好臉色,“你還嫌要不了她的命是不是!”甩下她,衝衝出了病房。

蕭明萱失措地看著拂袖而去的丈夫,憤恨的目光瞪著床上背對著她的顧綰寧,“好,你狠,這次算你狠,咱們走著瞧!”

出了病房。

病房內一下子安靜下來,傅小茶同誌還想撲上去安慰好友,卻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