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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上 八月薇妮 4286 字 3個月前

臉:“你怎麼在此?”

季玉蘭道:“大人好,我是來當丫鬟的。”

“你?”解廷毓心頭咕咚一聲,不知為何想起了成祥。

季玉蘭笑道:“喲!怎麼都是這個反應?瞧不起人啊,我年紀雖然大點兒,可乾活兒利落。”

解廷毓眯起眼睛,莫測高深。

季玉蘭不以為意,嘻嘻笑道:“我原本是想當大人你身邊兒的丫鬟,但他們說要當那樣的,得簽個什麼死契,死啊死的多難聽,我當然就選活的了!現在我負責在後院洗衣裳,大人你有衣裳給我洗嗎?”

竟然……是最低級的那種。解廷毓冷冷問道:“你到底想乾什麼?”

季玉蘭無辜地說:“我們銀子快使完了,再說丞相府,多大的地方,說出去也有麵子。”

解廷毓暗中吸了口冷氣:這說辭都跟當日成祥一般無二,真不愧是義兄妹。

解廷毓很想給季玉蘭些銀子趕緊把她打發走,可是看著她亂閃的眼睛,鬼使神差裡卻又換了念頭,隻淡淡道:“隨意吧。”解廷毓拂袖離開。

身後季玉蘭兀自道:“大人,你沒衣裳給我洗嗎?”望著解廷毓離開,嘖嘖地小聲道:“臉可真白啊,難道塗了粉?還是天生的……”

解廷毓腳下一卡,想回頭怒視一眼,心中卻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抬頭看看滿目金燦燦的陽光,解廷毓眼前不知為何便閃過那張曾讓他又喜又恨,卻笑得格外開懷無忌的臉。

解廷毓進了內宅,便給丞相的隨侍叫去。

剛進書房,解丞相道:“你接手了曾流霜之事?”

解廷毓垂頭回答:“是。”

解丞相的聲音依舊無波:“你打算怎麼料理?”

解廷毓如實相告:“我疑心曾流霜跟彆的幾件事有關,想要慢慢詳查。”

解丞相抬眸:“這是個好機會,本來你可以慢慢地詳查,隻不過,你忘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似乎,是個警示。

解廷毓一愣:“父%e4%ba%b2何意?”

解丞相沉默片刻,緩緩道:“你本來大有可為,隻不過,你始終是有些婦人之仁,當初你以為瞞天過海留下的那個人,想不到有朝一日會跳出來反噬你麼?”

解廷毓聽了這話,周身有些發冷,卻死死地不發一言。

解丞相麵無表情,沉聲繼續道:“齊煥已經找到她了,雖然說隻是個小丫頭跟一名下人的性命,可是若他要小題大做,未必不能鬨出大事來……如今他忍而不發,是想給咱們一個警示:你要查曾流霜,齊煥必然是會選擇兩敗俱傷。”

解丞相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解廷毓自然知道是秋燕的事發了,此刻齊煥恐怕已經控製了她,所以解丞相才把話挑的這樣明。

解廷毓心頭發冷,又是焦躁:“齊煥竟能為了曾家做到這個份上?他在朝中不是有名的不跟派係的麼?”

解丞相冷笑道:“那隻是表麵,因為極少人知道,齊煥小時候,就是曾家的人了。他自然是替曾家賣命。”

解廷毓怔然片刻,心頭重重一歎,低頭道:“父%e4%ba%b2可有吩咐?”

解丞相望著他,眼中帶著琢磨之色,隔了片刻道:“此事我不想插手,你自己看著辦……行了,出去吧。”

解廷毓很是意外,抬頭看向解丞相,對上那雙冷酷無情的雙眸,心中忽然一震:之前都是解丞相拿主意做決斷,如今事關他的安危,也事關兩方勢力的強弱,解丞相竟然要放手?這意味著什麼?

這天小莊出宮前去安寧侯府,正好永平侯也在,四人相見,永平侯口沒遮攔地道:“公主,你真是厲害,我算是服了你,怪不得成大哥喜歡你!”

安寧侯聽了,狠狠地拉了他一把……當初本來以為永平侯是敵人,故而要處處瞞著,誰知最後竟成了過命的交情,加上小莊要吩咐兩人做事,因此安寧侯沒忍住,就把成祥跟小莊的淵源說了。

正好是公主流言傳的滿天飛的時候,永平侯起初也被流言蠱惑,還對小莊頗有非議……誰知這所謂流言的主角,竟然是成祥,頓時之間永平侯的印象起了一個反轉。

永平侯本就是個任性不羈的人,因此竟絲毫世俗的驚異跟偏見都無,反而大為感動,覺得這段感情驚世駭俗,不愧是成大哥能做出來的……常常讚歎,讓安寧侯汗顏。

永平侯捂住嘴,訕訕地笑。

小莊柔聲道:“好啦,說正事吧,人現在雖然關押了,可以後如何還沒定呢。”

安寧侯道:“聽說最近大理寺接了此事,主理的還是解少卿,不知是否會……”

小莊沉默,永平侯道:“不必擔心,如果不判他個斬立決,我也會%e4%ba%b2自把他弄死。”

小莊聽了這話,才忍不住一笑,甘少泠斥道:“你怎麼整天就想打想殺的?那天晚上若不是懿公主機警,現在早給他逃之夭夭了,或許還反咬咱們一口。”

永平侯被她柔柔一訓,十分受用:“好啦我知道錯了,姐姐彆生氣,對了……其實我今天是有件事要跟公主說的。”

小莊問道:“什麼事?”

永平侯看看廳內無人,便道:“其實,溫風至離開之前,曾跟我說過,動手的的確是那個戴著麵具的家夥,可是當時還有一隊人等在外圍……”

小莊心頭一緊。

甘少泠問道:“這是什麼意思,是說還有一隊人馬想要對成大哥不利?”

永平侯歎了口氣:“溫風至沒說他們想乾什麼……隻說有這麼件事……我也沒來得及細問……”

小莊離開安寧侯府往宮中而行,車行半路,便有人攔住。

宮女來報,低聲道:“殿下,攔路的是解少卿大人,說是想跟公主一見。”

小莊本想說不見,但是此刻兩人已經和離,倒也沒什麼可懷芥蒂的。

靜靜地護城河畔,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河水寂寞%e5%90%9f唱,楊柳的葉略有些黃,隨風擺動。

蘆葦搖擺,發出簌簌地響聲,如同伴奏。

小莊看著滔滔地河麵,她為何要來到這裡?或許這裡,始終有她不肯舍棄的念想。回顧當時在此地苦等的情形,她雖然未動,卻仿佛已經投水千百次。

如今她人站在此,靈魂卻仿佛沉在了這河底。

“少卿想跟我說什麼?”小莊並不回頭,卻能感覺解廷毓在背後看著自己。

解廷毓道:“近來可好?”

“勞少卿牽掛,甚好。”

解廷毓聽著小莊平靜淡漠的聲音,風把她的衣袂吹起,隨風翻飛,宛如洛神臨波。

她分明近在咫尺,可卻又是他觸不可及的。

那陣風順勢向他而來,仿佛帶著她身上淡淡地香氣,吹得他的深思跟著飄飛。

解廷毓便往前幾步,走到小莊的身旁:“大概你聽說了,曾流霜的案件,現在由我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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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莊答應了聲,雙眸之中一片迷蒙,仿佛依舊帶著那日清晨的迷霧,藏著深深地悒鬱。

解廷毓道:“我察覺他跟彆的案件也有關聯,但是……”他停了停,把心一橫,“秋燕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嗎?”

小莊道:“你是說你讓她詐死出府的事?”

解廷毓雙眼一閉:“你果然知道。”

小莊道:“我也隻是猜測。以少卿重情的性格,若秋燕橫死,你必然會命人將她厚葬,可你卻草草叫人把她跟那名下人一並處理了……所以我猜她應是沒死。”

解廷毓無奈地笑笑。

小莊問道:“你怎麼忽然提起她來?莫非……跟曾流霜的事有關?”

解廷毓欲言又止,沉默片刻,道:“你真的,不打算回頭了嗎?”事到如今,他的心中仍然存著一絲希望。

希望兩人可以……從頭再來。

小莊頓了頓,終於轉過頭來看向解廷毓,清晰說道:“如果少卿能遇見心中真正喜歡的那個人,就會知道,從那一刻起,——眼中除了他之外,就再也看不見其他的人了。”

解廷毓喉頭一動,咽下滿口苦澀。

小莊笑了笑,輕聲又說:“所以,少卿,不是你不夠好,因為我現在……隻能看見他了。”

解廷毓本來還有很多話想跟小莊說,但是聽了她說的這兩句話後,心中卻赫然一片空白,想不起還要說什麼,也不想再說什麼。

所有言語都是枯槁無味,宛如聒噪,真不如靜默。

於是解廷毓隻是安靜地看著麵前長河流水,聽著那嘩啦啦地水聲跟蘆葦搖擺的聲響相襯,仿佛也梳理著他的心緒。

良久之後,解廷毓才忽然開口:“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解廷毓並沒說口中的“他”是誰,小莊卻已明白,眼中略透出幾分笑意:“我本來以為自己是過不去這關的,找到害他的人後我就彆無所求,可現在……”

小莊的手中一直握著那枚香囊,此刻便握著,在腹部一貼,道:“但是我知道,如果他還活著,那麼他一定會想儘法子……回到我……我們身邊。”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所以她還得繼續等下去,不管等待多麼痛苦。

此後數日,解廷毓一直忙於處理國舅的案子,竟給他查出曾流霜跟郭林之間的關係,以及國舅私底下跟某些官員間的賄賂交易等……案宗報上去,三日後,皇帝終於批了個“斬立決”。

行刑那日,皇後哭的暈了過去。

次日,小莊便向太後提出,要離開京城。

滕太後聞言震驚,先把小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會兒,才道:“你說什麼?”

小莊略低著頭,垂著眼皮,神情恭順,道:“我從小在宮中長大,蒙受太後養育之恩,本來該好好報答太後……隻不過命運曲折,反給太後添了不少憂心,我思來想去,覺得不能再留在宮中了,太後還是答應了我的請求吧。”

“不行!”太後皺眉,斷然說道,“胡說什麼?什麼憂心,你也知道你是我從小養大的,怎麼說走就走了?”

小莊笑笑,神情依舊婉柔恭順,道:“畢竟是……女大不中留,何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