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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門內跑的張掌櫃在漫天大雪中一身熱汗。

冷萍瞧了張掌櫃一眼,低聲道:“張掌櫃該取副藥吃吃了!”

張掌櫃一愣,還沒等反應過來,冷萍已經帶著穆武進了夏家。

房間裡,冷萍給夏利鳴把了脈。

夏利鳴之前是少陰傷寒之證候,腎陽已虛,卻服用了羚翹解毒丸,那羚翹解毒丸乃大涼之藥,夏利鳴老怕傷寒,再進涼藥,拔了腎根,自然叵測難辨,而之前的大夫,雖然用了溫陰的法子,並不怎麼管用。

“如何?我爹爹她……”夏寧萼低聲問道,不自覺的又流了淚。

“時辰太遲了,我沒把握!”冷萍還是那句話,開了藥方,低聲說道:“吃這些藥,試試吧!”

夏寧萼看了那藥方,忍不住一愣。

藥方上隻有三味藥,附子、乾薑、炙甘草。

夏寧萼一下子站起身來,怒道:“冷萍,你若是不肯治,你就不要來,如今你隻開這三味藥,是什麼意思?”

冷萍冷冷的看著她,說道:“就是這三味藥,你若是相信,就吃吃看,若是不信,我也無能為力!”

冷萍說完,也就起身離開。

夏寧萼狠狠的將那方子丟在地上喊道:“我夏寧萼也讀過醫書,如今我父%e4%ba%b2就剩最後一口氣了,你拿這三味藥糊弄人,冷萍,你……”

冷萍的身影早就消失。

穆武找了輛馬車,回去的時候雪大路滑,穆武也就%e4%ba%b2自駕車。

回到村口的時候,冷萍遇到了柳迎風。

柳迎風站在村口,身上的狐裘已經沾滿了雪花。

冷萍一愣,她若是不回來,柳迎風是不是還會繼續等下去?

“我隻是閒著沒事出來走走!”柳迎風望著冷萍吃驚的目光,淡淡的笑笑,“如何?藥開了?”

“藥開了,可是夏寧萼不相信,我也沒有法子!”冷萍攤攤手。

“給我說說開的什麼藥,我好記下來!”柳迎風笑道。

“附子、乾薑、炙甘草。”冷萍一邊說著,一邊與柳迎風在黑夜裡走著,穆武打發了馬車之後,在前麵提著燈照路。

“那夏利鳴是少陰病?”柳迎風一怔,迅速的想到了什麼,問道。

“對!你有進步了!”冷萍笑道。

她的藥方簡單卻有效,可惜夏寧萼不相信。

“你的藥方的確與彆人不同,除非對你十分的有信心,不然的話……”柳迎風低聲道,“夏家來求你,是不得已而為之,自然不會信!”

冷萍攤攤手,那也沒有法子,她已經儘力了。

過了兩日,傳來了夏家辦喪事的消息。此刻已經到了臘月二十三,小年。

消息是穆武帶來的,說是夏家門前懸掛出了白綾。

冷萍哦了一聲,卻覺著夏家有些安靜了。

那晚上的架勢,那夏寧萼不會就這般與她善罷甘休的。

她也做好了準備,反正在這件事情上,她仁至義儘。

到了第二日,縣衙的王捕頭上門了。

冷萍一怔,情理之內卻又意料之外。

她以為上門的會是夏家的人,卻沒有想到是衙門的人。

“冷姑娘,夏家告你庸醫治死夏利鳴,還請冷姑娘去衙門應審!”王虎說道。

“治死夏利鳴?”冷萍冷笑,她相信夏寧萼絕對不會喝她的藥,可是還是將夏利鳴的死賴在了她的頭上。

“萍兒!”郝氏早就嚇懵了,隻是緊緊的攥著冷萍的手。

“娘,無妨!”冷萍笑道,“我對我的醫術有信心!”

王虎在一旁說道:“那就請吧!”

冷萍說道:“勞煩王捕頭等等,我收拾一下!”

王虎點點頭,心裡卻十分的佩服。

他這輩子當捕頭,喚了那麼多人前去應審,像冷萍這般冷靜的,還真的不多見!

柳迎風也趕了來,他眸色冷寒,似乎想說什麼。

“沒事,我有數!”冷萍淡淡一笑。

柳迎風點頭,低聲道:“我與你同去!”

冷萍沒有拒絕。

此刻縣衙裡,周恒正在發愁。

夏家仆人偷往平安醫館的事情還沒解決,夏利鳴就病了,這一病就一命嗚呼,如今夏家又將冷萍告上了衙門……

“這事兒先彆讓老夫人知道!”周恒說道。

師爺趕緊應著。

周恒又看了卷宗,那上麵有張冷萍開的藥方,隻三味藥,附子、乾薑、炙甘草,不過這附子有毒,誰都知道,冷萍為什麼要給病重的夏利鳴開這味藥?

隻是這夏寧萼也是出身醫藥世家,會不知道這附子有毒?夏寧萼又怎麼肯給夏利鳴喝?

周恒緩緩的瞧著文案,心裡也就有了數。

年根底下,閒人多,這樁案子就額外的轟動,臘月二十五這日,縣衙門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冷姑娘,冷姑娘!”楊通與楊鐵娃急得在人群外打轉,想要擠進去,奈何裡麵圍得跟鐵桶似的密不透風。

“聽說這平安醫館的冷大夫為了搶生意,將四平藥鋪的東家給毒死了!”有人低聲議論著。

“放%e5%b1%81,冷姑娘是那樣的人嗎?是夏利鳴多行不義必自斃!”楊通大聲喊道。

“楊大哥,你先彆生氣,咱們再想法子進去啊,咱們進不去,老夫人也進不去啊!”楊鐵娃指指身後不遠處焦急等待的郝氏與花兒。

另外一邊,穆文與穆武已經擠了進去,給柳迎風與郝氏開出一條路來。

柳迎風與郝氏終於站到了最前麵。

大堂上,冷萍跪著,舉眸四望,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這麼一天。

被醫患告上公堂,還真是可笑。

另外一旁,夏寧萼一身白衣,哭的楚楚可憐,不過她再扮柔弱,就憑夏家這些年在裡城做的那個壞事,公堂之外瞧熱鬨的,沒有一人覺著她可憐。

“可惜了冷姑娘這個大好人!”有位老嫗低聲道,“我多年的咳嗽就是冷姑娘瞧好的!”

“可不是!”又有人接話,“我那老寒%e8%85%bf也是冷姑娘瞧好的,我沒銀子,冷姑娘隻是讓我兒子上了兩天的工,兩天工,哪裡值那麼多的銀子……”

那人的話又引來眾人的一陣唏噓。

公堂上,夏寧萼本來在哭,這會兒卻被這種聲音逼得哭不出聲音來,她想轉身狠狠的瞪著那些為冷萍說話的人,可是卻沒有勇氣。

夏家在裡城開藥鋪上百年,名聲卻不及隻開了一個月的冷萍!

周恒在大堂之上拍了驚堂木,低聲道:“如今被告雙方都到場了,隻是因為仵作還要取證,所以今日隻是過堂初審,二審定在年後十五!”

夏寧萼立刻就不滿了,高聲叫道:“大老爺,如今我爹的屍身就在那裡擺著,還需要什麼證據?莫不是因為大老爺的娘%e4%ba%b2也受過冷萍的恩惠,大老爺想要包庇?”

周恒不悅的皺眉,沉聲道:“大膽,你敢汙蔑本官?”

這會兒突然見那師爺上前,低聲在周恒耳邊說了什麼,周恒神色一變,他抬眸望著夏寧萼,眸色為難,微微的頓了一下,還是跟著師爺去了後衙。

後衙之中,主位之上,萬齊一身絳紫長袍端坐著,神色冷肅。

他沒想到夏利鳴會一命嗚呼,他幾年沒回裡城,最後卻是因為夏利鳴的事情回來。

周恒趕緊上前見禮,“見過萬公公!”‖思‖兔‖網‖

“你就是周恒?”萬齊冷冷的開口問道,翹起蘭花指。

周恒趕緊說道:“下官就是周恒!”

“你為官七載照舊還是個七品縣令,可知道為什麼?”萬齊冷聲問道。

周恒一怔,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夏家的案子,你給雜家好好的處理,雜家保證你在第八年高升!”萬齊冷哼了一聲。

周恒一怔,趕緊點頭。

周恒再次回到大堂之上的時候,神色沉重。

夏寧萼%e5%94%87角含了冷笑,今天早晨,萬公公%e4%ba%b2自到了裡城了,那個上次來不辦實事的金公公,據說已經被處理了,這次,是萬公公%e4%ba%b2自回裡城!

她雖然不知道她的父%e4%ba%b2與萬齊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有萬齊在,她一定可以為夏利鳴報仇雪恨!

“老爺……”師爺上前,憂慮的望著周恒。

周恒握著那驚堂木,隻覺著有千斤重。

柳迎風站在郝氏的身後,他望著周恒沉重的表情,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低聲吩咐了穆文,穆文趕緊點點頭,擠了出去。

“老爺……”師爺見周恒一直沒動,也就低聲提醒道。

如今全部的人都在等著周恒升堂呢!

“縣老爺,我爹是吃了冷萍的藥死的,冷萍是殺人凶手,還望縣老爺明察!”夏寧萼的聲音又抬高了幾分。

冷萍望向夏寧萼,怒道:“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怎麼會吃我的藥?如果真的吃了我的藥,你爹就不會死了!”

夏寧萼高聲叫道:“你那藥方中的附子是大毒之物,我爹就是吃了那附子給毒死的!”

冷萍輕笑起來,“我那藥方是開了附子,可是當時你並不信我,大罵我,將我趕走,如果你信我,我就會告訴你,那副藥必須文火慢熬半個時辰,驅除附子毒性,你根本就不信我,沒服藥,現在你爹死於少陰傷寒,哪裡是被毒死?”

夏寧萼咬著%e5%94%87,冷聲道:“你治死人,想要不承認嗎?”

“如果人真的是我治死的,我自然承認,可是不是,我怎麼承認?”冷萍冷笑。

夏寧萼突地站起身來,上前,掄起巴掌,眼看著就要揮在冷萍的臉上。

在場的人一下子愣住,沒有想到那夏寧萼看著弱弱芊質,竟然會出手打人。

“萍兒!”郝氏大叫了一聲。

冷萍也沒有想到夏寧萼竟敢在公堂之上打人,她一歪臉,躲過夏寧萼的巴掌,一手就按在了夏寧萼的脖頸上。

夏寧萼一怔,不敢置信的望著冷萍,一下子就昏了過去。

“啊!”眾人都驚呼了一聲。

“大膽!”周恒啪的一聲拍了驚堂木,不知道是嗬斥夏寧萼,還是在嗬斥冷萍。

郝氏趕緊跪了出來,求饒道:“大老爺,冷萍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是那夏家小姐要打冷萍……”

“對對,是那夏家小姐先動手的,咱們都瞧著!”眾人七嘴八%e8%88%8c的說道。

“不論是誰先動手,兩人都算是藐視公堂,來啊,將兩人都關到大牢裡,押後重審!”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