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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春弄 天如玉 4326 字 3個月前

城的姑娘卻一定要會做這種花卉,久而久之就有了個節日。當初墨城還叫哈蘭城,這種做出來的假花就被稱作哈蘭花,到了葭月深秋,還有個哈蘭節。

即墨無白一邊往前走一邊聽他說,連連點頭,墨城百姓果然智慧。

到了書房,隻有夙鳶在,見到他來,迎上來道:“就知道少卿大人要來,城主人在吹雪閣呢。”

即墨無白朝西北角的樓台看了看:“她去那裡做什麼?”

夙鳶當前領路:“城主讓奴婢等在這裡,就是要請少卿大人一起去,大人請。”

吹雪閣據說是以前城主夫人住的地方,即墨無白隻遠遠看過一眼,還是第一次來。

拾階而上,到了閣樓門前,轉身遠遠一瞥,一側群山茫茫,一側黃沙漫漫,綠洲城郭外一灣碧湖,旁邊一支駝隊正繞著她西去,仿佛能聽到迎風傳來的駝鈴聲。

蕭瑟到極致便成了壯闊。此時已經如此,待到深冬大雪落下,必然更加攝人心魄,難怪這閣樓名叫吹雪閣。

他深舒口氣,宿醉的頭疼也好了許多,轉頭進了室內,在門邊站定。

日頭正烈,閣樓四周的窗戶都打開了,風裹著陽光鑽進來,吹動紗幔,師雨坐在窗邊,由一個年老的婦人陪著,背影若隱若現。

“城主,少卿大人到了。”夙鳶低聲稟告。

師雨示意老婦人退下,朗聲道:“請他進來吧。”

即墨無白走過去,看了一眼她手下零零碎碎的東西:“姑姑在做什麼?”

師雨抬手請他坐下,笑看著他:“怎麼,今日又肯認我做姑姑了?”

桌案不大,即墨無白在她側麵坐下,聽到這話神情微微一僵。

師雨貼過來細細端詳他神情,輕輕笑出聲來:“不是說喝醉了不記得發生過的事麼,我怎麼覺得你好像記得很清楚?”

即墨無白垂眼:“我醉酒後的事情的確記得比清醒時還清楚。”

“原來如此。”她坐直身子,聲音既輕又柔:“何必勉強,你以後想叫我什麼便叫什麼好了。”

即墨無白看著她的側臉,試探般道:“我若直呼你名字呢?”

“那就叫吧,”師雨手中忙著,沒有看他,嘴角卻牽出一抹淺淺的笑:“我還沒聽你叫過我名字呢。”

即墨無白隻覺心中被什麼撓了一下,酥酥|麻麻的癢。

好在師雨沒再繼續談論此事,拿了桌案上的東西給他看:“這些都是用來做哈蘭花的。”

即墨無白此時才看清那些東西——已經成型的枝乾,零碎的葉子,還有三三兩兩的花瓣,材質卻是上好的金銀玉石:“你要%e4%ba%b2自做?”

師雨點頭:“聽說每年中原的立春日,皇帝都要%e4%ba%b2自下田耕種以示重農勸稼,我們這裡的哈蘭節,城主也要%e4%ba%b2自做哈蘭花。如今你我聯手,眾所周知,今年要做哈蘭花,你自然也要參與。”

即墨無白好笑:“這規矩想必是叔公傳下來的。”墨城至今也就兩位城主,眼前這位還不是正式的,除了是他定的還能有誰?

“你說對了,的確是父%e4%ba%b2傳下來的規矩,此事說來還有段故事。”

據說當初城主夫人從長安遠嫁到墨城後,不習慣這裡的凋敝,一直心心念念想再見一見長安的牡丹。即墨彥知道墨城有哈蘭花這等工藝,便命人做了一朵假牡丹,金子溶出來的花瓣,玉石做的花蕊,外麵用色彩描繪,看起來如同真牡丹一般。

城主夫人生辰當日收到此花,見花瓣上有水珠,還奇怪此地乾燥因何會有露水,用手去拂才察覺出異樣,大為感動。即墨彥道:“花葉終有凋零時,唯卿手執者能長久。”

此事傳到坊間,自此興起男女互贈哈蘭花表白的風潮來。

即墨無白聽得胳膊上都起了一層%e9%b8%a1皮疙瘩:“嘖,頭一回聽說叔公還是個情聖。”

師雨眼波一橫:“你又不曾見過他,自然不了解他。”

即墨無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沒有答話。

師雨今天要做的也是牡丹,但要大一些,以便於在節日時展示。方才那老婦人教了許多,她已通曉一些門道,認真忙了一會兒,居然也弄出了個樣子來。

她拿了支筆塞進即墨無白手裡:“閒話不多說了,你不是擅長丹青麼,那你負責上色好了。”

即墨無白接過筆,看著她在定型後的花瓣上塗塗抹抹,又放在陽光下曬乾,忙的不亦樂乎,心不禁慢慢寧靜下來,也跟著動起手來。

這可不比耕田,是個細致活,二人第一次做出來的花,形態隻能說看得過眼,好在即墨無白描畫得不錯,遠觀倒也能以假亂真。

“真是不容易。”師雨揉了揉發麻的雙%e8%85%bf,看見即墨無白端詳著手中成品,伸手拿了過來,低頭一嗅,再抬頭,人比花嬌:“無白,這花便送了我吧。”

即墨無白一時呐呐。

“怎麼,不願意?”

“不是……”隻是易代入她方才所言的風土人情。

“那就是答應了。”師雨將花小心翼翼放到桌角,視如珍寶。

即墨無白心緒微動,絲絲縷縷的甜,剛剛冒了個頭,又被他狠狠扼住,擰出酸澀的汁來,流到了每一個角落。

曾在北固山頭%e5%90%9f詩九州,也於湯湯江水睥睨卿侯,多少輕狂,多少恣意,如今竟也有因一顰一笑、一言一語而心神不寧的時候。他心中苦笑。

出吹雪閣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即墨無白想起找她的初衷,一邊往下走一邊道:“你還未問我出訪結果呢。”

師雨走在前麵,步履輕緩:“看你回來後的模樣,便知一切安穩。倒是我聽先行回來的人說,在返回路上見到了喬姑娘,不知道你見到了沒有?”

“見到了。”

即墨無白說完這話正好走完台階,杜泉快步迎上來,將一封信遞到他眼前:“公子,寧朔有書信送到。”

師雨瞥了一眼,似笑非笑:“都護府可不就在寧朔麼?”

即墨無白將信遞給她:“姑姑若是懷疑我與喬定夜暗通款曲,可以%e4%ba%b2自拆閱。”

師雨輕哼一聲,抬腳就走:“隻怕是喬姑娘的信吧。”

即墨無白拆開一看,果真是喬月齡的信。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蘇棗棗和喵喵妙妙的地雷~

看到有幾位姑娘總在提問兩人是不是JQ迸發啦,侄子是不是喜歡上姑姑啦,是不是要表白啦,怎麼喜歡上的呀,是不是有點突然啊之類的問題,就不一一回複,在這裡解答一下好了。

其實行文至此,7W餘字,全部都在寫他們的JQ進程啊,尤其是無白的心思,從有好感到現在,隨著事件在推進,自覺還是挺清晰的。

當然我沒有直接描寫,大家可以想象一下男女戀愛,總不可能是表白之後才開始喜歡彼此吧?從開始注意到對方的情緒,為她考慮的時候,那就是一種感情表露啊。所以並不是非要我寫的明明白白,也不是非要主角%e4%ba%b2口說出那三個字才算是JQ,才算是有愛意嘛對不對?

很多菇涼看得明白啊,大侄子的心意早就萌動了,隻不過正視自己的心意也用了一段時間。硬要追尋最早的小心思的話,應該是回鄉立衣冠塚,他幫師雨在老族長麵前轉圜的時候吧……不信可以回頭再擼一遍哦╮(╯▽╰)╭◇思◇兔◇網◇

另外,說到工藝花卉,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南京絨花,在唐朝時還是貢品呢,遠看真的是可以達到以假亂真效果的喲,可以百度一下瞅瞅~

唉,我怎麼又叨叨了,不符合我高冷的形象啊_(:з」∠)_

第二十五章

喬月齡來信自然還是為了上次談話的回複,雖然才過幾日,對她而言卻已經隔了夠久了。

即墨無白實在對喬定夜這種拉攏方式反感,晚飯之後寫了封回信,用的借口和當初推托那些達官貴人一樣——婚姻大事還得長輩點了頭才能考慮。

侍衛很快就將他回信的消息送到了師雨耳朵裡。

她伏在窗邊出神地望了會兒天,忽然想起明日起便是哈蘭節,晚上城中會很熱鬨,叫來夙鳶給自己更衣,準備出門。

夙鳶知道她要為老城主守孝三載,平常都著素色或者深色,便給她挑了一件月白的衣裳。師雨卻搖了搖頭,%e4%ba%b2自選了件水紅絲綢襦裙,束結高腰,外麵披一層素紗,到了晚上燈火一照,便如水般熠熠生彩。披帛軟如棉白如雪,連麵紗都帶著紋繡。

而後她對鏡飾麵,點描脂粉,梳了個雙鬟後倚髻,妝成後攬鏡自照,夙鳶已在旁看癡了。

師雨轉頭笑罵:“發什麼愣?去請即墨無白,讓他隨我去見識一下墨城的盛事。”

夙鳶匆匆去傳了話,即墨無白欣然接受了邀請。

師雨走出府門,見他站在馬車邊,搖了搖頭道:“不坐車了,你我信步過去才有意思。”

即墨無白見跟在她身後的侍衛都換了平民裝束,接過杜泉手中燈籠:“好吧,我還是頭一次見識這節日,也隻能聽你的。”

師雨轉頭擺擺手,侍衛們立即退遠去一大截。

即墨無白走近,這才看清她模樣,目光流連了幾遍才收回,抬了一下手:“走吧。”

官居之地,安靜非常,但遠處街市燈火透亮,已可窺見。即墨無白聽侍衛們說從今晚起,長達一月墨城都沒有宵禁,看來還真是如此。

一路地勢往下蜿蜒,師雨行走的不疾不徐,即墨無白卻腳步卻還不習慣走這種路,不自覺地就有些快,於是每走了一段路就停下來等她。

師雨每次抬頭,總見他提著燈籠站在前方,廣袖的白衣在風中輕輕揚起衣角,背後亮光逆照出一道柔和的剪影。

快接近商市時,歡笑聲,孩童追逐打鬨聲,食物煮熟的香氣一股腦撲了過來。

即墨無白對師雨道:“看來人很多,你要跟緊了我,可彆擠丟了。”

師雨雙眼粼粼如波,笑語如嬌嗔:“我又不是小孩子。”

即墨無白笑了笑,步入大街。

街上果然熙熙攘攘的全是人。幾乎一路都是賣哈蘭花的人,往前走有雜耍,還有吃食,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