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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春弄 天如玉 4331 字 3個月前

《一城春弄》作者:天如玉

辭官歸隱的即墨無白被皇帝一道密令派往墨城,

任務是從老城主的養女手中奪取城主之位——

即墨無白:“人家姑娘剛死了爹就去撬她的位子,未免有些缺德啊。”

“所以才找你啊!”

“……”

內容標簽: 宮廷侯爵

主角:師雨,即墨無白 ┃ 配角:喬定夜,邢越,阿瞻 ┃ 其它:偽亂×,天如玉

第一章

嘉熙九年春,豫國邊陲的墨城出了樁大事,城主即墨彥忽然駕鶴西歸了。

消息快馬送入都城,嘉熙帝百官麵前痛心疾首,回到後宮卻是笑逐顏開,甚至還多吃了兩碗飯。

怨不得他幸災樂禍,實在是等這一日等太久了。

豫國建朝至今,將將兩代。先帝太.祖推翻前朝暴.政時,身邊有個驍勇善戰的大將軍立下過汗馬功勞,此人便是即墨彥。

但皇帝們都有個通病,打仗時重武輕文,治國時又重文輕武。即墨彥在天下大定後沒落得什麼好處,便學了回韓信,居功自傲,占據東西要塞哈蘭城,不願回都了。

若是彆人倒還好說,偏偏是即墨彥。開國功臣,手握重兵,太.祖氣得嘔血也隻能往肚裡吞。且不說西域諸國都對哈蘭城垂涎已久,彼時天下初定,急需休養生息,哪能再內鬥?

思考再三,太.祖咬了咬牙,乾脆將哈蘭城賞給即墨彥做了封地,又挑選宗族女眷冊封公主配為其妻。這樣一來,就成了皇帝委任其駐守哈蘭城,杜絕了不少隱患。

好在即墨彥見好就收,沒再興風作浪,上交了一部分兵權,還特地寫了奏折表了番忠心,自稱自己一世人臣,定當為國儘忠,死而後已。

如此一來,哈蘭城便有了即墨彥這第一位城主,因其姓氏,此地被更名為墨城。

所以說白了,墨城的來曆並不像史書記載的那般光鮮,無非是情勢所逼罷了。

數十年轉眼過,太.祖無時無刻不在計劃著收回墨城,想方設法地削即墨彥的兵權。即墨彥卻自己暗中招兵買馬,勤操苦練,仍是一方霸主。

太.祖心中愁悶自不必說,幾乎每日都對著日漸豐盈的國庫打算盤。好在即墨彥婚後一直未能有後,他也從未開口許諾過城主之位可世代承襲,總算還能鑽個空子。

隻可惜年壽不永,這個空子他等不及來鑽,隻能交給他的兒子了。

如今墨城已經失去主心骨,要接手輕而易舉,父輩的遺憾總算可以在自己手中圓滿,叫嘉熙帝如何不心情舒暢?

年輕的帝王負手立於禦書房內,對著萬裡江山圖咧嘴傻笑,直到八百裡加急送來墨城的奏折,先前多吃的飯一下又把他給噎著了。

即墨彥臨終前留下遺囑,墨城地處邊陲,乃交通要塞,國之重地。為保萬一,還是由自己%e4%ba%b2定人選繼任城主之位方可放心。

這個人選便是他的養女。

嘉熙帝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沒錯,是養女。

這算什麼?即墨老賊不經朝廷自作主張傳了城主之位,沒兒子就硬讓養女上位,分明就是心懷異誌,說好的一世人臣呢?你這是在逗朕?!

折子裡聲稱太.祖也未曾言明不可父位女承,更曆數豫朝數十位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又將新城主品行之端、對國之忠細數了一遍,好話洋洋灑灑不下萬字。

嗬,那空子倒先讓他們給鑽了。這寫折子的人也是個人才,站出來,朕保證不砍了你!

嘉熙帝一手揪爛了折子,順手又掃了桌案上的青玉筆架和鑲金流紋端硯,恨不能當即發兵。

禦書房裡的宮女太監都以為是自己伺候不周惹了帝怒,跪了一地,瑟瑟發抖……

皇帝心情時好時壞,當真應了那句“君心難測”。

朝中官員都以為這是他失了肱骨大臣心中憂傷,知道內情的根本沒幾個。倒是有心細的留意到,之前辭官歸隱的太常少卿忽然歸都了。

還是正午,禦書房卻是門窗緊閉,光線昏暗。

嘉熙帝坐在案後,看著太常少卿對自己行禮叩拜完畢,慢吞吞地開口道:“無白,你叔公死了。”

太常少卿即墨無白是即墨彥嫡%e4%ba%b2的侄孫,他歸都這一路早已聽說這消息,並不驚訝,起身後瞥了一眼嘉熙帝,臉上甚至還有些笑意:“那不是正合陛下心意?”

他不說還好,一說嘉熙帝就來氣:“彆提了,原本是合朕的意,可誰承想他竟有個養女,城主之位就這麼交給了那個來路不明的養女了!”

這倒是讓即墨無白很意外。他離開長安已有四五年,一直避居故鄉潤州,已有些不問世事的意味了。何況即墨彥本就和本家不%e4%ba%b2,他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個叔公一麵,無感情也無交集,彼此情形也是一無所知,當然也不知道什麼養女的存在。

“我還以為陛下叫我歸都是因為太高興,原來是有了麻煩。”他身姿修長,褒衣博帶,本就有幾分風流閒態,加上說這話的語氣,簡直有些吊兒郎當。

顯然嘉熙帝對他這副模樣已習以為常,歎了口氣,起身踱步到他跟前:“無白,你自幼與朕一起長大,情同手足,如今這麻煩,還需你出手相助才是。”

即墨無白連退兩步,神情驚恐:“陛下,草民已經辭官了。”

嘉熙帝板臉:“辭什麼辭!朕即刻讓你官複原職!”

“不不不,草民去意已決。”

“混賬!”

見皇帝動了怒,即墨無白隻能無奈垂頭:“是,聽憑陛下吩咐。”

嘉熙帝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那好,你準備準備,儘快去墨城奔喪,順便給朕將墨城的城主之位拿回來。”

即墨無白早猜到他是這個意思,好笑道:“一個女子而已,未必能有即墨彥那般的野心,陛下大可不必如此。”

“話可不能這麼說,不管她有沒有野心,墨城這般要塞,也不能長期不受朝廷管束。若是讓西域諸國有機可趁,中原豈不危矣?”

即墨無白撇撇嘴:“那陛下不若大大方方娶了她,給她封個貴妃,一舉兩得,何須如此麻煩?”

嘉熙帝想起探子回報那養女相貌醜陋勝似無鹽,當即正色:“為君者%e8%83%b8懷天下,豈可貪圖女色?!”

“可是人家姑娘剛死了爹便去撬她的位子,未免有些缺德啊。”

“所以才找你啊。”

“……”

嘉熙帝拍了拍他的肩,“此番你肯替朕分憂,是為摯友;收回墨城,是為儘忠,乃國之功臣也。”

即墨無白還想說什麼,被他豎手攔下:“此事就這麼定了!”

口諭一下,再好的情誼也得靠邊,即墨無白隻能跪地叩首:“是,草民……微臣領旨。”*思*兔*在*線*閱*讀*

這番談話前後都很隱蔽,即墨無白接的是密詔。可世上無不透風的牆,朝廷上下多的是人精,墨城城主前腳蹬%e8%85%bf,太常少卿後腳歸都,不少人都猜到了緣由。

第二日,沉寂了幾年的少卿府上忽而一下門庭若市,訪客如雲,十個有九個都是媒人。

即墨無白吃不住這陣仗,裝病窩在房內,一切都由貼身侍從杜泉代為處理。

到了晚上,忙活了一整天的杜泉樂滋滋地抱著一堆畫卷放在他跟前:“公子,您這趟回來對了!原來長安的達官貴人們都還記著您呢,光這一天就十八個媒人了,個個都想將千金嫁給您呐。”

即墨無白翻白眼,這哪是想嫁給他,分明是想嫁給墨城。

“快啊公子,趕緊挑挑有沒有合眼緣的吧。”杜泉是即墨無白%e4%b9%b3母的兒子,大概是受他娘影響,一向關心自家公子婚事。

即墨無白看也不看那些畫卷,拿了本書背身而坐:“不用了,叔公剛剛過世,談%e4%ba%b2事不合時宜。”

杜泉一想也對,雖說即墨彥對即墨家族而言就像個外人似的,可畢竟還有血緣,不能落人口柄。隻是想來想去,又實在為難:“那些都是有頭有臉的達官貴人,您不給回複,叫我如何回話呀?”

即墨無白轉頭道:“那你便說公子我做不了主,婚事得由長輩說了算。”

“……哪個長輩?”杜泉實在想不出還有哪個能管他的長輩在世了。

“墨城的新城主啊,按輩分我還得叫她一聲姑姑呢。”

第二章

即墨一族雖不如那些傳承百年的公卿世家繁榮昌盛,族中在朝為官的也有不少,可是墨城卻沒有給他們當中的任何一人報喪,這樣一來,即墨無白根本沒有前往墨城的理由。

嘉熙帝將墨城請求城主繼任的奏折壓了下來,聲稱城主世襲關乎血統,朝中反應不一,還需再議。接著在即墨族人中欽點人選,打著替朝廷出麵吊唁的名義前往墨城,領頭的自然就是太常少卿即墨無白。

臨行前他授意,此事最多耗時三月,不可久拖。

可憐的少卿大人從南到北走到長安不過一兩日,又匆匆踏上了往西的遠途。

四月的長安還是綠意蔥蘢,越往西行越是疏淡。待過了安化、寧朔、燭龍、玉門這幾個安西都護府的管轄重鎮,眼中所見已經隻餘漫天黃沙。

即使是官道也不太好走,這時節又氣候反複,一行人走的很慢。族中一個遠%e4%ba%b2對即墨無白道:“這一行至少也得半月才能到,屆時老城主隻怕已經入葬了吧。”

即墨無白隻好下令加快速度,一麵派人前往墨城送信。

一連數日,墨城既沒有送來消息,也沒有派人前來相迎。即墨族人或多或少有了些怨言,雖說即墨彥生前和本家生疏猶如陌路,如今死後大家千裡迢迢來為他奔喪,城裡管事的連這點禮節都不懂嗎?

即墨無白卻不急,閒靠車內,扇柄挑起車簾,向外望去。

時近傍晚,天上烏雲壓頂,往下是綿延的高山。山勢陡峭,有些甚至筆直而立猶如竹筍,山頭卻早已被風沙磨圓。山體是黃褐色的,山石質地特殊,猶如老人臉上遍布的皺紋,橫向蔓延,盤梭了一道又一道。

即墨無白在都中素有博文廣識之名,在書中也見過無數次對墨城一帶的描述,但%e4%ba%b2眼見到還是深感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