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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莫采 4339 字 3個月前

杜卓一直冷眼看著,卻忽然之間,閃過麵前黑衣人,一把將雲笙拉出那一圈模糊的劍影。

劍聲戛然而止,白玉曦驀地吐了一口血,麵色慘敗,卻依然執拗的站在那裡,挺直了脊背,垂眼望向南宮傲,雙眸殺氣不減。

黑衣人見南宮傲被擒,紛紛來救。

白玉曦猛然轉身,手中長劍如長龍一般竄出。不過片刻,七八個黑衣人同時倒地,半點兒聲音也未發出,便當場斃命。

靜……

隻餘山風凜冽,白玉曦的長袍獵獵作響。

他緩緩走向南宮傲,一步一步,踏著黑衣人的鮮血……

抬起長劍,鋒芒將月華割裂,一片死寂,透著肅殺之氣。

寒風卷著血腥在腳下盤旋,白玉曦冷冷盯著南宮傲。

南宮傲斜倚在一棵樹下,%e8%83%b8口已血肉模糊,不知中了多少劍,而其它部位,卻半點兒沒有受傷。

他扯動嘴角,笑得有些吃力。這輩子,戎馬半生,弑父篡位,他從沒敗過,也從未怕過,此時,他依然沒有半點兒畏懼,甚至有些釋懷。

這江山,他早已不在乎!

這條命,留著也沒意思!

他垂眼握緊身邊的劍,剛抬起手,白玉曦一劍刺向他心口。

南宮傲手中的劍砰然落地。

白玉曦俯下`身,目眥欲裂,一字一頓:“記住!你死在我手裡!”

第二百三十九章 閉息

雲笙掙%e8%84%b1杜卓的手,撲到南宮傲身邊,握著他的手,啞著嗓子喚道:“哥哥,哥哥,我送你回晏國……”

南宮傲伸手將懷裡玉璽取出,放到雲笙手上,似要露出個笑容,然終於沒來得及,剛剛彎起的嘴角,驀地垂了下去,氣息全無!

南宮雲笙嚎啕大哭。

這世上最後一個%e4%ba%b2人,終於也離他而去了,他忽然想起父王臨終時,也是留下一個微笑,什麼都沒說。

他知道,若南宮傲想殺他,輕而易舉,可是,無論他如何怒目而視,如何張揚胡鬨,如何為了女人離他而去。南宮傲卻一直退讓,他知道,在南宮傲的心裡,他還是南宮傲的弟弟,那個張開肉乎乎的小胳膊笑眯眯望著南宮傲的弟弟。

白玉曦轉身朝玉花梓走去。

他攔腰將她抱起,笑道:“咱們回家!”

山風獵獵,他長發揚起,一張臉刀刻斧斫,卻笑意朦朧。

“你喜歡吃什麼,我做給你吃。對了,你喜歡吃棗子,還有白雪團,”他一路喃喃,眼淚順著眼角悄然滑落:“你做的那套禮衣,我一直留著……”

“白玉曦!”

他本一直望著花梓的臉,這會兒聽到喊聲,抬起頭時,笑容瞬間消散殆儘,原本柔軟哀傷的眼神,驀地淩厲起來。

思茗站在他麵前,張開雙臂,攔了去路。

他不說話,卻緊緊抱著玉花梓,仿佛害怕被人搶走一般。

思茗笑了,那詭豔而美麗的笑容,一次次浮現,卻一次比一次冰冷。

“我欠她一雙眼,欠她一條命,我還你!”

聲音平靜如水,是從未有過的淡然。就好似與他初識那一日,她也是這樣平淡而美好。他是她的孽,一輩子的孽。

“曦哥哥……”她柔聲喚他,伸手探向雙目。一時鮮血四濺。她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一雙眼鮮血淋淋。

她抬起頭,彎起嘴角,就想起小時候,他拉著她的手,將熱騰騰的包子塞在她懷裡,她躲在他身後,一步步踏著雨水,天那麼冷。她卻笑的那樣開心。

“曦哥哥……”她聲音因著疼痛顫唞而扭曲,臉上卻依然漾著笑意:“我從來沒有後悔。”她拔出腰上短刀,劃過月光,在頸上留了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她倒在血泊裡,%e5%94%87邊依然掛著笑。鮮血在潔白如玉的臉上汩汩而流。

白玉曦神色漠然,繞過她的屍體,垂下頭,依然喃喃道:“玉花梓,攝靈殿許多人還在等你,彆睡了。等瓊花開了,我還帶你看花去。你喜歡去哪,我便陪你去哪……”

鬼老太這才回過神來,緊著追上白玉曦:“你把她放下!”

白玉曦驀然抬頭,緊了緊臂膀,將花梓緊緊摟在懷裡,依然好似怕她被搶走似的。眼中卻瞬間殺氣凜然。

鬼老太立馬讓出一條路。

她一眼就看出來了,白玉曦這是失心瘋前兆啊,她可不願跟個瘋子打架,她這輩子就怕兩樣東西,一個是竹子。一個是瘋了。

白玉曦笑了笑,又垂頭道:“日後,再不分開了。”

於是,就出現了詭異的一幕,白玉曦抱著個屍體,漫無目的朝前走去,鬼老太和竹翁緊隨其後。

杜卓沒有跟來,留下陪著南宮雲笙。

原本,白玉曦是想殺了南宮傲,再在桑都附近找個小村子,蓋個小房子,將孩子和花梓接過去,過平平靜靜的小日子。

他想,南宮傲不死,是絕對不會放過她們的。他不願花梓整日擔驚受怕。此次去晏國,若得手,她便又承了他的情,他一直當作她欠了他,可他心裡卻明白,是他欠了她。

若失手,不幸殞命,便隻當她錯愛了負心漢。

因此,在他離開之前,他隻想見上花梓和孩子一麵,以免死不瞑目。

他不願與她道明,隻怕這一去身首異處,他寧願花梓恨他一輩子,卻不願她難過一輩子。

如今,他明白,無論他是怎樣想,怎樣做,玉花梓就隻有一個念頭,她想跟他在一起,每日裡能瞧見他,能為他暖手,能吃他做的菜……

白玉曦望著懷裡的玉花梓垂眸一笑:“再不分開了。”

花梓睫毛顫唞了一下,白玉曦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駐足而望,紋絲不動。

這是個即將患上失心瘋的病人開始懷疑自己已經患了失心瘋的故事。

花梓揉揉眼,望著白玉曦僵硬的笑容,瞬間揚起嘴角,聲音有些沙啞,卻無比清晰:“真好看。”

白玉曦依然站在那裡,張口結%e8%88%8c,說不出話來,麵上表情說不出的詭異。

鬼老太緊著幾步趕上來,花梓一眼瞧見她,便皺著眉頭揉揉腦袋,問道:“您給我吃的什麼啊?”

鬼老太眯眼一笑:“閉息丸。”

她話一出口,就感受到了白玉曦眼中的冷冽寒氣,於是,連忙補充道:“方才打起來,你功夫差,我怕你受傷,就給你塞了個閉息丸,讓你裝死在那躺著。也省的你給大夥兒添亂!”

當然,這話說完,白玉曦臉色也沒好多少,依然有些僵硬而扭曲。

花梓懵然回過神來:“大家受傷沒?那些黑衣人呢?”她作勢要從白玉曦懷裡跳出來,然身子稍一用力,傷口便一陣劇痛。

白玉曦瞬間鎖緊了眉頭,這會兒可謂笑意全無,花梓不由心裡發慌,默然半晌,她小聲問道:“你……抱著我作甚?”

於是,他就把她扔在地上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花梓傷口疼的厲害,抽了口冷氣:“我隻是問問而已。”

白玉曦忽然局促不安,連忙蹲在她麵前,臉上掛著驚喜的笑容,聲音是難得的和緩溫柔:“你還活著!”

花梓有些害怕地往後退了退,白玉曦笑了,那預示著冬天要來了。

白玉曦又連著湊近幾步,花梓也不知是嚇得還是疼的,又不自覺抽了口冷氣。白玉曦這麼溫柔,還沒完沒了的笑,這到底是怎麼了?

她四下瞧瞧,沐冷塵不在啊。他這是演的哪一出?

白玉曦又驀地站起來,皺緊了眉頭,扯著她的胳膊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又攔腰抱起,抿著%e5%94%87,陰鷙著臉快步朝茶似夢而去。

花梓見他麵色不善,心裡終於踏實不少。這才抽空查看自己身上傷口,之間鮮血淋漓,將她身上大白鬥篷染得血跡斑駁。

於是,她盯著那血漬,麵色慘白,眨眼間暈了過去。

竹翁和鬼老太麵麵相覷,二人輕功不差,可緊趕慢趕累的氣喘籲籲,卻還是沒能追上白玉曦。

等二人循著花梓大白鬥篷的影子,一路追到茶似夢時,又不禁愕然。

白玉曦就坐在床邊,抱著孩子,望著玉花梓,笑容明若春光,他轉頭瞧了眼蕭葉醉,將孩子小心放到他手上,輕聲道:“勞蕭兄照看,我去給花梓熬碗粥。”

蕭葉醉已然驚訝的不知手該放在哪了,木然地抬起胳膊,接過孩子。

回想方才,白玉曦越窗而入時,凝馨正站在門口徘徊不定,蕭葉醉守著孩子目不轉睛。

當二人看到白玉曦時,也同時看到他懷裡的玉花梓,凝馨快步走到床邊,柳眉微蹙,湊近花梓麵前,見她氣息還算平穩,這才抬頭問道:“她怎麼了?”

白玉曦依然緊緊抱著花梓,擰著眉頭,冷眼望向床榻。

凝馨連忙將孩子抱起來,將床騰給花梓。

白玉曦將花梓放在床上,順勢坐在床邊,一雙手,骨節分明,死死抓著雪白鬥篷,仿佛要把整個塵世捏碎似的。

就在凝馨思忖要不要繼續詢問時,白玉曦忽然握住玉花梓的手,驀地笑了,煞是溫柔,隨即將帷帳扯了下來,小心為花梓包紮了傷口,這才輕聲道:“好好睡一覺……”

他轉而起身,朝凝馨露出一笑,若他沒笑,是絕對不會那麼容易得手的。

蕭葉醉負責保護孩子,就是怕被白玉曦搶了去,這會兒凝馨和蕭葉醉見花梓似乎並無大礙,便死死盯著凝馨手上的孩子,他想,有他守著,孩子是絕對不會落到白玉曦手中的。

可萬萬沒想到,白玉曦露了個沒節操的笑。

為什麼說沒節操?

這麼說吧,一隻凶猛的餓狼,齜嘴獠牙,眼看就要撲將上來時,驀地咧嘴一笑,然後小花貓似的團起身子在你手上蹭啊蹭啊,你害怕不害怕?這畫麵詭異不詭異?

直到白玉曦朝廚房走去,蕭葉醉還是沒能回過神,他喃喃問道:“這是……白玉曦?”

仿佛整個天下欺騙了他。

狼女守在床頭,聲音不大,卻一語成讖:“白玉曦……八成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