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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莫采 4371 字 3個月前

倒不打緊,隻怕得罪了權貴,可就不好收場了。

花梓抖擻抖擻雙手,昂然道:“店大欺客,我二人剛一進門,你便惡語相向,繼而推搡驅趕,此為一。”

那店家垂著頭,見花梓那囂張的模樣,不敢言語,隻心中暗歎:“倆姑娘光著腳丫子,滿嘴是油,還怪我店大欺客!”可想來想去,也著實自己有錯在先。

花梓見他態度良好,繼續道:“進門後,我二人受人嘲笑,你視若無睹,此為二。”

店家驀地抬起頭來,滿心眼淚,眼眶酸澀,這事兒也怪他?來此買衣裙綢緞的,哪個不是有些身家背景?他敢得罪誰?

花梓見他不服,又笑道:“進了你的門,便是你的客,以客為主方乃經營之道。否則,你吃虧也是活該!”她心中卻想,若真的計較起來,讓花勿語來封了他的店,簡直易如反掌。

那店家想了想,也確實是這個理兒。

花梓又道:“進門看了我的珠子你便惦記著,心懷不軌,此為三。我挑了幾件衣裳你漫天要價,此為四,而你漫天要價的原因還是惦記那珠子,想我身上沒帶夠銀子,便想著讓我拿珠子抵了。”

店家愧不敢言,他著實安了這個心思。

狼女隨口問道:“什麼珠子?能換多少隻燒%e9%b8%a1?”

“能換一屋子!”花梓也隨口應著。

狼女忽然拉著花梓的手,正色道:“你若把珠子給了他,我們的友情就算走到儘頭了。”

她又轉頭望向店家,目露凶光,厲聲道:“你若敢收了那珠子……”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店家連連搖頭,想著對方定是惹不起的主兒。瞬間就換上伏低做小之態。

狼女看他態度良好,遂歎道:“既已認錯,我晚上還是吃燒%e9%b8%a1,不吃人了。”

店家也是個精明之人,聽著狼女的話,本該覺得可笑至極,然瞧了瞧她的眼神和表情,沒有半點兒開玩笑的意思,忽然覺得寒意彌漫,陰風陣陣。

花梓覺著差不多了,便笑道:“那店家,我問你,這些衣裳多少錢?”

店家瞧了瞧她的臉,囁嚅道:“您帶著多少銀子,就給我多少罷,總歸,我不敢惦記您那珠子了。”

她嫣然一笑,如沐春風,手沒入懷裡,掏出五兩銀子,敲到他手中,看似慷慨道:“不用找了,我江湖之人不計較那些,全當仗義疏財罷。”

言罷,抱著衣裳,拉著狼女,一人撐著一把傘就悠然走入雨幕中,一時心情大好。

店家欲哭無淚,卻也無法,待後來打聽得知,這丫頭跟長公主有私交時,卻不由慶幸,幸好當日沒有與她為難。

一路踏水而歸,剛一進門,鬼老太就嚷道:“玉花梓!你把鞋給我穿上!”說著,望了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花梓想了想,便明白過來,怕是懷孕不能光腳丫子踩冷水,遂連忙將鞋子穿好。

杜媽媽翻看榻上一堆綾羅錦緞,唏噓道:“這得多少錢啊?”

花梓穿好鞋子,笑道:“不貴,五兩都用不上。”

杜媽媽雙眼放光,拉著花梓的手,讚歎道:“好丫頭,還價的本事不差嘛。是哪家店,等我得了空,也要去挑幾件。”

“那敢情好,等天兒好了,他二人婚事辦妥了,我帶您去。”花梓應得爽快,杜媽媽喜笑顏開,隻那店家還不知道,以為噩夢結束了呢。

每日兩隻燒%e9%b8%a1,換狼女陪著逛街采購。

最後,花梓十分欣慰,狼女已經學會討價還價了。例如,原本能買兩隻燒%e9%b8%a1,如今她威逼利誘,使得對方不得不贈送一隻。以至這一條街上的店家,見著彆的客人忙不迭開門迎客,笑容可掬,可瞧見她二人皆跌跌撞撞,忙著關門掩窗,隻差沒喊:“妖怪來啦!”

對此,花梓十分憤懣,狼女雲淡風輕道:“你要去哪家?我去踹門!”

原本即將餓死的一位木匠,由此發了一筆小財,每日都有那麼兩家雇他去修門。

眨眼間,連綿數日的雨水漸漸淡去,秋日涼爽,一掃陰霾,大婚前一日夜裡,星河密布,月華如水,皎皎白月光,鋪了滿院如雪似玉。

蕭葉醉幾日前就已趕往蓬萊島,臨行前還悶悶不樂,沉%e5%90%9f道:“刀劍無眼,若我此次一去不回,徒兒你莫要難過。”

花梓一巴掌拍在馬%e5%b1%81/股上,嚷道:“彆廢話,早點兒回來!”

蕭葉醉離去,茶似夢的客人慢慢又由女人為主體變為男人為主體,姑娘們歇了幾日,又重抄舊業,當然,不是賣身,而是賣藝。

有許多客人極為不滿,拉過杜媽媽沉著臉嗬斥道:“再讓那蕭葉醉回來,我就拆了你的店。”杜媽媽做出一副驚恐狀,連忙點頭稱是,且極力逢迎。

其實客人這番話他昨兒晚上同家中母老虎也說過:“你若再去茶似夢看那個什麼蕭葉醉,我就拆了茶似夢!”

隨後就聽到他不住哀鳴:“輕點,哎呀,哎呦,婆子哎,你可彆打了!”

既然搞不定自家老婆子,就來茶似夢嚷嚷嚷嚷,宣泄一下妻管嚴的鬱悶情緒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鳳釵

杜媽媽轉過身時,就撇了撇嘴,這茶似夢,可是誰說拆就敢拆的?玉花梓跟長公主有交情,蕭葉醉是雲夢澤的二當家。

她還不知,狼女她爹就是雪域王呢,雪域王姓羅,名琞。除了狼女和竹翁,大多以為他是個有些小錢的獵戶,隻道這家底不足,取得名字倒大氣的很。

竹翁是個文雅之人,能不言,便不語。

而花梓,則完全不願承認他雪域王的身份,畢竟,她與他家駙馬曾也春心萌動過那麼一小下。

這會兒幾個老人家都呆在狼女屋裡,鬼老太給她梳頭,雪域王悶聲走到狼女跟前,眼含淚光,卻終於沒有落下淚來。

“小蠻,爹對不住你,明日你要嫁人了,爹知道杜卓是個好孩子,也就安心了。這輩子,爹最遺憾的就是虧欠了你母女,卻如何都彌補不了,如今……”他歎口氣,揉揉眼睛,一時%e8%83%b8中擁堵,連著咳了許久,狼女並未打斷他的話,卻也未示意%e4%ba%b2近。

他顫唞著手,探入懷裡,取出兩個小包裹,展開一個來,正是狼女戴了一輩子的銀環,掃了一眼,還依稀瞧見上頭幾個字:泰安長樂。

雪域王將銀環送到狼女手上,歎道:“這個,是爹唯一送你的東西。”

他又將另一個小包裹打開,裡頭躺著一枚鳳釵,金燦燦的,不染塵埃,精雕細琢,做工極其精致,栩栩如生,且大氣莊重,細看去,卻能看出已有些年頭,隻是保存得十分好,看模樣常常有人擦拭灰塵,才使得這鳳釵看起來依舊嶄新如故,隻是可惜。故人卻不在了。

“這個……是你娘,生前留下的。”

此話一出,在座諸位除了花梓和竹翁,皆已錯愕不已。一時鴉雀無聲。

敢戴鳳釵的,不是國母就是國母啊!

“爹知道,你在這裡不缺吃喝,又不喜珠寶,爹隻能將這兩樣兒東西給你,希望你能收下。”

他話一說完,狼女便紅著臉笑道:“也不是不缺吃喝,若能每天多吃兩隻燒%e9%b8%a1,那最好不過了。”

雪域王一把將她攬在懷裡,眼淚吧嚓道:“日後。爹每日給你買倆燒%e9%b8%a1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花梓不由歎氣,雪域王八成是將這話理解為狼女原諒他了,而狼女心裡卻實打實想的都是燒%e9%b8%a1的事兒。

可雪域王此話一出,狼女立時目露喜色,花梓心中大悅。可轉瞬,狼女又垂下眼去,喃喃道:“花梓給我買。”

花梓不由咬牙切齒,第一,她哪有那麼多閒錢成天給她買燒%e9%b8%a1,但這是小事兒。關鍵是第二,她原本就顧及自己與沐冷塵不得不說的那點兒事兒。而如今,又添了個奪女之恨。雪域王若當場殺了她,她冤枉倆字都不好意思喊。

一小女百姓,總跟雪域王較勁,又是搶姑爺又是搶女兒的,這不是找死嘛。

於是。她連忙笑道:“我哪有那些閒錢供你吃燒%e9%b8%a1!”

她瞧見雪域王臉色稍緩,遂放下心來,長舒了口氣,仿佛從刀尖上走過似的,隻差沒邁進閻羅殿了。思及此,忽然不禁暗笑,若當真進了閻羅殿,見了閻羅王,也不知會不會一衝動,喊一句曦哥哥。

狼女側眸望著花梓,滿眼委屈,雙眸含著一包兒淚,好似在說:你不愛我了嗎?

雪域王笑道:“爹給你買。”

“不用!”

狼女從牙縫擠出兩個字,垂著頭,四下一片死寂,針落可聞。

花梓想,今天該對狼女進行一次嚴肅而認真的深度話療了。

尷尬持續半晌,旁人都不敢輕易出聲,不明情況的,還以為雪域王是桑王呢。

花梓眼珠轉了轉,又笑道:“老爺子,她是怕您上了年紀,%e8%85%bf腳不利索,上街買燒%e9%b8%a1這等勞力事兒,還是我來做罷,到時候兒我向您討要銀子,您可莫要不給我呦。”

狼女還欲說什麼,花梓一把拉住她的手,她望了眼花梓,這才沒有說下去,隻垂著頭。將鳳釵和銀環小心收好。

能如此,雪域王已知足,隻站在那裡,微微一笑,花梓看在眼中,心裡卻不是滋味,雪域王這一笑,傷心又欣慰,難過又幸福,慚愧又無奈。

一個笑容能笑出這麼多情緒,花梓想,雪域王也定是世外高人。

雪域王走後,杜媽媽和鬼老太連忙將花梓推出屋子,二人第一次目標一致,且合作愉快,兩麵夾擊,對花梓嚴刑逼供。

花梓不由歎道:“不八卦的老太太,那就不算真正的老太太。”

“到底是什麼人?難道是桑王?”

“若不是桑王,那哪來的鳳釵?”

“這私藏鳳釵可是掉腦袋的事兒啊。”杜媽媽有些怕了:“難不成,羅琞是湯國……”

花梓眼睛一紅,連忙打斷她的話:“彆瞎猜了,是雪域王,沐冷塵的嶽父,雪域山上來的,打小跟狼女失散了,如今過了許多年,才重新相認。”

屋簷下掛著紅綢彩燈,喜氣洋洋,幾個大喜字貼在門窗之上,映著月光格外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