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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莫采 4380 字 3個月前

……”

花梓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野姑娘還真是笨,學會了“吃”就“吃”字不離口,如今學會了“花梓”,就“花梓”二字不離口了。想來還需耐心教授,徐圖之,遂指著狼女。一字一字念道:“狼、女!”

“狼女……”狼女指了指自己,重複花梓的話,臉上漾著喜悅之情。

花梓點點頭,狼女眨眨眼,似有些害羞,見沐冷塵端著熱騰騰的白粥進了屋。立時站起身來,急急道:“吃!”

花梓極是歡喜地點點頭:“對對對,這次用對了,吃,吃粥!”

沐冷塵咧嘴一笑。玉花梓白了他一眼。

何其尷尬!

三日後,花梓依然不能下床行走,琉虞卻捧著許多點心前來探望,隻是她來探望的是沐冷塵,不想卻撞見玉花梓占著沐冷塵的床,當即沉下臉來。

若是個小子也就罷了,不成想,竟是個姑娘!

“琉虞……”沐冷塵站起身來:“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嗎?”琉虞將裝著點心的食盒放到桌上,撅著嘴巴嘟囔道:“又不是沒來過。”

沐冷塵有些尷尬,然片刻便垂下頭,低眉順眼應道:“隻是擔心公主身子是否痊愈。”

這下輪到琉虞不自在了,那日她聽聞沐冷塵要陪花梓上山,阻攔不成,遂以病相脅,雪域王的命令沐冷塵一向不敢不從。

然第二日,沐冷塵得知玉花梓兀自上山,便闖進閨房,為她扶脈,繼而麵露慍怒說道:“公主胡鬨也要有個限度!既已痊愈,冷塵告退!”

沐冷塵曾一路攀上峰頂,卻不見花梓蹤影,遂向山下尋去,卻始終未果。那會兒,花梓八成在狼女洞裡吃肉呢。

直至兩日後的夜裡,他瞧見狼女馱著花梓下山,而此時的花梓已是丟了大半條命。

沐冷塵是雪域王認定的良婿,是她心裡認定的駙馬,彆人誰都入不了琉虞的眼,所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就從未想過要嫁給彆人,也從未想過沐冷塵會娶彆的姑娘。

琉虞一向不喜沐冷塵喚她公主。沐冷塵一旦心中不悅,便會冷著臉喚她公主,讓她心裡十分彆扭。

如今為了彆的姑娘對她如此生分,琉虞不免心中一陣憤懣。

“你哪有功夫擔心我?”琉虞一甩袖子扭頭便走。

三步一回頭,頻頻回望,走出很遠也沒見沐冷塵追上來。

她心中一惱,狠狠跺了下腳,然此時扭頭回去的話,麵子裡子又都掛不住,無奈之下,隻好賭氣兀自回宮,心裡嘀咕著:“那盒點心,就當喂狼了!”

可萬萬沒想到,五日後,再去沐冷塵的茅草屋時,已是人去屋空,氣的琉虞不吃不喝大鬨三天,最後耐不住饑腸轆轆,抹著眼淚,一麵大口吃飯,一麵囫圇埋怨道:“父王,冷塵哥哥跟野姑娘跑了!他們私奔了!”

雪域王皺著眉頭深深歎口氣:“唉……你就不要胡鬨了!父王差他下山辦事,怎就變成跟野姑娘跑了?!”

“父王,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言罷,琉虞放下碗筷,又撲到床上不住哽咽。

雪域王終於有些惱了,未置一言,轉身離去。

這下琉虞倒有些愣了,父王從不會這樣冷落自己的啊。

瑞腦香繞一樹梅,銀環冰冷三寸心。

蒼穹之下,雪域冰寒。

雪域王立於王宮最高處,俯視群山,心中一陣刺痛:“小蠻,你在哪?”低眸斂顏,淚灑前襟。

這短短十幾日,竟好似千秋百歲轉眼流轉,銀環上的字刺得他淚水婆娑:天佑小蠻,泰安長樂!

泰安長樂……泰安長樂?

他將銀環貼在%e8%83%b8口,一時難抑竟口吐鮮血,他抹了抹嘴角,扶住圍欄,抑製不住,一時慟哭失聲。

十六年前,他痛失摯愛,王妃難產而死,他未見她最後一麵,便已是陰陽兩隔,不複相見,隻餘一個繈褓中的女兒,嗷嗷待哺,取名小蠻。

他命人打製一枚精致銀環,其上書:天佑小蠻,泰安長樂。

然不過月餘,小蠻便夭折升天,雪域王趕去之時,孩子已麵目臃腫,膚色發青。

雪域王悲慟之餘終日酒醉,頭腦不清明時與琉虞的母%e4%ba%b2有了一夜之歡。

直至八年前,琉虞的母%e4%ba%b2抑鬱而亡,二人也未有過第二次肌膚之%e4%ba%b2。

雪域王至今尤記得,琉虞的母%e4%ba%b2臨終時,雙眸含恨,兩行清淚,最後竟笑的如妖似魔:“王妃活活疼死了,小蠻活活凍死了,你愛她們有何用?你守的住嗎?哈哈哈……”

“你說什麼?”雪域王抓著她的肩膀,然她隻是睜圓了雙目,含恨而終。

竟不想,他的小蠻,當真還活在人世。

可為什麼?竟是以那種姿態,活在這世上。

他永遠忘不了,那日山中狩獵,他的箭直穿狼王咽喉,惡狼悶哼一聲,不過五步,便倒地不起。

他竟不知,自己%e4%ba%b2手殺了哺育自己女兒十幾年的母狼。

當小蠻伏在母狼身上,目露凶光地瞪著他時,雪域王先是心中一驚,隨後便注意到她手上的銀環,被雪光映的熠熠生輝。

他瞧見手下眾人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架勢,立馬勒令收手。

幾名護衛守在雪域王身前,他卻神色有異,兀自下馬。

小蠻四腳著地,拖著母狼的屍身似要逃走,他清楚瞧見小蠻眼角的淚水,順著粗礫的皮膚直滑到嘴角。

有時他想,若他未曾射殺那頭母狼,小蠻能否原諒他這許多年的不聞不問?

他瞧見銀環劃落在母狼的血泊中,小蠻瞧也未瞧,隻是奮力拖著母狼的屍體,朝遠處慢慢移動,他不敢上前,離得近了會聽到小蠻似狼一般嗚嗚的叫聲。

他彎下`身撿起血泊中的銀環,拭去上頭血漬,赫然幾個小字映入眼簾,刻骨銘心:天佑小蠻,泰安長樂。

他踉蹌幾步向小蠻走去,小蠻卻目眥欲裂,怒視他的眸子布滿血絲,極其可怖,那裡寫滿了刻骨的仇恨。

他嚇了一跳,呆呆站在那裡,直至叢林將前路層層遮掩,他再瞧不見小蠻不甚強壯卻如狼般裹著獸皮的身影。

不曾想,幾日後,小蠻竟獨自闖入王宮,繞過許多眼線,毅然站在雪域王的麵前。

她是要為她死去的母%e4%ba%b2複仇,為哺育她,守護她十餘年的母狼複仇。

空曠的宮殿,他淚眼婆娑,聲音仿佛一瞬蒼老了十個春秋:“小蠻,爹……爹對不起你。”

狼女片刻也未猶豫,她看夠了人類虛假的淚水,盯緊了雪域王的喉嚨,瞬間便撲了上去。

然門口的侍衛千鈞一發之際,將雪域王撲倒,狼女撲了個空,竟直直撞到石柱,暈了過去。

侍衛也未多做猶豫,一劍朝狼女刺去,雪域王奮力遏止卻已為時已晚,瞬間劍落,雪域王撲在狼女身上,右肩赫然被劍刺入,鮮血汩汩。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兩隔

此時,侍衛烏壓壓跪了一地,皆不敢抬眼,卻聽雪域王一聲令下:“都退下,傳太醫!”

狼女醒來之時,雪域王已不堪困倦,伏在床邊,睡了過去。

她雙目血紅,心想沒有更好的時機了,然就在此刻,“吱呀”一聲門響,琉虞瞧見披頭散發,眼睛通紅的狼女,一聲驚叫。°思°兔°網°

狼女抬眼,見侍衛已近身旁,而雪域王也已醒來,遂轉身破窗而出,終於還是回眸一望,與雪域王四目相對,一邊是不甘和仇恨,一邊卻是心疼和愧疚。

雪域王張開雙臂,攔下了勢欲追趕的侍衛。

之後,思女成癡,雪域王的身子,終於是一日不如一日。

再然後,王宮之內一時傳言四起,言說山中惡狼化成人形,為禍人間,魔障了王上。

然謠言得不到證實,最終不了了之。

……

玉花梓傷勢未愈,但是可以撐著拐杖勉強行走,她心裡著急,急不可待回去蘭村為婆婆醫病。她生怕婆婆等不到她回去……

沐冷塵瞧著她一瘸一拐的模樣,終究放心不下,決意陪著一同前往。

即便沒有玉花梓,他也是身兼要事,欲下山一趟,如此正好順路,一同南下。

狼女也隨花梓下了山。

多日相處,花梓與狼女二人愈加%e4%ba%b2近,狼女也漸漸通了人性。

狼女的衣食住行一應事務,花梓皆是%e4%ba%b2力%e4%ba%b2為。

挑選衣裳,梳理烏發,清洗身子,直立行走,言語交流……通過多日努力,關於狼女的一切,皆已漸漸合了自己的心意,花梓不禁心下一陣歡喜。

隻是常常因著惦念婆婆。她歡喜的表象下依然惴惴不安。

一路南下,天氣漸覺溫暖。

一日,沐冷塵頗有些羞赧又有些得意的與花梓說:“其實,在客棧。睡在地上那日,便知你是個姑娘了。”

花梓卻不以為意,連忙抓住機會反問道:“我也沒說自己是小子啊。難不成你原本沒看出我是個女的?”

沐冷塵死死捏著拳頭,心中呐喊:“你穿著男裝我憑什麼要看出你是個女的!”可終於隻是慚愧地低著頭無言以對。

花梓瞧著他窘迫的模樣,趁熱打鐵:“既然早知我是個姑娘,怎麼還放我獨自上山,害我險些喪了命,我從來不知道那大白狼竟趕上人的個頭兒了!可你許是知道的吧?”

沐冷塵連連搖頭:“我不知道!”

狼女正蹲在河邊洗臉,聽了半晌也未聽明白,然終於不甘寂寞。胡言亂語支吾道:“肯定,知道。”

花梓很是歡喜地瞧了眼狼女誇讚道:“這次用的極好,尤其‘肯定’二字,恰到好處!”言罷,又頭顱高昂瞥了眼沐冷塵。極是輕蔑地哼了一聲,扭頭朝樹下走去。

然轉身刹那,她嘴角微揚,心下竊喜。

沐冷塵卻惴惴不安,萬分懊惱,禍從口出果然不假,自己挖坑往裡跳這種事兒他竟做的如此得心應手。

真是作繭自縛。作繭自縛啊!

花梓見火候差不多了,便揉揉乾癟的肚子,%e8%88%94%e8%88%94嘴%e5%94%87,湊到沐冷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