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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莫采 4377 字 3個月前

新時間2014-6-4 0:12:05 字數:1940

花梓倒吸了口涼氣,轉過頭看向那屠戶,他臉上的肉抽[dòng]幾下,胡子也隨著顫唞起來,眼裡的怒火已然熊熊燃燒,成了燎原之勢。

“醃臢貨!三十文也算湊個整兒,你竟然給個二十九文,您要是吃不起就彆來買,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屠夫吹胡子瞪眼,臉上青筋凸起,一疊聲兒的滾,罵的十分凶殘。

花梓心中忿忿不平,心想買賣不成仁義在,大不了換一家,罵人是作甚?

況且哥哥脾氣一向不好,若打起來了終歸不是好事。

她心裡打著算盤,想數落那屠夫幾句,然後扯著白玉曦去彆家買便是。主意打定,剛要開口,誰想白玉曦卻先開了口。

“拿錢,他說的,三十文湊個整兒!”

花梓還未回過神來,白玉曦已經拿過錢袋,取了正好三十文放到那案板上,隨手拎起那塊切好的羊肉,拉著花梓的手,大步流星離開了。

那屠夫愣了半晌,這才回過神來,欲哭無淚,拍著大%e8%85%bf喊道:“雜粹!無賴!大過年遇著這麼個不要臉的潑皮,呸呸呸!”

花梓跟在白玉曦身後,接過他遞來的錢袋,緊緊握在手裡。

白玉曦走得太快,她跟得有些吃力,踉踉蹌蹌,然依舊氣喘籲籲讚許道:“哥哥真會過日子!”

白玉曦忽然停住腳步,花梓整個人撞到他背上。

她心中突突跳個不停,想自己是不是又說錯話惹他不高興了。

“所以……”白玉曦回過頭,驀地抬起手,花梓嚇得身子微微瑟縮,然他隻半攥著拳頭,中指指節輕輕敲了下花梓的額頭,隨口道:“你要聽我的話!”

長街流影,車水馬龍,花梓愣在那裡摸摸額頭,心中五味雜陳。

雖然哥哥是她唯一的%e4%ba%b2人,可從未與她這樣%e4%ba%b2昵過。

她的記憶裡似乎有人無數次這樣笑著點她額頭,那種幸福的滋味如深埋泥土的陳年老酒,敲開封泥,馨香四溢,直教人醉的酣暢淋漓。

可她想不起那個人,她眼裡隻有白玉曦,隻有白玉曦那雙深不見底卻讓她心安的眼睛。

白玉曦也有些不自在,覺得自己剛剛的%e4%ba%b2昵姿態有些突兀,突兀到自己都覺得詫異。於是轉身拉著花梓繼續前行。

三人手忙腳亂將該置辦的都置辦整齊了,月亮也掛上了樹梢,星子綴滿墨藍的夜空,路上的行人也散了大半。

快過年了,即便夜幕降臨,街上也不會太過冷清。

白玉曦拉著花梓走到一位老伯跟前,那老伯麵前是各色糖人,有哪吒鬨海,美人執扇,老翁醉酒……個個惟妙惟肖,活靈活現。

白玉曦兩手空空,花梓和狼女拎著%e9%b8%a1鴨魚肉,捧著春幡對聯,肩上還扛著個米袋子,惹來路人頻頻側目,那老伯也看不下去了,笑道:“小夥子,你怎麼讓兩個姑娘家拿這麼重的東西?”

花梓趁機朝白玉曦翻了個白眼兒,剛巧讓白玉曦瞧個正著兒,她忙笑眯眯打岔道:“老伯,您這糖人做的可真精致。”

老伯聽了誇讚眉開眼笑,可心裡明白的很,若是不買,再怎麼誇讚也沒用啊。他轉頭看著白玉曦問:“小夥子,不買一個送姑娘?”

白玉曦揚起下巴,朝花梓努了努嘴:“錢在她手裡!”

“我可以買?”花梓一聽,覺得這事兒有戲,立時喜出望外,滿臉期待。花彆人的錢,該大方就得大方。那話怎麼說來著?又便宜不占王八蛋!

白玉曦點點頭,接過花梓手中的東西。

花梓會意,選了半晌挑了個公子吹笛的糖人兒,那小人兒做的極精細,端正的五官,長長的頭發,那一身黑色衣裳配著一支長笛,乍一看去與白玉曦倒有幾分相似。

隻不過,這小人兒吹得是笛子,白玉曦吹的是陶塤。

“若是吹塤就好了。”花梓舉著糖人兒心裡美滋滋的。

“為何?”白玉曦明知故問,他一向少言寡語,今日似乎興致極佳。

“因為那樣就更像你了唄。”花梓也不避諱,歪著腦袋笑眯眯瞧著白玉曦。

狼女跟在他們身後,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她希望花梓過的幸福,可怎樣她才是幸福的,狼女有些不懂了。

白玉曦忽然停下腳步,目光不錯地望著花梓,好像要一直望到她心底似的。

花梓有些慌,她覺著白玉曦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可等了半晌卻不見他開口。

正當二人出神之時,隻聽破風一聲箭鳴,白玉曦才回過神來,一把抱過花梓,順勢轉過身去,周圍幾個路人驚慌失措,四散奔逃。

待四周安靜下來,白玉曦回頭望向屋頂,隻見一個黑影轉身消失在夜幕裡。

他拉著花梓的胳膊,上下打量一番,低聲道:“你沒事吧?”

花梓點點頭,稀裡糊塗應道:“沒事啊,怎麼了?”

“沒事就好……”白玉曦話一說完,便整個人暈倒在花梓懷裡。

寒風卷起塵埃,在白玉曦的腳下盤旋不定,他額前的長發輕輕浮蕩,嘴%e5%94%87微微泛白,臉上也失了血色,夜空又高又遠,濃稠如墨。

花梓慌了,扶他起來卻感覺手上一片濕熱,黏糊糊的,定睛一看,竟是滿手鮮血,這才瞧見白玉曦背上的箭。

“回家!”狼女眉頭緊鎖,微一彎腰,將白玉曦整個馱在了背上。

……

想起晚上發生的事,花梓總是難抑心中的難過和懊悔。

若不是她嚷著要上街,便不會出這樣的事,若不是為了救她,哥哥完全可以躲過那一箭。

曾經為了給她治眼睛,白玉曦險些送了性命,這次為了救她又受了重傷,她覺著自己像個掃把星,總是給人帶來災難。

她蹲在門外,寒風陣陣拂過,鑽進脖領,袖口,卷著地上的塵埃打旋。守了一夜,直到天亮,思茗才從白玉曦的房間出來。

第四十一章 出走

更新時間2014-6-5 0:16:40 字數:2062

花梓迎上去,抓住思茗的袖子,雙眼布滿血絲:“他怎麼樣了?”

思茗狠狠瞪了她一眼,用力甩開她的手,重重哼了一聲:“少假惺惺了!”

顧不上不追問,花梓慌忙向白玉曦的房間跑去,思茗卻一把抓住她,將她拉了回來。同時,思茗有些蒼白的臉龐忽而笑容綻放,依舊嫵媚妖嬈。

“他沒事了,睡上兩天就會醒來,”她眉梢一挑,說的極是平和:“我記得……上次師兄險些喪命也是因為你。”

她邊說邊撫弄手指,見花梓默不作聲,便繼續笑道:“你並非我師兄的%e4%ba%b2妹妹,卻一次次害他身臨險境。我跟師兄一起長大,他什麼性子我最了解,麵冷心熱,即便厭惡也說不出口。可有些人還真是榆木腦袋,也不知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你若真心為師兄著想,就離他遠遠的。他中的毒我已經幫他解了,是去是留,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思茗轉身欲返回白玉曦的房裡,可人到門口卻又轉身,微微側頭,眼中流光溢彩,笑得如花絢爛:“你是個罪人,很多人不願見你活著,你是死是活無所謂,但請不要再牽連彆人。”說罷又彎起嘴角,露出個輕蔑的笑容,轉身進了白玉曦的屋子。

房門關上的一刹那,思茗的臉立馬慘白如紙,極是難看。

若不是礙著白玉曦,她定會一劍殺了玉花梓,可是她要忍,她不敢,她怕一劍殺了玉花梓,就再也得不到這個以命相惜的男人了。

抿著嘴%e5%94%87,她癱坐在地上,倚著房門,臉上的笑容仿佛浸了黃連水,塗滿了苦澀無奈,她冷冷笑了笑,低下頭,自語道:“憑什麼?”^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眼中的冷冽愈加濃重,慢慢竟如冰山坍塌一般,吞噬了一切溫度。

地上冰冷冰冷的,她握緊了拳頭,凝神望著床上的白玉曦,若不做惡人便要失去,那就做個惡人好了。

……

忽然之間,似乎什麼都沒有了,花梓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間的,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唞,卻不敢眨眼。

她想,世間的苦難是為了讓人學會追逐幸福,心裡難受的時候,總該忍住淚水,再仔細琢磨該如何做才是對的,才會給自己和自己愛的人帶來幸福和溫暖。

她拿著桌上碎成兩半的糖人兒深深吸口氣,取了紙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窗外的陽光碎成千片萬片,鋪在地麵,落在樹梢。花梓望著窗外,執筆凝神,墨香劃過發絲,漫上房梁,幾乎將她淹沒窒息。

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她放下筆,吸了口氣,將糖人兒放在那紙張之上,悄無聲息著手收拾行李。

……

昨晚,狼女背著白玉曦回到家中,花梓便急忙去醫館請了大夫。結果大夫隻處理了傷口卻說難保性命無虞。

因這箭矢之上塗了稀奇的毒粉,若非精通毒理之人%e4%ba%b2自解之,怕不過兩日便會斃命。

花梓覺得腦中“嗡”的一聲,她隻想到了鬼老太,可她住的地方一來一回少說要七八日行程,哥哥定然挨不過去。

花梓望著白玉曦發紫的嘴%e5%94%87,慌了神,拉著狼女的手,連聲問:“怎麼辦?怎麼辦?我不能讓哥哥死,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

狼女無計可施,緊緊握著花梓的手,默然無聲。

大夫搖搖頭,向門外走去,花梓一把拉住他的手,哀求道:“大夫,大夫,您不能走,您一定要救救他,大夫,大夫……”

大夫深深歎口氣,抽回手,惋惜地勸慰道:“準備後事吧姑娘,老夫也無能為力啊。”說罷轉身出門。

剛走門口卻撞上一人,那大夫連聲道歉,頭也不抬踉蹌著出門了,病人既已無法挽救,他自然不願多待一刻,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而大夫撞見的不是彆人,正是思茗。

她大步跑到廳堂,穿過耳門進了白玉曦的房間,直奔白玉曦走去,坐在床邊為他把脈,少頃,方抬起頭,冷言冷語,卻毫不拖遝:“想他活就出去等著!”

花梓與狼女麵麵相覷,愣了半晌。

花梓認得她,認得她額前的梅花印,還有那一身妖嬈的黑色紗裙。

思索片刻,她走到思茗麵前,懇求道:“姑娘,您若真能救活我哥哥,這大恩大德,我玉花梓一輩子都會記在心裡的!”

思茗聽了這話,忽而笑了起來,笑聲如鈴鐺一般清脆,然深更半夜卻讓人毛骨悚然。

半晌,她止了笑聲,冷冷哼道:“真有趣,你玉花梓欠我們的,這輩子都還不完,你倒是忘得一乾二淨。不過不急,總有讓你還的時候,現在都給我滾出去!”

花梓望著思茗肅殺的臉龐,再不敢多言,生怕思茗一時發狂把白玉曦一掌拍死。

她拉著狼女的手準備出去,忽然思茗又開口道:“等等!”說話間走到桌前,隨手寫了份藥方遞到狼女手裡:“天亮之時準備妥當!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