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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莫采 4431 字 3個月前

白玉曦不慌不忙,取出一個朱紅藥丸塞到花梓口中,又隨手拿起身旁的茶壺喂她喝了口茶,將藥丸順下去,這才扶她坐好。

一改平日的疾聲厲色,他溫柔笑道:“你休息休息,好點兒了隨我回家去!”

花梓有些失神,她從未見過哥哥這樣和顏悅色,竟有些不太習慣,可無論如何心中還是覺得很溫暖,覺著這才像個哥哥的樣子。

“你給她吃了什麼?”沐冷塵厲聲問道。

花梓這才恍惚抬起頭,望向白玉曦,眼中閃著疑惑。

白玉曦恍若未聞,低頭望著花梓,笑容依舊:“你頭疼因眼疾而起,這丹藥可緩解疼痛,並無大礙。”

花梓心中大惑不解,哥哥怎換了個人似的?

此時,客棧老板見氣氛稍稍緩和,忙弓著腰,好聲好氣,小心翼翼道:“二位爺,三位姑娘,天色已晚,何不早些歇息,天寒日短,夜裡涼,我這小店也該打烊了……”

心裡卻想,這幾個凶神惡煞的玩意兒,可莫要把店砸個稀巴爛,把客人搞得人仰馬翻,落荒而逃,最後拍拍%e5%b1%81%e8%82%a1走人,連住店錢都不給。

江湖險惡,不開黑店實在難混,隔三差五便被一些無良江湖人士坑個半死。

花梓覺著舒服許多,卻有些困倦,見場麵如此混亂,想來也不會有人想來述說來龍去脈,還不如跟哥哥回家了,他總不會對今夜之事閉口不提吧。

若他真不提,那日後再作打算罷!這打算便是,識時務地忘了此事。

花梓隨狼女回到房裡取包袱,離開前望了眼白玉曦,他異常溫柔地笑著點點頭,示意她放心去罷,花梓不禁打了個冷顫。

白玉曦見花梓上了樓,將花梓剩下的半盞茶一飲而儘,悠然踱到沐冷塵身旁,他變臉的速度讓人不得不服,方才至死方休欲奪其性命,此時卻不急不慢悠然自得。

他冷著的臉忽然閃過一抹笑意,白衣姑娘向後瑟縮了一下。

“你若不想她死,就安分些!滾遠點兒!”

白玉曦聲音並不高亢,卻擲地有聲,讓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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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偽裝

更新時間2014-5-19 10:58:38 字數:2087

一直心緒不寧的沐冷塵忽而凝眸皺眉,仿若魂魄歸體,凜然道:“你敢動她……”

“怎樣?”白玉曦笑得更加詭異:“你拿什麼威脅我?我隻剩一條命,你拿去啊,你殺了我,她會更恨你!”

沐冷塵死死握著劍柄,雙手顫唞,即便眼中怒火中燒,也隻能咬碎牙齒混血吞。他知道,他沒有理由不愛她,而她,卻沒有理由不恨他!

樓上,花梓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道:“狼女,你願意回去嗎?你若不願回去,我們明天就去雲夢澤。”

狼女撓撓頭,咧嘴一笑:“回去吧,有肉吃。”

花梓下樓之時,白玉曦瞬間換上一張溫柔笑臉,拉過花梓的手,接過她的包袱背在肩上,輕聲問道:“收拾妥當了?落下什麼沒有?”

“包袱還沒打開過,沒落下什麼。”花梓看著白玉曦,心想,在他臉上能看到笑容已屬不易,而這樣溫暖宜人的笑容簡直千年不遇,定要記在心中。說話說的好,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

“那我們走。”

白玉曦輕輕拍著花梓的肩膀轉身就要出門,花梓卻忍不住扭頭回望。

沐冷塵一聲不吭,垂著滴血的手臂,盯著玉花梓,眼中情緒複雜。

花梓忽而覺得十分難過,她又想起剛剛腦中閃過的聲音,她知道,她與他一定有著剪不斷的恩怨糾葛,可無論如何她都想不起來。

他眼中的難過仿佛溪水,能夠慢慢流到她的心底,注滿整個心臟。

她正望著沐冷塵失神,白玉曦眉峰一挑,眸子劃過一道冰刃。

然花梓卻隻顧盯著沐冷塵,並未察覺分毫,之後發生的事便提醒她,日後行走江湖需時刻小心,不可懈怠,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吃了虧。

白玉曦忽而轉過身來,站在花梓身前,扳過她的臉,%e5%90%bb上她的%e5%94%87。

月光剛好鋪在白玉曦的身上,黑色大氅仿佛騰起一層薄霧,散著幽暗的光。

花梓杏目圓睜,盯住白玉曦的眼睛。他眼中的冰刃絲毫未褪,反而添了一層怒火。

她眼中卻慢慢浸滿了淚水。

疑惑、委屈、惶恐、無助……

“你在為誰哭?”白玉曦死死咬住花梓的嘴%e5%94%87低聲發問,如凶猛的野獸在獵物將死之時發出的最後一聲嘶吼,由於聲音壓得極低,隻有花梓聽得清楚。

他雙手抓著她的肩,悶聲發泄著心底源源不斷湧出的憤怒,直到口中一片鹹腥,那是眼淚混著鮮血的味道。

花梓搖頭,大滴大滴的眼淚滑落臉頰。

她不懂,為何這般委屈還能忍著,她本不是委曲求全的人。

白玉曦終於抬起頭,竟一掃方才魔鬼般的凶殘,笑得如沐三月春風般和煦融融:“跟我回家罷。”

他又笑著附身,在花梓有些慘白的臉頰上輕輕一啄,小聲耳語:“跟我走!”

白玉曦抬頭望了眼周身顫唞的沐冷塵,詭異的笑容在嘴角肆虐開來,他何等聰明,不需他動手,便讓沐冷塵遍體鱗傷。

他沉浸在報複的喜悅中,顧不得許多,他想,即便他傷到了玉花梓,也在所不惜,她所承受的傷痛無論如何也彌補不了她犯下的過錯,她罪有應得。

沐冷塵看不見花梓的臉,花梓也並未轉身,她低著頭跟在白玉曦身後,出了客棧。

狼女猶疑片刻,走到沐冷塵身邊,沉聲道:“她真的,不記得了。”說罷追著花梓出了門。

沐冷塵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癱坐在身旁的椅子上,腦中一片混亂,他不知道狼女最後的話什麼意思,她是真的打算忘了他,還是花梓真的記不起過去的種種?

他想了許久,豁然明朗,若她打算忘記自己,又怎會喚他的名字,又怎會沒有絲毫怨恨,難道,她真的什麼都忘了?

她忘了,那她便不再恨他,可是,她也不再愛他。

可沐冷塵卻未曾忘記絲毫,她的一顰一笑,深深刻在他的骨子裡,仿佛成了身體的一部分,無法割舍?

他攥緊了拳頭,心中若亂墳孤塚,滿目蒼夷,終於高聲喊道:“上酒!”

一旁的白衣姑娘低著頭,仿佛做錯事的孩子,悄無聲息淚水婆娑。

……

花梓如木偶一般被白玉曦牽著走過杳無人跡的長街。

忽然,她停住腳步,白玉曦轉過身來,正對上花梓空洞迷茫的眸子。

他心中忽而一陣酸澀,說不出的難過,竟微微有些悔意。他做事一向謹慎周密,為何今日竟如此失態,他本不該%e4%ba%b2她,本不該多生事端,如今要如何與她解釋?

他知道,他傷了她。

他可以容忍自己對她的傷害,可他無法麵對心中的懊悔。

他是白玉曦,他是攝靈殿的少主,他從未害怕過,從未亂過方寸,他做的每件事都沒有後悔過,他從不給自己後悔的餘地!過去如此,現在如此,未來也應如此!

他忘了,自己是個人,而非魔!

“你不是我哥哥。”

白玉曦不置可否。

“為什麼騙我?”

花梓麵無表情,語氣異常冷靜。

白玉曦捏著她的手,抿著嘴%e5%94%87,盯著花梓腳下的小白狐凝神苦思。

“無話可說?”花梓猛然抽手,白玉曦微微晃了晃身子,花梓眼底是一片死水,卻並不平靜。

白玉曦仿佛看到了曾經那個花梓,那個無所畏懼,倔強執拗的姑娘。

“我是你父%e4%ba%b2養子,你與沐冷塵早有婚約,他卻為了做雪域的駙馬離開你!你傷心過度,失明失憶,我不知你今日如何遇到他,若你還懂得自愛,就給我離他遠遠的!”

白玉曦一股腦說完這些話,心跳久久不能平複,他方才一時情急,%e8%84%b1口而出,並未多加思量,然既已出口,便無退路,兩人對望良久,無一方妥協。┅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終於花梓冷冷望著白玉曦,眼中三分戒備,漠然道:“若真是如此,你便放我去找師父,我自會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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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師門

更新時間2014-5-20 11:02:07 字數:2363

白玉曦伸手欲拉住她,卻抓了個空。

花梓的袖口拂過他的指尖,消失在茫茫黑夜裡,他望著她轉身離去的身影,心下一片寂寥。

本是出來借酒消愁,卻不想會遇到她,本以為可以接她回家,卻又讓她轉身離去。

他後悔了,他真真切切的後悔了,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一怒之下打了狼女一巴掌。

寒夜漫漫,月光都是涼的,打在青石路上,映在眼中,一片清冷。

遠處的人家還隱約可見幾點燈火。

還記得幾個月前,也是清冷的夜晚,他站在茶館門口,望著萬家燈火,緊緊抱著花梓。

那時她還小心翼翼喊著哥哥,她還吃著他做的飯菜連聲稱讚,而如今,他卻丟了那個相濡以沫的人。

他抬頭望望如墨蒼穹,自嘲般冷笑,終究,自己是個無家之人。

不遠處的酒肆依舊亮著幾點燈火,他循著酒香踉踉蹌蹌尋了去……

……

逸雲閣位於雲夢澤東南部,近水臨風,碧巒幽湖,風景格外雅致,加之樓閣處處精雕細琢,各式鏤空花紋,妙趣橫生。

然此刻節氣微寒,湖水凝滯,層巒迭起也少了諸多綠意。

花梓躺在雲夢澤的逸雲閣,睡到翌日清晨,睜開眼時,厚重的羅帳若流蘇從屋頂直垂地麵,在晨風輕撫下飄忽不定。

她揉揉惺忪的眼,回想那夜,與白玉曦分手後,她走過那條街,腳下越來越重,終於癱坐在荒無人煙的荊棘路旁,石子和枯樹枝將%e8%85%bf上劃出橫七豎八的傷口,那麼疼,疼的她淚流滿麵,苦苦支撐的勇氣瞬間土崩瓦解。

即便她找到了蕭葉醉,他就會如實相告嗎?

一直以來,她都沒有這樣害怕過,即使眼睛盲了,也不曾這樣害怕過,她拉著狼女的手痛哭失聲:“你告訴我啊!你告訴我!我是誰?我到底是誰?我該相信誰?我能相信誰?”

她用力搖著狼女的衣袖,雪球輕輕蹭著她的%e8%85%bf,輕聲低鳴。

狼女跟著她一起哭,見她哭累了,伸手將她扶起,朝著雲夢澤的方向默默走去。

兩人走了一夜,直到天邊微微泛白,方才找個橋洞睡了片刻,待日頭升起,又忙著趕路,隻買了幾個包子充饑。

穿過兩個小鎮,天色已晚,這才遠遠望見雲夢澤巍峨高聳的欞星門,門前是綿延而下的白玉階。

她二人疾步前行,立於階前,抬頭仰望,門楣之上碩大三個字:雲夢澤!

花梓早已疲憊不堪,迫不及待找個歇腳之所。

二人拾階而上,待到門前已氣喘籲籲,幾個掃地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