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的地方，孫灼請了幾個私人護工日夜照料著我。最開始的時候，他隔三差五的還過了，可是最近的一段時間，他隔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想當年，他最開始決定送我出國的時候，我一不小心高興外露，他氣得當場就摔盤子給我看。那時候，王媽還勸我孫灼是喜歡我的，不然不會那麼在乎那麼生氣，讓我一定要堅守陣地，不要便宜了外麵那群虎視眈眈的小妖精！

我隻是笑，王媽想多了。

而且她不知道的的是，我對孫灼的厭惡讓我見到他，心裡不好受，吃得也不多。這樣殘缺的我，怎麼去愛一個殘缺的你。

啊，我真文藝呢。

孫灼請的護工都是專業的，他們給我安排了一係列的治療計劃，不過我都興致缺缺的。

不過，我喜歡那個蘇珊，黑皮膚黑頭發的一個中國女人，她教我畫畫。

我的天分不高，她十分耐心。看在錢的份上，她似乎十分喜歡我。

好吧，我也喜歡她。

我學的水彩畫。

因為顏色很漂亮，而且我可以隨心所欲，所以漸漸的我幾乎迷上了。

孫行知就是這個時候來看我的。

“大侄兒，你來了？”故人相見，還是一個大廚師，我表示很開心，雙眼都在冒光。

“大嫂。”孫行知苦著臉，“能不能不要叫我大侄兒？”

我放下手上的畫筆，歪著腦袋，“難道，你要讓我叫你大外甥？”

“……”

孫行知繼續的苦著臉，“算了，隨你吧。”

隨後，他問候了我在這裡習慣不習慣。

我點頭表示一切安好。

他給我做了很多吃的，可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胃口不太好，他顯得有些挫敗。

“對了，你是過來工作的嗎？”

“恩。”孫行知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最開始不懂他那眼神中藏著的同情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等到晚上的時候，我回房的時候路過客廳，看見了那份報紙，就明白了。

報紙是最近的，雖然是英文，但是我一眼看到了孫灼。

國民男神現在再也不像以前那麼難以接近了，反而緋聞多多。

我瞄了一眼描寫得繪聲繪色的報紙，最後歎息了一聲。

孫行知啊，你也做得太明顯了。我在這裡半年都沒有接觸網絡和媒體，沒有想到他一來就我一份大禮。

可是，我看到了能怎麼辦？不要說孫灼和我的關係幾乎是形同陌路，就算是以前，我也沒有資格管他。

“大嫂。”回頭，孫行知一臉的愧疚，“我不是……我隻是有點愧疚……”

“這話你說了很多遍了。”

今晚的天色很好，適合秉燭夜談。

我端來洗乾淨的水果，放在孫行知的麵前。

“其實你完全不用愧疚，因為你已經做了啊。”當初他明明有很多機會提醒我離開，可他沒有，就代表他從頭到尾都站在他大哥身邊。

而我這個便宜的大嫂，在他心中看來，是可以拋棄的。

“你現在看我可憐，所以覺得愧疚，其實完全沒有。如同孫灼認為的，我害死了她母%e4%ba%b2，還害得她成為瘸子，那是我的懲罰。”

“可是……”孫行知看著我，欲言又止，“大嫂，我不是這個意思。”

“停……”我歎息了一聲，搖搖頭，“不要再說了，再說一次也不過讓我覺得自己很卑賤而已。以後你不用來看我了，我覺得現在挺好的。”

什麼都不用想，什麼也不去深究，這樣也很好的。

孫行知看著我，久久的沒有說話，最後他問我，“大嫂，你還愛大哥嗎？”

我愛孫灼嗎？大概很愛吧。

隻是，在這一切發生後，我想，我不但不愛他了，甚至誰也不敢愛了。

孫灼給了我生活的勇氣，他讓我覺得自己是有救的，自己是招人喜歡的。可事實證明，這都是他給我的錯覺。

他不但傷害了我，還讓我的信心落在穀底，大約這輩子也沒有那種被愛的自信了。

真是悲哀的事實了。

孫行知走的那天，下起了雨。

我本來好眠的，可莫名的，我清醒了過來。

撩開窗簾看過去，孫行知打著傘，正仰頭看著我。

我朝他揮揮手，說了一聲。

“再見。”

或許，永遠不見最好。

這天，蘇珊終於受夠了我的亂塗鴉，她教我顏色的搭配和混合。我學得興起，正準備即興發揮來一副的時候，頭上響起一個久違的聲音。

“顏色很漂亮。”

我沒有想到，孫灼居然過來了。我朝他笑了笑，好像一個熟悉的朋友一般，衝他打招呼，“你來了？”

“恩。”

這個城市雨水多得讓人討厭，孫灼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率先走上了樓。

“幫我擦擦頭發，可以嗎？”

我點了點頭，揉了酸痛的膝蓋，跟了上去。

我上去的時候，孫灼已經換上了一件簡單的T恤，他的頭發濕漉漉，甩一甩還在滴水，看起好像一隻大狗狗。

我拿過他手上的毛巾，跪在他的身後，輕輕的幫他擦起頭發。

“你最近好嗎？”

模模糊糊的聲音從前麵傳來，我注意了窗外的雨聲，倒沒有注意孫灼在和我說話。

“怎麼了？你說什麼？”

“沒什麼。”孫灼拿掉我手上的毛巾，轉身飛快的抱住我。

我想掙紮，卻被他按住了腰腹。

“我就抱一下好嗎？”

孫灼的話有點決絕的意思，我點了點頭，不過不忘討價還價。

“就一下，你說的。”

“嗯。”

孫灼抱著我，腦袋搭在我的頸脖邊，熱嗬嗬的氣讓我的脖子有些敏[gǎn]。這是我熟悉的味道啊，仔細的嗅了嗅，還有我買的洗發水的味道。嗯，我懷念的吸了一口，想起以前和孫灼在一起的那些歲月，現在總有一種歲月飛逝，物是人非的感覺。

哦，我老了。

孫灼問我，後悔嫁給他嗎？

我想了想，沒有回答。

他誰在我懷中，把我的頭放在他的胳膊彎，沒有等到我的回答，他自顧自的歎息了一聲。

“大概是後悔了吧。”

我抿了抿%e5%94%87，認真的想了想，才回答，“我隻是覺得後悔沒用。就算我不嫁給你，以你的脾性，會放過我嗎？”

“那也是。”孫灼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那笑聲有種自嘲的感覺在裡麵。

那，大概隻是我想多了吧。

孫灼抱著我睡了大半夜，這半年，我比較淺眠，還彆說身邊睡著孫灼。

手上一種奇怪的觸?感，似乎有人在摸我的傷疤，我一下就清醒了。

孫灼對上我的眼，笑了笑，把我的手放回被窩。

“還疼嗎？我以為你那時候要捅我一刀的。”

我沒說話，我何嘗沒有想過。

孫灼被我下了安眠藥，我手上拿著水果刀，我的刀鋒都逼近過他，最後卻沒有下手。

我膽子小，心也軟。對孫灼來說，他報複了我會覺得開心，可我不覺得。我愛過這個男人，現在我殺了他，我會覺得他是我一輩子的負擔。

我記得我以前看過一部電影，一個小和尚小時候在蛇青蛙魚的背上纏上了石頭，然後青蛙和魚死了，老師傅對他說，死亡的生靈會是他一輩子的負擔。後來小和尚長成了中年和尚，愛上了一個凡人女，娶了她，最後殺了她。

最後，他逃回了師傅身邊，卻抵不過良心的譴責終於跟著警察走了，很多年後，他背著石頭，一步一步爬上那座高高山脈。對他來說，年少無知殺過的動物，以及到中年殺過的妻子，都是他一生背負的石頭。

對我來說，也是，活著的人其實才是更痛苦的。

我殺了孫灼，會痛苦。

所以，我想把痛苦都留給他。

孫灼摸著我的臉，我有些不習慣，總覺得孫灼怪怪的。

“你到底怎麼了？”

孫灼抱著我的肩膀，喘熄了幾聲，好久才有模模糊糊的聲音傳過來。

“林小妖，我的報應到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嗯？”我並不知道孫灼的意思，有些迷糊。這時候，他忽然拉著我的手慢慢的往他的下麵放。

我幾乎是反感的抽出來，卻被他用力的按住了手。

手心觸?感，綿軟一片。

有些，奇怪的感覺。

我抬起頭，正好和孫灼的目光相對。他朝我笑了笑，然後無力的歎息一聲。

“林小妖，我不行了。”

“……”

第40章 小妖050

小妖050

呔！我就知道，上帝一貫是公平的。尤其是在殘忍這件事情上，他簡直是秉承了公平公正的至高原則。

孫灼不能起來了，這恐怕是我這一年聽到的最正能量的消息了。

我想笑，但最後沒有笑出來，我隻是冷豔高貴的收回手，故作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和我有關係嗎？”

孫灼哼了一聲，“自然有，我不是說我的報應嗎？”

我學著他的樣子也冷哼一聲，“這和我一點關係沒有？no zuo no die！”

孫灼還想說什麼，我已經打開他的手，安然的沉入夢鄉了。

不管怎麼說，今日最佳新聞。

我很滿足，所以我今晚睡得很安穩。

雖然孫灼變成了一隻軟龍，但是我依然不待見他。

有時候我看他，忍不住想到他在國內的那些緋聞，那些女人是不是發現了他在床上不行，所以才紛紛的離開他，也讓他有時間來騷擾我。

“聽說行知來看過你？”

我的精力都集中在畫板上，對孫灼的話沒有怎麼聽清楚。

他走了過來，在我麵前坐下。

“他倒是關心你。”似乎是我的錯覺，酸溜溜的呢。

我終於有了反應，“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孫灼摸了摸鼻子，“對了，今天天氣很好，我帶你出去玩，去嗎？”

我表示沒什麼興致。

孫灼也不勉強，“我們是夫妻，你不能這樣對我一輩子。”

“夫妻？不是掛名的嗎？”

我放下筆，煩死了。孫灼在身邊，我連畫畫都畫得不安穩。

當天晚上，我拒絕和孫灼出現在一個畫麵。

孫灼把我從屋裡拎出來，我就吐給他看。

的確，我現在又開始厭食了。最開始我還能忍，但是隨著孫灼的死皮賴臉，我越發的不能忍。

終於，早餐的時候，我在衛生間吐得翻天覆地，不明事宜的女幫傭還開心的撫掌大笑，“夫人，你懷孕了嗎？”

懷你個大頭鬼。

我擦了擦嘴巴，從衛生間站了起來。門口孫灼站在哪裡，不知道看了多久，見我出來，給我遞了一塊毛巾。

“擦擦吧，你的樣子很醜。”

我扯住一個笑容，“我從來都不好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