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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這人卻也同樣是男裝打扮,因是冬日,似穿了不少衣裳,弄得身材略見臃腫,而一張臉,膚色微微發黑,冷眼一看,就如一個普通的粗魯男子一般。然而仔細看來,那輪廓卻異常秀美,眼睛十分有神,不是月娥又是誰人。

姚良問道:“姐姐,你究竟是怎麼說服了周大爺的?”

月娥歎口氣,想了想,說道:“我也是捏了一把汗的……想那周大爺,是對侯爺極為忠心的,先前因為我們害侯爺受傷之事,對我頗為記恨,自然也不喜歡我留下來,倘若我主動提起要走,他自然是高興的……隻是礙於侯爺命令罷了。其實謝敬安,他也的確是個梟雄……那些蒙麵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同他為難,不知彼此有什麼瓜葛,想他以前都平安無事的,獨遇上我們之後就……我隻將這些同周大點明,其實他心底也知道,倘若我們留下,就等同侯爺有了軟肋一般……這一次重傷已經算是僥幸了。”

姚良說道:“他當真肯為了侯爺而違抗他的命令?然而侯爺那種性子……保不準真的會很怒。”

月娥說道:“這便也是我佩服他的地方……我先前敢找他,也正是看準了他是那種為了主上不計生死之人。隻是……謝敬安也不是糊塗人,他會明白,是誰真心對他好的。”

姚良聽了,忽地說道:“姐姐這樣兒做,也是真心對侯爺好罷?”

月娥聽了這個,%e8%83%b8口一梗,便搖搖頭,說道:“不要胡說……我隻是,為了我們日後的平靜生活罷了……對了,那房契同虎頭,你處置妥當了?”

姚良說道:“得了姐姐的信兒,我就去找了蘇大哥,將房契給了他,虎頭跟那三隻%e9%b8%a1也托付給他了。”

月娥聽了這個,心頭卻是忍不住發酸,問道:“他……他怎樣?”姚良說道:“蘇大哥隻說……讓姐姐保重,還說,還說……”眼圈也跟著發紅。

月娥問道:“還說……什麼?”姚良說道:“蘇大哥還說,會等姐姐的。”

月娥聽罷,便轉過頭去,看向兩邊的雜樹,眼中的淚瞬間灑落塵埃。這一彆,再相逢何異於遙遙無期?謝敬安自然並不會長久在紫雲縣停留,但就算他走了,那紫雲縣,她也再也回不去,也不想要回去了。那個……癡子……卻又能等什麼?

且說敬安聽了小葵的話,一口氣上不來,向後便倒,伺候著的丫鬟們驚慌失措,小葵更是眼淚直掉,門口周大聞訊進來,見敬安如此,急忙說道:“快叫宋大夫。”才有人匆匆忙忙而去,周大將敬安扶起來,見他臉白如紙,嘴角隱隱地似有一抹血,似雪地紅梅,恁般鮮豔。

周大慌忙說道:“侯爺,你這是怎麼了?”

敬安緩緩睜開眼睛,望著周大,忽然用力,將他推到一邊,自己垂手撐著床麵,兩隻眼睛殺氣凜凜,瞪著周大,問道:“你說,這是怎麼回事,人——呢?”

周大被推開,見敬安詢問,即刻跪地,說道:“侯爺,請勿動怒。人……已經走了。”

敬安聽了這個,一時想大叫,又想大笑,又想嚎啕大哭,然而隻是渾身亂抖,嘴角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來,打在被麵上,殷出朵朵紅梅。

敬安一口氣堵著心,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半晌才說道:“好……你好……周大。”

周大低著頭,說道:“侯爺要責罰,屬下儘數承擔。”

敬安忍了又忍,那牙關咬了又咬,最終說道:“為何,這麼做?”

周大說道:“侯爺,姚娘子不可留在侯爺身邊,這個是她%e4%ba%b2自對屬下說的。”

敬安抬眸,問道:“你說……”

周大說道:“侯爺,先前那些神秘蒙麵人的行事,分明是處處針對侯爺,卻總拿姚娘子來當餌,日後倘若姚娘子總在侯爺身邊,他們必定又會有機可乘,侯爺……”

敬安伸手,手指頭上還帶著血,指著周大,手指簌簌發抖,眼睛裡似要噴出火來一般,半晌卻又湧出淚來。

周大靜靜跪在地上,說道:“屬下這次擅自行事,違抗侯爺命令,請侯爺責罰。”

敬安看了他半晌,最後才問道:“是她同你說,要走的?”

周大便回答說道:“回侯爺,正是。也是姚娘子勸屬下,且說隻要屬下答應,她就會好生的伺候侯爺養傷,屬下才聽從她的意思。”

敬安心涼如冰,僵了半晌,嘴角才緩緩地笑了一笑,說道:“本侯……卻沒想到,本侯總是會……低估她。”

周大說道:“侯爺,姚娘子同侯爺,本不是一路之人……侯爺還是保重身體為上。”

敬安嗬嗬笑了幾聲,眼中的淚撲簌簌的一直落,那笑卻漸漸自淒楚變得猙獰起來,說道:“是……本侯自然是要保重身體的,本侯不能就這樣死了……倘若死了,可就什麼也做不成了,姚月娘……”

沾血的手緊緊地握著身下的被子,敬安咬著牙轉過頭去,一顆心又苦又酸,絞痛非常,卻向誰說?眼中的淚,忍也忍不住。

他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絕情狠心之人,卻沒有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終究一日狹路相逢,究竟是他強橫霸道地先搶了她,亦或者是他無知懵懂地一頭撞入了她的手中?

誰又知曉。

一個月之後,朝廷的調令下來,因安遠將軍平匪有功,轄下民眾安居樂業,紫雲縣同巡撫使上的帖子又多是讚美之詞,是以天子龍顏大悅,抹去了敬安先前的罪過,重新將他調回了京城之內,正巧京城內的九城指揮使正職空缺,便叫敬安填了這個空。

聖旨下來後,紫雲縣賀知縣跟一幫鄉紳父老準備了酒席相送敬安,著實熱鬨。又有那些感激敬安平了亂匪的百姓,見敬安要走,一個個十分的感懷讚念。

這一日,正是敬安要啟程的倒數最後一日,敬安同一乾鄉紳吃了酒,自己出了門,上了馬沿著長街隻管走,冷風颯颯,又起了三兩點雪花,身後周大說道:“侯爺,天涼了,還是回去。”

敬安答應一聲,忽地說道:“周大……”

周大說道:“屬下在。”

敬安恍惚說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本侯記得,姚娘子好似跟蘇青訂了%e4%ba%b2罷,過幾日她便要成%e4%ba%b2了是麼?”

周大一驚,轉頭看敬安,卻見他神情恍惚,眼直直地望著前方那飄搖的一麵旗幟:良記。

周大心頭不知為何極為難過,說道:“侯爺,我們回府罷。”

敬安酒意上湧,又勾起昔日心事,模模糊糊說道:“不忙,本侯想%e4%ba%b2口問問她,她幾時成%e4%ba%b2,本侯想要送她一份大禮呢。”

周大說道:“侯爺……”

敬安說道:“本侯想不通……為何她見了本侯,就跟見了鬼一般,周大,本侯著實如鬼麼?”

周大說道:“侯爺,我們回去罷,明日就要回京了。”

敬安說道:“回京?”驀地清醒過來。

一瞬間時光流轉,仿佛回到了那一日,也是飄雪之時,也是酒醉之後,他孤零零站在此地,被人撞倒在地,是她出來,將他扶起來,當時她還沒成%e4%ba%b2,當時還沒有……

大錯,還沒有鑄成……她……也不會走。

如果可以回去那時候,多好,多好。

敬安閉上眼睛,半晌又睜開來,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語淚先流。——又有何用?!

敬安大喝一聲:“駕!”白馬奮勇向前而去。

敬安來到昔日的姚家宅。周大看他翻身下馬,自己也跟著翻身下馬,不防敬安說道:“彆跟著。”周大見他邁步進了裡頭,遲疑了片刻,終究搖了搖頭,隻等在外頭。

敬安將門一推,那門竟沒有鎖,敬安輕巧推開來,邁步進內,放眼看過去,院落裡靜靜地,什麼都還在原地,隻少了那個人。

敬安一路看一路進了廳內,一處家具一處家具的看過去,正在出神,忽地聽到內堂裡一聲細微響動。敬安聽了這個,心頭狂跳,閃身便向著內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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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堂之中一聲細微聲響,敬安聽得,即刻閃身向內,兩旁景物如風倒退,敬安倉皇循聲而去,卻見眼前房門虛掩,卻正是昔日月娥所居之處。

敬安心神巨震,推門而入,目光所至,隻見一角青衣,自眼前徐徐閃過,敬安失聲叫道:“姚月娘!”

來不及多想,縱身撲上,便將那人牢牢抱住。

敬安將人抱了,心頭狂喜非常,繼而一驚,正覺得有些不妥,卻聽得耳畔那人艱澀說道:“侯爺。”卻是個男子的聲音。

雙手一鬆,敬安猛地後退,踉蹌著幾乎倒在門扇邊上,驚慌之下定睛看去,卻見那人緩緩起身,回過頭來,哪裡是姚月娘?那張臉如玉冷清,雙眸平靜,卻是蘇青。

敬安狂喜狂驚,高低起落,這瞬間一個字不能出。蘇青眼望著他,忽地冷峭說道:“侯爺認錯人了。”垂了眼瞼,向外邁步而行。

方掠過敬安身邊,卻被敬安伸手,一把攥住手腕,問道:“你為何在此?”

蘇青頭也不抬,隻說道:“侯爺卻又如何在此?”

敬安望著蘇青,一字一頓,說道:“你定是知道她在哪裡,是不是?”

蘇青眼睛微微一閉,卻又睜開,古井無波,望著前方,淡淡說道:“倘若我知道她在何處,我又何必在此?”

敬安身子一抖,鼻子陡然而酸,手動了動,將蘇青腕子鬆了,蘇青邁步要出外,卻聽得身後那人大叫一聲,耳旁一聲爆裂之聲,蘇青驀然回頭,卻見敬安一掌劈過去,竟將放在屋子正中的那桌子給劈了兩半。

蘇青皺眉,剛要說話,卻見敬安垂著手,手上鮮血淋漓,滴滴灑落,蘇青怔了怔,那話到嘴邊,卻又停下,搖了搖頭,邁步就走。

身後敬安望著他向外的身影,卻叫道:“你站住。”

蘇青略停了下來,回頭看向敬安,敬安眼望著他,說道:“你是大夫,本侯傷了,你就這麼走?”

蘇青說道:“侯爺府中自有名醫。何須用我這等鄉野大夫。”

敬安說道:“少廢話,你回來,我記得這屋子裡有藥。”

蘇青見他雙目銳利盯著自己,便理也不理,挺身又走,卻不料敬安說道:“蘇青!”大步邁出,他走的快,幾步趕上蘇青,將手向著蘇青肩頭一搭,他是習武之人,手壓過去,略一用力,便將蘇青攔住不能動。

蘇青略微回頭,說道:“侯爺,你想做什麼?”

敬安對上他的眼,心底說不清是什麼滋味,隻說道:“本侯說的話,你也不聽?本侯傷了!”

蘇青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笑,說道:“侯爺,傷了又如何,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倘若侯爺你此刻死在我的跟前,我也是不會管的。”

敬安心一震,手上一緊,說道:“你說什麼?”

蘇青冷冷看了敬安一言,忽地緩緩仰頭,哈哈而笑,說道:“上次你自狗頭山回來,我本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