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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和無奈。

顧綿注意到,她抱著皺皺的手,手臂在不斷加力。

她聽到白若光淡淡的語氣:“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孩子是無辜的,怨誰也不該怨孩子。我希望季子陵安然無恙地從搶救室出來,我更希望季深明這次手術後能恢複意識,那樣,我指著他罵他是負心漢,我衝他哭,說他背叛了我,至少,他能給我一點回應。不像現在,我打他罵他,我成天給他擦身子上藥,我和他說話,說起我們的以前,說起我們的未來,點點滴滴再動人,他都毫無反應。”

她的語氣始終平靜緩和,顧綿在她眼裡看到了淚,水光閃動。

再無堅不摧也是個人,她的大嫂,是所有堅強自立女性的典範,明大義,也傻,受儘委屈,咬碎了牙往肚子裡咽,隻衝自己發狠。

隻為自己愛著的那個人。

顧綿不再圍繞這個話題,兩個女人靜默無聲,都在為身在搶救室的季子陵祈禱。

年輕醫生領著顧綿進了消毒室,那裡麵有位女醫生在等著,給顧綿仔細清理乾淨手上的血,又做了幾項檢查,然後放顧綿出來。

皺皺在白若光懷裡情緒已經穩定,哭得累了,她身體又弱,睡過去了。

顧綿跟著白若光回到了季深明的病房,白若光把自己的換洗衣服拿出來,顧綿記起剛才女醫生特彆囑咐過,衣服也要換掉。

焦灼的等待過程裡,顧綿連坐下來的心情都沒有,一直在季深明的病房門口徘徊。

顧綿覺得,今天若是換了皺皺在搶救室,她的心情是一樣的,她已經把季子陵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可憐的子陵,從小得到的溫暖就不多,一定要安全出來,一定要好好活著讓她來疼。

心裡是這麼想的,而現實又是另一番模樣。

最後等得實在等不住了,顧綿拿出手機給季深行撥過去,一次兩次,通了,沒人接。

顧綿淡定不了,問白若光搶救室在哪,拜托她看好睡著了的皺皺。

疾步下樓,往搶救室趕過去。

跑過去的時候,搶救室開著門,顧綿進不去,隻看得到裡麵正有戴著口罩穿手術服的護-士在清理。

顧綿的心一下子跌到穀底,抓著醫生問剛才搶救的孩子哪兒去了!

醫生看她的年紀,以為她是孩子的母%e4%ba%b2,安撫她,說沒死,但情況很不樂觀,被推去做CT掃描,馬上要手術!

顧綿打不通季深行的電話,隻得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這座像迷宮一樣的醫院裡亂竄。

去了CT那邊,還是晚了一步,一路打聽,終於找到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暗沉的廊道裡,季深行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頭仰靠著後背,長%e8%85%bf斜在地麵,他深邃的側麵正對顧綿,他的雙眸,無焦距地盯著天花板。

顧綿邁動沉重的步伐,很快走過去。

他聽到動靜,轉頭看過來,一雙幽深的眸,紅血絲泛濫,臉部輪廓的表情,隱匿在頭頂灑下來的光線裡,白茫茫的一片,看不真切了。

季深行收了收%e8%85%bf,坐正,朝她招手。

縱然內心焦灼,正在承受著不能承受的,顧綿還是安靜坐在他旁邊,坐在同樣冰冷蟄人的椅子上,手上他掌心的溫度,卻是暖的。

她在他掌心裡轉動,與他十指交握,力度,是緊緊的,彼此給彼此最大的力量。

季深行把她的腦袋扳到他%e8%83%b8膛,他的手臂放在她肩上,聲音嘶啞地開腔:“情況,很不好。”

顧綿一定,更加攥緊了他的手。

“我疏忽大意。之前給他做了那麼多檢查,那麼多的檢查啊,每個醫生都說他沒事。可是我還是低估了莫靳南的手段!”

顧綿聽到這裡,有疑問,她所知道的是,莫靳南可能對她和皺皺有敵意,但怎麼會動季子陵?

季深行赤紅著眼睛,眼眸裡有股森冷:“還記得那天晚上在鉑宮,子陵說被莫語冬送的小熊紮了一下嗎?”

顧綿點頭。

“就是那個小熊!莫語冬要送給皺皺的小熊,子陵可能是起了疑心,覺得不對勁就把小熊搶了過去,本來,這一針紮的是皺皺……”

顧綿震驚。

震驚過後是覺得可怕,如果是皺皺挨了這一針,那麼現在躺在手術室的就是皺皺!

是子陵,是他保護了皺皺。

季深行眉眼晦澀地繼續說:“他那麼小那麼聰明,懂得防範人,卻不夠強大到抵抗傷害。醫生說他之前那麼多天沒有異常是因為體內病毒的潛伏期,今天是潛伏期過了,爆發了,導致他多處器官衰竭,血液出現問題,急需換血和手術,一半幾率能醒,一般幾率……”

季深行沒有再說下去。

顧綿聽得全身發冷。

手術室的門開了。

顧綿幾乎是彈了起來!

出來的是個戴口罩穿手術服的護-士,她把一個密封好的玻璃器皿拿過來遞給季深行:“季先生,您要的血液樣本。”

“好的,謝謝。”

季深行戴上塑膠手套接過,皺著眉頭問:“我小孩的情況怎麼樣?”

護-士戴著口罩,顧綿看不出她的神情,但護-士的一雙眼睛裡透露的卻並不樂觀,她搖了搖頭:“剛切開,器官的具體受損情況還不知道,要命的是病人上下兩個循環係統的血液循環,出了狀況,執刀的王醫生和幾個專家正在商量解決的辦法。”

這些顧綿一句也聽不懂,她隻能靠觀察季深行的表情來判定情況有多嚴重。

可他除了緊鎖的雙眉,緊繃的輪廓陰沉到沒有了表情。

季深行衝護-士點頭,轉過身,拿出手機給已經下了飛機正趕過來的傅斯打電話,他現在走不開,隻能讓傅斯拿了子陵的血液標本去化驗,看看裡麵藏著的病毒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具有幾乎毀滅的爆發力!

那個護-士又趕緊衝迎麵過來的醫生說:“快去血庫緊急再調xxx毫升血,病人並發有內出血的狀況!”

顧綿聽著這些可怖的形容,想到子陵那麼小小的身體,那麼無助地躺在冰冷的手術床上,被人剖開,他該多害怕?

戴著口罩的護-士往回走,走了幾步突然步子慢了下來,又走了幾步,踉蹌的扶著牆壁,身子癱軟下來。

顧綿和季深行走過去才注意到,護-士有類似感冒發燒地症狀,冒冷汗,全身虛%e8%84%b1無力地打哆嗦,麵色發白,冷得厲害。

季深行趕緊扶起護-士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顧綿叫護-士站那邊的人喊醫生過來。

手術護-士帶著的口罩一直沒摘,衝季深行遞過去的水杯搖搖頭,冷得環住自己的身體,笑笑說:“沒什麼大礙的,我這些天有輕微的感冒症狀,本來不應該進手術室……”

很快有醫生推了輪椅過來把護-士帶走了。

大家一時都沒注意,以為護-士就是普通的感冒症狀。

…………

顧綿中途回了一趟季深明的病房,皺皺已經醒了,她是個適應能力強的孩子,已經和白若光打好了關係,在大伯母的懷裡自己和自己玩耍。

見到顧綿進來,白若光起身。

懷裡的皺皺立刻蹬著%e8%85%bf要下來,跑到顧綿身邊急急地連話都說不清:“媽咪,季子陵……季子陵在哪?我想見見他,問問他還好嗎?如果他痛,我可以免費給他呼呼的,隻要他能沒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說到最後,脆脆的童音啞了,要哭了。

顧綿隻覺得喉嚨乾澀發癢,鼻子也很酸:“皺皺乖,子陵哥哥睡著了,他在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做了夢醒過來之後,皺皺就能見到他了。”

她把女兒抱在懷裡,感受著她的體溫,感受著她還在活蹦亂跳的心臟,顧綿心裡百感交集。

要不是子陵那麼勇敢,現在躺在裡麵的就是皺皺……

顧綿和皺皺說了會兒話,大多是哄,小家夥情緒一直不高。

雖然媽咪說季子陵睡著了在做夢,可是小小的皺皺知道不是那麼回事,媽咪是不想讓她擔心,可她真的很擔心,季子陵雖然脾氣臭%e5%b1%81又不可一世,還總是在幼稚園當著好多小朋友的麵讓她出糗,可季子陵就是季子陵,是她的好朋友!她不能失去他的!

和白若光簡單說了一些子陵的情況,具體的,顧綿解釋不清,比如莫靳南,她看錯了人,以為他是個心地善良的醫生,沒想到他那麼可怕,小孩子都不放過,到底莫靳南有什麼深仇大恨非這樣做不可?

…………

從季深明的病房出來,顧綿去買了點吃的東西,再回到手術室外的走廊。

季深行在接電話,修長雙%e8%85%bf被窄版西褲裹得筆直,他一手插著口袋,微低著頭,側麵堅毅峻挺,從顧綿的角度看過去,那半道墨眉,幾乎擰得打了結。

顧綿聽見他嚴肅冷凝的口氣:“……需要多久才能徹底分離出來?”

她注意到,他手裡已經沒了剛才護-士遞給他的密封玻璃皿。

耐心等他打完電話,看他臉色有些蒼白,顧綿走過去把在食堂裡買的東西遞給他:“不想吃也吃點。”

這個時候是真的沒心思吃東西的,麻木的硬往嘴裡塞,孩子需要他們,他們不能倒下去。

季深行沒有接她的東西,倒是神經兮兮地端起她的兩隻手,上上下下仔細地看著,一邊查看一邊皺著眉頭問她:“你手上最近沒有傷口吧?”

顧綿搖搖頭:“怎麼了?”

季深行嚴肅:“再仔細看看,有沒有破皮自己都沒注意的?”

顧綿隻好把吃的放下,五指張開在他麵前:“真的沒有。”

“沒有就好。”季深行雙手捂了一把臉,沉沉的籲了口氣。

“有什麼問題?”

他沉默,眉眼晦澀地在口袋裡掏了一陣,拿了根在食指中指間,卻沒抽,手指把煙捏的變形蜷曲。

可以看出他心情極度糟糕了。

過了一會兒,他看著她,沉沉開腔:“我把子陵的血液樣本讓人拿去化驗了,彆的暫時還不知道,但血液裡的病毒能通過血液傳播,可見這毒的厲害。莫靳南是想致皺皺於死地!”

顧綿聽得毛骨悚然:“莫靳南要恨也是恨那個女人,恨莫語冬,我真的不明白,他這麼對付我和皺皺是什麼意思?”

季深行轉身扔了煙頭,額頭上青筋暴起:“他的目的沒那麼簡單,如果是單純的報複,報複不到你和皺皺頭上。這次子陵誤打誤撞,他失算了,我一定會利用這次機會,把他的真麵目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