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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乾什麼?

顧綿手按著車門就要下車,雖然大街上難攔到計程車,但也好過跟他在這裡耗著。

一隻腳跨出去,男人慢悠悠的聲音:“去哪兒?”

“楓林南路。”

他修長白淨的手指,點在身側:“我也去那裡。”

顧綿微愕,沒多想,腳收回來,開車。

好在避開了下班高峰期,路上不堵車,從裡南區到楓林南路,開得快,二十來分鐘。

車停到幼稚園門口的街邊。

因為他一路上一直沒說停車,顧綿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也不問,匆匆下了車就往幼稚園裡麵走。

這是一家很大很正規的幼稚園,從外表看就知道溫馨而充滿童趣,顧綿讓皺皺來這裡,是下了很大決心的,因為一個月的學費開支就占據了她大半工資。

她走得急,步伐淩亂。

隱約聽見身後沉穩得多的腳步聲,皮鞋擦過水泥地麵的聲音。

顧綿回頭,陽光刺眼,她眨了一下眼睛,才看清身後身高%e8%85%bf長的男人,白襯衫黑西褲挺稱,居然跟在她後麵。

顧綿相當奇怪地看著他。

男人停步,任她審視。

“顧媽媽?”幼稚園女老師走過來。

顧綿微笑打招呼。

女老師看到她身後的男人,年輕俏麗的臉蛋似乎紅了紅,聲音也更柔了些:“季先生。”

男人麵無表情點點頭。

“你們跟我來。”

女老師在前麵帶路。

男人走到顧綿身側,停了停,似乎在等她。

顧綿看他一眼,他剛才說也來這裡,還有,上次去他家看到的那雙兒童球鞋……

立刻明白了什麼。

……

幼稚園老師的辦公室。

女老師打開門,顧綿跟在後麵走進去。

辦公室很大,有個長相很凶的女人牽著哭得稀裡嘩啦的小女孩,虎視眈眈地看過來。

“媽媽!”

盆栽後麵,發出奶聲奶氣的童音。

“皺皺!”

顧綿是嚇了一跳的,看見女兒鵝黃色小裙子皺巴巴的,上麵的紗也掉了一塊,衝天小辮子,皮筋兒不見了,黃黃小卷

毛豎在腦頂,鬆鬆散散得像個鳥窩,小胳膊上五顏六色的被畫了很多條水彩線,衣服上也是。

“怎麼成這樣了?”

顧綿蹲在她身邊,拉著她的小手,匆匆檢查,還好,身上沒有傷。

“瞧這緊張的!是你女兒欺負我家琪琪,瘋狗似的!”旁邊的家長,陰陽怪氣的聲音。

“這位女士!”顧綿冷了臉站起來:“做媽媽的人,當著孩子的麵嘴巴乾淨點!”

“你!”

顧綿握住皺皺的小手,心裡猜了個七八分:“跟媽媽說,怎麼回事。”

“是徐美琪先罵我沒有爸爸的,說我是小野種!還有張天天,他和徐美琪一起罵的我,還罵了季子陵,說他是有媽生沒媽養的雜草,季子陵,你說是不是?”

皺皺義憤填膺地扁著嘴,往身後看,卻哪裡還看得見季子陵的人?

“季子陵?”

顧綿也跟著看過去。

隻見辦公桌後麵,背著大號書包,穿著塗滿泥漬小西裝的男孩,正趴在桌子底下,大眼睛烏溜溜的,懼怕地看過來。

顧綿順著他的目光扭頭,男人站在屋中央,頎長挺拔的身形,將整間屋子都襯得憋仄了許多,冷白的輪廓上,雙眸略帶陰沉地,正與桌子底下的季子陵對視。

季子陵往後縮了縮:“爸爸……”

明顯是懼怕老虎的威嚴。

顧綿愣住。

對季子陵有點印象,見過兩次,又聽皺皺經常提起,沒想到,竟是他的孩子。

沒想到,世界,會這麼小。

季子陵是他和林妙可生的吧……

顧綿又細細端凝了季子陵的眉眼,之所以前兩次沒認出來,大概是季子陵和他長得,不怎麼像。

眸光恍惚了一下,心內亂雜,想起季子陵的出生代價,是她失去了腹中另一個孩子,另一個,本該和皺皺一塊兒出生的孩子。

男人清楚地看到她情緒的變化,墨眉,擰起。

顧綿很快收斂心緒,牽著皺皺站起來。

這才發現,剛才那個麵容很凶的女人和季深行都不見了。

過了一會兒,老師進來,季深行和那個凶女人隨後。

凶女人臉上已經沒了凶相,有點驚懼地走到顧綿麵前:“顧媽媽,是我家美琪罵人在先,不對,我代替美琪向你和顧未來道歉,那什麼,小孩子打鬨很平常,以後我家美琪和你家未來,還是好朋友。”

說完,匆匆抱起還在哇哇大哭表示不滿的徐美琪,灰溜溜地走了。

顧綿有些風亂,這女人前後態度也變得太快了吧。

但很快想到什麼,望向門口站著的沉默寡言的男人。

“綿綿,是老伯伯!”皺皺趴在她耳邊,白嫩小手指著門口。

小孩子,故作小小聲,傳出來的聲音卻還是足夠屋子裡每個人聽見。

顧綿抬頭,果然就見某人一瞬青黑的俊臉。

“出來。”低沉的聲音,朝向桌子底下。

季子陵頂著短短小寸頭,磨磨蹭蹭爬出來。

男人開門出去。

季子陵看了一眼顧綿,懼怕爸爸之餘,調皮地衝顧綿眨了眨眼睛。

這是他一眼看上的女人。

顧綿淡淡地擠不出一個微笑。

不知道怎麼的,就從他小小的臉上看到了林妙可猙獰陰毒的麵孔,再度看向季子陵的目光,無論如何都無法做到之前的何須坦然。

其實,做儘壞事的是林妙可,關小孩子什麼事呢。

皺皺窩在她懷裡,把玩著她一頭卷發。

顧綿給她清理被徐美琪劃破了小裙子,心疼的撫了撫她瘦巴巴的小臉蛋:“皺皺,下次還有小朋友這樣,你告訴老師,老師會處理,不要和她們動手。”

皺皺站在徐美琪麵前,比她矮了足足一個頭,顧綿擔心的是,皺皺肯定是被欺負的那一方。

“不怕,有季子陵在呢。綿綿,我之前很討厭他,不過現在,他簡直是中國好戰友!再說,他和我一樣,也被罵的好慘。”

顧綿目光定了定:“季子陵,沒有媽媽嗎?”

“有,但他說寧願沒有,也從不提起,弄得我們都以為他沒有。反正,我從沒見過他媽媽來接送他……”

皺皺發散的思維,一下子跳躍:“綿綿,沒想到老伯伯是季子陵的爸爸耶!季子陵真幸福,有長得那麼好看那麼酷的老爸……”

小孩子話裡的落寞酸澀,顧綿如何聽不出來。

心裡酸酸的,絞緊著。

皺皺,小傻瓜,那是你爸爸啊。

……

顧綿牽著皺皺出去。

門外花壇邊,季子陵蹲著,雙手支著下巴,指甲縫裡,有泥濘。

看到顧綿,大眼睛眯成一條縫:“綿綿!”

想起上次在餐廳,他臨走前就是這麼叫她的。

他是林妙可的孩子,想到這裡,她幾乎無法對他真誠的微笑。

仔細一看,才注意到他白淨的臉蛋上有挨揍的痕跡。

剛才季深行把他叫出去,難道打他了?

這時,男人從水槽那邊過來,修長手指尖,滴著水,應該是剛洗過手的樣子。

顧綿看了看季子陵臉上的紅痕,沒忍住。

“季先生,孩子做錯了什麼你教他改正就是,不應該動手,你對他動手,孩子模仿能力強,下次,他就會對彆人動手……”◎思◎兔◎網◎

季深行眉目寡冷地掃一眼喋喋不休的女人。

抿%e5%94%87開腔:“你哪知眼看見我打他了?”

顧綿:“……”

這倒是沒看見。

季子陵看看顧綿,又看看臉色陰沉的爸爸:“綿綿,你誤會了,爸爸說我不該動手打女孩子,讓我自己打自己,記住,下次不能這樣。”

“……”

嘎,是這樣?

顧綿麵色微赧,倒是她多管閒事了。

牽起皺皺,就走。

季子陵興致勃勃跟上,似乎完全沒注意到顧綿冷淡了些的態度,前一句綿綿後一句綿綿的。

邊走,邊和已經成為中國好戰友的皺皺打鬨。

身高%e8%85%bf長的男人在後麵,隔著幾步的距離,步子散漫地跟上。

幽深的眼眸,注視著前麵一大二小在夕陽斑駁餘暉下和諧的畫麵。

漸漸地,深沉的眸底,泛了恍惚。

……

幼稚園門口。

季子陵自動自發走到黑色賓利前。

熱情招呼:“綿綿,順風車順風車!”

顧綿淡淡搖頭:“不了,我們做公交就很好。”

說著,牽起不怎麼情緣擠公交的皺皺,要往站牌那邊走。

男人淡淡低沉的聲音在後麵響起:“病理檢測報告,不拿了?”

顧綿才想起有這檔子重要的事兒。

“媽咪,我們坐老伯伯的車好不好?”皺皺小身子在她%e8%85%bf邊蹭啊蹭,有求於她,柔柔軟軟奶聲奶氣的一聲媽媽。

顧綿低頭,看著她瘦小的小身軀,不免愧疚,她身子弱還要跟著她擠公交,怪她沒能力買輛車給她更舒適的環境。

怔忪間,男人走過來,乾燥溫涼的大手牽起軟蠕的小手。

皺皺小短%e8%85%bf很願意地跟著他走,小腦袋卻回頭看著媽媽。

“她會上車的。”男人刻意放柔了的聲音,大大的拇指食指,擒著不可思議的溫柔的力度,摩挲掌心那隻小小的溫暖的手。

顧綿看著這%e4%ba%b2子互動,眼眸間,閃過複雜。

想著病理檢測報告,到底上了駕駛座。

副駕駛座空著。

男人和兩個小孩,坐在後座。

“老伯伯,謝謝你讓我和媽咪搭順風車。”皺皺鬼靈精的,嘴甜。

季子陵立刻湊到皺皺耳邊:“顧未來!你這不討喜的嘴兒,怎麼叫老伯伯呢?我爸爸這種老男人最不喜歡彆人把他叫老了,雖然,他的確很老很老……”

小孩子刻意壓低了的聲音,以為,彆人聽不見。

顧綿瞟一眼後視鏡,果不其然,那張英俊深邃的臉,徹底黑了。

……

手機響了。

季深行猶自在那聲老伯伯裡,不能自拔。

看也沒看就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