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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進出的隻有哈爾一人,肖奈不再嘗試從他口中問話,隻趁他不在的時候,徒手去撬窗子鐵板上的釘子。

“彆白費力氣了。”

身後傳來男人淡漠的嗓音,肖奈聞言鬆開泛紅的指甲,絕望的轉過頭,冰冷的目光落在哈爾身上。

“佐伊已經死了,原政府恢複了執政地位。現在外麵都是在追殺我們這些亂黨的軍隊,之前我沒告訴你,是怕你太傷心,我要保護你的安全。”哈爾靜靜看著她。

肖奈當然不信,以佐伊的演技,說這段話估計都沒什麼說服力,可她卻沒法發作,擔心再次被催眠控製,隻能生生咽下心裡的嘲諷,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說:“那真是謝謝你了。”

“沒什麼。”哈爾眯著眼睛,走向她,“你好好養病就好,我買了點水果……”

“有鏡子嗎?”肖奈迎上他的目光,做出鎮定又理所當然的表情:“我想看看我自己。”

“你很好。”哈爾細細打量了她渾身上下,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癡迷,懇切的說:“一直都很好。”

那眼神讓肖奈幾欲作嘔,心中的絕望泛濫如海,如果佐伊還活著,怎麼可能讓他帶走自己?

這個念頭剛剛浮出,肖奈就差點咬破嘴%e5%94%87,許久才緩過神,突然想到了什麼,對哈爾說:“我想出去轉轉,你能陪我一起嗎?”

哈爾聞言收起笑意,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回答道:“外麵現在很不安全,過段時間吧。”

肖奈心中一個咯噔,他連挾持她出去都做不到,必然是在恐懼什麼,而能令他恐懼到這個地步的,還能有誰?

肖奈捏緊拳頭,放緩語氣說:“那好吧,隻是拖累你了,我這一身病的……”

“彆說這些。”哈爾伸出手,想要摸她的臉,見她蹙眉彆過頭,就又縮了手,訕笑道:“能照顧你,是我的運氣!”

肖奈勉強迎上他的目光,莞爾一笑。

她不確定自己的演技是否能放鬆他的警惕,但她必須嘗試。

以往的風風雨雨都有人為她遮擋,但她沒有珍惜,現在孑然一人,至少,她要努力一回,憑自己的力量回到佐伊身邊。如果佐伊真的死了,那她也要被葬在同一個地方,絕不是這個圖謀不軌的男人身旁。

漫長的隱忍與堅持,每天對著牆壁發呆的肖奈,終於漸漸想通了,想通了佐伊從小麵對的是如何危機四伏的陰暗環境,如果向她爸那樣光明磊落的生活,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佐伊那些拐彎抹角的權謀,於肖奈而言,從來都沒有一絲惡意,隻竭儘全力維護她的單純與無知,最終換來的卻隻是她的怨恨。

那些原本無法磨滅的欺騙與嫉憤,就突然煙消雲散了,像一場大病初愈,她突然深刻理解媽媽說的話,原諒,有時候不是對彆人的寬容,而是對自己的慷慨。

她閉上眼,再次努力回憶憑空失去的那段記憶,可大概是被哈爾動了手腳,任憑她如何絞儘腦汁,都隻能想起,在空白記憶之前發生的一切——

**

她記得,那個絕望的夜晚,耳邊一片蜂鳴,肖奈揪著的心仿佛在米拉倒地的一刻,徹底停止了跳動。

她珍之如命的兩個人,要生生在她眼前死去。這潑天的絕望,擰成了一股鎖鏈,纏上她的咽喉,令她窒息的悲痛化作一股近乎卑微的乞求--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嘭--”

槍鳴聲再次想起的一瞬,無數顆子彈如同被喚醒般飛出彈膛,而這一切似乎都跟肖奈的世界錯開了,她整個人仿佛個生鏽的傀儡,機械而緩慢的朝著米拉遊走過去,任周圍天塌地陷,她都感覺不到。

她緩緩蹲到米拉身旁,想要抱起米拉,可這孩子的身體似乎突然變得沉重無比,她費儘全力,也隻能將米拉的身體轉過來,攏到自己的懷裡。

肖奈緊緊抱著米拉,想要留住她身體的溫度,可米拉的手還是一截一截涼下去,沒有一絲回旋的餘地。

肖奈目光呆滯的看著她,那肥嘟嘟的小臉上全是血汙,眼睛卻安靜的閉著,神色並不痛苦,和以往一樣乖巧的模樣。

肖奈捏著袖子擦乾淨她的臉,輕聲喊:“米拉?米拉?”顫唞的聲音飄在震耳欲聾的槍彈聲中,幾乎不像她的嗓音了。

肖奈不敢伸手去探她的鼻息,隻看著她毫無生機的小臉,眼眶就陣陣發熱,眼淚大顆大顆打在米拉的臉上。

這一哭,就好像再也見不著米拉了一樣,肖奈不願意這麼想,她就忍著哭,忍不住,就死死捂著自己的嘴,眼淚卻瘋似得往外竄。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的槍彈聲漸漸平息,伴隨著的嘶嚎聲也逐漸消失,不多久,周遭就仿佛被點了靜音一般,陷入一片死寂中。

真正的死寂。

身後隱約傳來一個人艱難粗重的呼吸聲,時有時無。

肖奈木訥的轉過頭,就看見,空曠的大廳中,隻剩下佐伊還垂著頭半跪在地上,突兀的佇立在死屍當中,衣襟已經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頹然的側臉顯出行將就木的蒼白--

米拉倒下後的第一聲槍響,是佐伊手中長槍裡的最後一顆子彈。

那顆子彈,在危難中準確射穿了那光頭孩童的眉心。緊接著,槍械%e8%84%b1離了所有人的掌心,槍口轉向這群伏擊者,掃射,哀嚎,死寂,槍支嗆啷落地。

哪裡來的力氣做完這一切,佐伊自己也不知道。

“佐伊……”肖奈的嗓音微不可聞,她勒緊懷中的米拉,試探著呼喚那個沉沉垂著腦袋的人。

佐伊眼睛和雙?%e5%94%87都緊緊閉著,許久,喉頭微動,緩緩抬起頭,睜開眼,無力的看向肖奈。

那雙有些渙散的淺瞳,被臉上刺目的血色映襯的如琉璃般剔透,隻是毫無光澤,透著一股瀕死的淒冷。

肖奈心中一顫,哆嗦著將米拉放倒在地,想要起身,卻發現雙%e8%85%bf早已麻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佐伊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目光幾近乞求,卻遲遲等不到她走過來。

方寸的時光在痛苦中被無限拉長,等她十二年,卻熬不過這最後的幾分鐘。

佐伊歪了歪身體,抬起手,用槍杆撐著地麵,顫顫悠悠的站起身,拖著步子朝肖奈走過來,卻隻堅持了幾步,又一個趔趄歪倒在地,幾次三番試圖再次起身,終是摔回地麵,再沒了動彈的力氣。

“佐伊!”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喚,帶著肖奈的淚水噴湧而出,她拖著身體拚命試圖爬過去。

佐伊靜靜躺在地上,注視著肖奈眨了眨眼睛,右手鬆開槍,朝著肖奈的方向伸展抬起,隔著數米的距離,指尖哆嗦著想要觸碰那張嬰兒肥的臉蛋,卻隻能抓到空氣。

帶她走,是自幼融入骨髓的夢想。

誰說上天不會放棄堅持不懈的人?誰說拚儘全力總有一天能夠夢想成真?

都是騙人的鬼話。

腦海中如電影般回放起兒時的記憶……

哭紅眼睛的女孩嘟著嘴:“你賠我娃娃!”

長尾巴的小孩做出鬼臉嚇唬她。

……

受了委屈的女孩抹眼淚:“我不要試管了,不要爸爸了,不要……”

長尾巴的小孩靜靜看著她,許久,“那我帶你走。”

⑩思⑩兔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女孩眨巴眼睛:“你也給我買娃娃嗎?”

小孩摸摸空空的口袋,羞赧的朝她吐了吐%e8%88%8c頭,逃也似的跑走了。

徒留下失望的肖奈,在空落落的院子裡。

“我會來接你走。”

決不食言。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完結,有點不舍,感謝大家一路陪伴。

風雨彩虹,這句話也同樣送給大家,隻要你不放棄你自己,上天就不會放棄你,為你們終將到來的幸福he而歡呼。

本文大約有一章番外,大家想看什麼方麵的番外(當然是h)?

阿司菌說想看“重生前奈奈跪了之後,尾巴的生活”,你這分明是想看尾巴被虐成狗好嗎!駁回!重想!

第64章 大結局(下)

這樣不見天日的生活,肖奈愣是熬了兩個多月,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她不斷用精神力掃描屋外的人,試圖控製彆人替她報警,找人前來營救。

可哈爾又何曾沒料到這一點,數十天過去了,肖奈根本無法連接到任何一個人的腦電波,偶然發現幾個有思維波動的,大概都是些飛禽走獸,給予她的回應跟米拉差不多,實在無法交流,讓她狂喜之後又陷入更深的絕望。

這裡,難道是個荒島?

剛開始的鬥誌逐漸被磨滅,哈爾給她找來一麵檀香木鑲邊的橢圓梳妝鏡,肖奈就每天麵對著鏡子中憔悴的自己,思緒飄忽。

她覺得電視裡都是騙人的,那些被囚/禁、不能與愛人相見的人,都是形同枯槁,枯瘦如柴的。但現實中,吃了睡睡了吃的她,卻發胖了!

她可以對天發誓她是思念佐伊的,她不是故意發胖的。

她心中的焦躁讓她情緒越發不穩定,卻也不敢跟哈爾撕破臉。

至少目前為止,他沒有做出任何逾越的舉動,一旦撕破臉,他要真想做點什麼,她是無能為力的,一代變種人沒人權啊。

這間封閉的房間幾乎算不上牢籠,而是一口要把她逼瘋困死的棺材,自殺的念頭無數次盤旋在她的腦海,可她不甘心,如果佐伊還活著呢?如果再撐兩天,米拉就帶著佐伊來接她回去了呢?

肖奈記得米拉鼻子有多靈,隻要接近她周圍一公裡範圍內,挖地三尺也能把她撈出來。

她又不由自主的將希望寄托於被救,因為所有的自救可能,在這兩個月內,都被她嘗試完了,她無計可施。

可她不知道,她給予希望的兩個人,根本不會再來尋找她——

那天晚上,佐伊和米拉都已經不省人事,哈爾沒敢貿然追至餐廳,一直等到援軍趕到現場,他才跟著武裝士兵魚貫而入。

一進門,那遍地血跡,將原本優雅的餐廳襯托的像個修羅場,屍體堆裡隻剩下肖奈一個人,單薄的肩膀一抽一抽,%e8%84%b1力的哭跪在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