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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覓天涯 月光船 4329 字 3個月前

前麵了。”

“可是這裡麵也一定有不在乎銀子的啊。”

“所以他隻是‘有些心計’,肯小打小鬨一番,但是做不出大動作。”燕華解釋,“相處還算容易。我聽他說一些詩句,也很有趣。一個生意人,喜歡聽琴%e5%90%9f詩,在這上麵沒少下功夫,隻可惜為了銀子奉承他的還是多數。”頓了一頓,微微笑道,“這樣人我遇到不少,種種笑話,以後得空講給你們聽。”

裴回望向王謝,意思是問,看哥這個樣子,有事還是沒事?強顏歡笑還是釋懷坦然?

王謝挑眉,回一個笑容,口裡應著:“那好,明天有了酒席,有了花果,可就差一個說書人了。”

“若要應景說書,不如燕華毛遂自薦,再講講端陽?”

“好啊好啊!”裴回率先應和。

一旁的小王康,也應景的哼哼唧唧起來:“……好……好……”

夜了,燕華安置小王康,給他活動小手小腳,然後蓋好被子。

王謝吹熄蠟燭,上了床,習慣性把手伸進對方被子裡,被反手握住後,往自己這邊拉了拉,捉著手指頭,逐一按揉——這是每日功課。

將粘連經年的筋脈一點點揉開,不是不疼的,燕華很能忍,又知道是治療,疼得緊了不過嘴裡咬塊手巾。到是王謝,偶爾過不去自己這道坎兒,揉著揉著就變成燕華安慰他了,再後來燕華就主動提出熄燈之後再揉,看不清臉色,少爺師父比較能下得去手。

“燕華,我覺得,你似乎不大一樣。”

“少爺,燕華哪裡不一樣?”

“今日白天與晚上。那時候你明明很害怕。”

“過去的燕華,少爺不嫌棄,日後的燕華,又怎麼會讓少爺為難。”燕華側躺,對著王謝的方向,紅著臉,微笑,“想開了去麵對,起初可能艱難,習慣了就不覺得。因為少爺說過,要和燕華長長久久在一起,是不是?”

——這才是燕華,真實的燕華!

王謝“嗷”了一聲:“我想%e4%ba%b2%e4%ba%b2你。”話是這麼說著,嘴已經拱過去了。

燕華聽得出他語氣中的欣喜,把臉湊上給他%e4%ba%b2。

不過……怎麼又往下%e4%ba%b2到脖頸了……可彆吮了,萬一留什麼痕跡……要不,再穿幾日高領或是貼個膏藥……

不過次日王謝險些沒有心思過這個端陽節。

因為就在那一夜,走水了。

不是王宅,而是蘇家,疊翠坊的蘇家。

也就是蘇文裔全家,燒成一片白地。

“你說什麼!”

“昨晚,蘇家突然有人喊走水了,大家起身救火,火勢已經很大,隻逃出了兩個小廝。”

王謝聽到雷衍水遣小柱子傳過來的信之後手腳冰冷。昨天下午他還過去蘇家,跟蘇掌櫃聊天,給蘇文裔針灸。對方受傷的右臂漸漸恢複知覺,可以活動手指,下半身也有感知覺,他估計一年以後蘇文裔都可以站立行走!

——費儘心力救回的蘇文裔,竟然死了?!

王謝愣了隻一瞬,立刻拔%e8%85%bf往蘇家奔去,跑出半條街才想起雇輛車。

還未到蘇家所在,已經嗅到焦臭的氣味。

蘇家院牆一片焦黑,周圍站著五六個衙役,圍著蘇家還有首飾鋪的師傅們,一個個愁眉苦臉。這一片的裡正——他在蘇家見過的——愁眉苦臉正往外走,身旁也是見過一麵的,裡正友人劉長業。

王謝趕忙迎上去,先道聲辛苦,隨即擔心地道:“蘇家……人還在?”這話一出口,他就明白問的有些急躁,眾目睽睽之下,這種事不好宣揚,忙又道,“我一直給蘇少掌櫃治傷,聽見這邊出事了,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裡正看向他,自然認識這位大夫兼少爺,歎口氣,跟劉長業使了個眼色:“捕頭還在裡麵,我先去衙裡報備,請仵作和僧道,召集苦主,長業跟謝少爺說說罷。”

仵作檢驗屍體,僧道超度亡靈。王謝聽著就明白定是出了人命,心下咯噔一聲又沉了幾分。

劉長業麵色也不甚好,看看左近無人,才低聲道:“雖說蘇家獨門獨院,左鄰右舍還是受了波及,所幸夜間無風,若昨晚起場大風,這一條巷子五六戶人家可就……”

王謝緩了緩,覺出有些不對,劉長業和裡正一路,可以去查驗,而他自己並非裡正,更非公門中人,自然無權貿然進去察看,但是劉長業肯對幾乎等同於一個外人的他說這些?

劉長業卻將聲音壓了又壓:“箱子裡那個人,王大夫可還記得?”

王謝呼吸停了一瞬:“是那個,曾經指使人傷了蘇少掌櫃,後來被斷臂割%e8%88%8c,留在蘇家的男人?”

“他的屍體,在蘇少掌櫃臥房內,而且沒有頭顱。”

王謝皺眉。

“那裡還有另外三具屍體。因為那人沒有雙臂,我才能辨認出來,其餘的屍身,兩女一男,都不好分辨誰對誰。”劉長業繼續道,“臥房燒毀的也最嚴重。”

王謝啞然,三具屍體?都是誰?

“蹊蹺。”忽然身後有人搭話,聲音低沉,簡短有力。

回頭,王謝仿佛看到一隻“熊”——他自覺已經算堂堂八尺男兒了,這人比他生生高出兩個頭,寬出兩個肩膀,肌肉塊把一身官服撐得鼓鼓欲裂,麵目黝黑,然而相貌……眉端眼正,鼻直口方,一副虯髯,望去儀表堂堂。

“這位是司馬捕頭。”劉長業忙引薦,“這位是王神醫。”

“在下王謝,表字重芳。”王謝拱手為禮。

“司馬弓。”那人也一拱手,說話很直接,“久仰久仰,失禮了,我正有些事想詢問王神醫。”

“神醫當不起,喚我王謝即可,捕頭請講。”

“王大夫的居所,可是朱雀巷?”

“不錯。”

“朱雀巷至此,有半城之遠,蘇家大火剛熄,王大夫就來到此處,卻是為何?”這話明著質疑,目光犀利,盯著對方神色,捕捉每一絲變化。

王謝也不惱,跟捕快打交道他也不是一回半回,曉得這是公門中人通病——懷疑一切。

“我夜間睡得死,清早起來,聽見街頭巷尾都說這邊起火。蘇少掌櫃的病一直是我安排照管,怕他因此受驚,或情急之下匆忙移動,受到什麼傷害,於是趕緊過來看看,誰知竟然就是他家。”∴思∴兔∴在∴線∴閱∴讀∴

司馬弓打量王謝一番,轉頭望向劉長業,後者點頭道:“我見識過王大夫醫術。”

司馬弓又盯著王謝看了一會,他閱人無數,見後者目光一片坦然,又帶著點緊張,神情卻沒有惶恐或掩飾,才道:“事體重大,一時無果,王大夫先回罷,若需相助,請勿推辭。”

王謝聽得懂他的意思,無非是現在不能說,可能以後有必要,還會用上自己,他便拱手:“那便不打擾司馬捕頭了,無論如何,倘有蘇少掌櫃消息,還請告知。”

慢慢往回走,想著蘇文裔臥房內三具不知身份的屍體……王謝有些惴惴,難道說蘇文裔果然難逃此劫?上輩子的他,並不關心一家首飾鋪子起沒起火,死沒死人,如今這陣勢究竟是吉是凶實在難料。

前世今生神仙鬼怪之說,王謝%e4%ba%b2身經曆過一遭兒重生,不由不信,可惜沒有那個神通能探知蘇文裔的死因,也不知自己重活回來這麼一番折騰,究竟是有乾天和,還是毫無建樹。更重要的,自然在於不曉得燕華壽數究竟幾何。

他心心念念蘇文裔的事,不過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延人壽命,如今這陣勢,卻給了他一棒子。如果說即使他不插手,蘇文裔也能活過來,那麼他做的一切都是順應天意。如果說因為他插手,蘇文裔活過來,而天意卻要對方死,遲早會出個意外將性命收了回去,以此類推,即使他對燕華好,兩個人安穩過日子,那也抗不過不久的將來燕華慘遭橫死——那他這麼辛苦豈非意義全無?重活這一回就是要他得償所願然後再次失去?

王謝魔障了。

第十四章 端陽

自從三三和四三來到王宅,不得不說家裡省下許多瑣碎工夫。一轉身,桌椅擦了,地掃了,藥材收拾妥了,飯做好了,衣裳漿洗乾淨了。

隻不過燕華也沒閒下來——小王康漸漸有些氣力,小孩子得哄,得陪,尤其是這麼可憐的小孩子。

燕華小時候便有父母常常陪伴玩耍,雖然他在全家被抄之後才知道父%e4%ba%b2做了不光彩的事,但確實是個好父%e4%ba%b2——可見他父%e4%ba%b2將他瞞得多緊。小時候他也曾經想過自己跟父%e4%ba%b2一樣,將來娶妻生子,還要生兩個或三個小孩,年歲相差不大,可以玩到一起,這樣就不會像他那樣,要麼一個人,要麼就得打擾父母的時間。

當然,等他發現自己身邊多出個小孩兒一起玩耍以後,他也很努力讓兩個人好好相處。尤其對方小他三歲,他可以做一個好哥哥的榜樣。

之後或許是對方淘氣時的小狡猾,或許是闖禍以後可憐巴巴求他遮掩,或許是得了讚揚以後在自己麵前小炫耀,不知不覺等他明白過來,他就知道自己慘了,喜歡上這個看著倨傲但是又活潑可愛的小小少年了。

兜兜轉轉,他竟然能跟阿小走到這一步,真是不可思議——雖然跟自己少年時的預想有些偏差,可如今他還求個什麼呢?身處深淵之底,每走一步便是往上一步,便得到一點光明。

咳咳,想到哪裡了,燕華自己覺得臉上發燙。

“咚咚,咚咚。”他搖著朱紅撥浪鼓,特意挑的顏色,喜慶。便是小康的衣裳鋪蓋,也緊著顏色鮮亮的用。

可惜小王康看不到,滿園春花,周遭熱鬨,統統看不到。

他並沒有自己這般好運,眼珠子都被剜了去,筋脈儘毀,生機全無,這還怎麼治?大夫並非神仙。

燕華能做的就是讓小康過得舒服點,阿小說這孩子會比常人長得慢,身體也稍弱。再養上兩三個月,才能放心讓裴回給他做全身經絡按摩。

不知是不是自己錯覺,阿小似乎不是很喜歡小孩子,這不好。不能因為自己緣故,讓王家斷了傳承,等幾年若阿小還不願成家,他便去抱養一個……腳步聲近,阿小回來了。

“燕華——”王謝看到人便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