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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平生最好麵子,雖然畏妻如虎,卻從不想在人前表露出來。班淑嫻這次實在是氣急了,竟然當眾打了他,卻把他原本心中存的那一點對結發妻子的愧疚感激之情全給打沒了。

當下何太衝便沉著臉,一言不發,急衝衝往坐忘峰下走去,從班淑嫻身邊經過,竟對班淑嫻視若無睹。

班淑嫻自打了何太衝這一巴掌,心中也暗叫不好,卻盼著他念在過去情分,把這一樁揭過不提,想不到他的反應大過自己想象,當下也怒了,望著何太衝的背影叫道:“你走,你走了就彆再回來!”

何太衝腳步連停都未停,走的更快了。

昆侖派弟子這下子炸開了鍋。他們這些弟子有的是何太衝的%e4%ba%b2信,有的則是班淑嫻的心腹。此時兩人公開拆夥,竟是從沒有過的事情。他們一時之間便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猶豫良久,便有弟子偷偷向何太衝追去,更多的弟子留在原地,默默看著班淑嫻和王難姑寒暄。

班淑嫻心中難過自不必說,表麵卻裝作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王難姑自然看的出來,匆匆敘了幾句話便借故告辭,大抵不過說趙敏是她藥人諸如此類。班淑嫻也懶得多說,輕輕點了點頭就放她們走了。

這邊趙敏卻沒想到在危急關頭救自己的人會是殷離,正在道謝間,見殷離臭著一張臉說:“周姊姊說了,女人絕不為難女人。若不是她這句話,誰管你的死活。”便不再睬她,目光望向彆處。

趙敏順著殷離目光望過去,隻見周芷若走到滅絕師太麵前,和她低聲說了一句什麼話。趙敏內力較弱,聽不清楚,殷離卻聽得分明,知道周芷若在說:“楊逍之事已了,明教尚有瑣事未清。卻不知師太作何打算?”

滅絕師太望著周芷若,百感交集,突然低聲問道:“我先前已問過你許多次,如今便再問你一次。若你拜入我門下,做下任峨眉掌門,如何?”

殷離大感意外,她望望滅絕師太,又望望周芷若,生怕她點頭應承。自蝴蝶穀開始,她便和周芷若生活在一處,從來都沒想過要分離。如今她剛剛回歸殷家,若周芷若拜入峨眉門下,兩人豈不是會漸行漸遠?

卻聽見周芷若嘴%e5%94%87微動,低聲說道:“弟子早就應允了五散人,此間事一畢,便加入明教的。師太春秋健旺,這尋找繼承人之事,大可徐徐圖之。”

滅絕師太苦笑道:“徐徐圖之?我也不瞞你,如今峨眉人才凋零,始終是我心腹之患。二十多年前,我原本看好曉芙,雖然紀家給她定下了%e4%ba%b2事,我卻總盼著她接替我峨眉大旗。誰承想,卻是這般下場……”

周芷若甚覺歉然,然此時並無兩全之策。她想了想,對滅絕師太進言道:“不悔妹子劍法狠辣堅毅,師太常說她有乃母之風。師太大可悉心教之。”

滅絕師太甚感失望,然周芷若早有言在先,她也無話可說,遂輕輕擺了擺手道:“算了,此事容後再議。”黯然率眾離開。

周芷若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隻見白發蕭然,知道她此番前來,雖然如願以償為峨眉報了仇,卻也損失了最心愛的弟子,心中心情複雜難言。

當天夜裡,坐忘峰上響起低低的歌聲,正是“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喜樂悲愁,皆歸塵土”幾句,火光衝天,卻是楊逍嫡係部下五行旗在為這位被清理門戶的光明左使收屍。明教的教義,人死之後是要火葬的,楊逍原本被彈劾,本無此待遇,但是兩大法王和五散人都秉承死者為大,不忍計較,並悉數到葬禮上作禮拜彆。

諸掌旗使中,惟銳金旗莊錚最為哀痛,然因有紀曉芙、楊不悔當場作證,楊逍罪責確鑿,先被幾大首腦共同彈劾,後被%e4%ba%b2生女兒所殺,莊錚竟是連個報仇的人都沒有,心中鬱悶難以言說。眼見各大首腦紛紛向楊逍作禮致意,忍不住問了一句:“楊左使既已身死,白天又有人說知道陽教主的下落,請問各位法王,各位散人,我明教從此該奉何人為首?”

殷天正和韋一笑對望一眼,殷天正便笑著說:“周子旺的女兒周芷若姑娘陰差陽錯,尋到了陽教主的屍骸。遺命中說要我們先奉金毛獅王謝遜為代教主,迎回聖火令後再做定奪。”

莊錚躬身道:“多謝法王告知。但謝獅王失蹤多年,聖火令亦不知所蹤,如今我明教群龍無首,還望諸位給一個章程。”

韋一笑嘿嘿笑道:“此事我們以和鷹王商議停當,我教教主,自然要德才兼備方可。預備三日後在光明頂開壇舉火,約齊諸位兄弟議定教主人選。”

莊錚目光閃動:“想來光明頂上要有幾場高手切磋了?”

韋一笑笑而不語,顯見%e8%83%b8有成竹。

殷天正卻在一旁說道:“我那孫女殷離,早年流落在外,如今回歸殷家,我想剛好趁著諸位都在,做個見證,一日後便為她舉行受洗儀式如何?”

說不得笑嘻嘻說道:“妙極!妙極!彭和尚的徒孫周芷若,因年紀幼小,尚未正式拜入本教。既然鷹王有意,便索性湊做一堆,好叫她們兩個都正式入教了,如何?”

周顛又在旁邊問道:“鷹王的好外孫張無忌,原本是武當山上高徒,身手必然不凡。鷹王若是能勸他入教,同我等共籌抗元大業,豈不美哉?”

他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無不在譏諷殷家見殷離武功高強,就收歸門牆、視為打手的用心。

然而殷天正是真正的英雄,氣度格局自然非同一般,哈哈一笑,不和他們計較,當下便敲定了第二日入教受洗和三日後光明頂開壇諸事。

當天晚上張無忌並沒有下山,被殷野王苦留在山上,他們兩個好敘甥舅之情。宋青書因得了張三豐的命令,自知捅出過漏子,自然更不敢輕易離開,和天鷹教宿在一處。

這夜他見張無忌和殷野王說的熱絡,大有秉燭而談、一宿不睡的架勢,當下便很知趣的借口飯後消食,暫時避開。

當下山風清朗,明月皎皎,宋青書信步而行,各種思緒一閃而逝,正在恍惚間,突然看到一個極窈窕的影子在前麵一閃。宋青書精神大振,須知少年好色而慕艾,他於白天將周芷若的身形偷眼看了無數回的,自然不可能認錯,當下便輕悄悄跟在她後麵,想看看她究竟去乾什麼。

誰知周芷若在前麵轉了兩個彎,人卻早看不見了,卻見趙敏站在一棵大樹下,正在低聲朝一個蒙麵人說話。

擁立教主(二)

夜間的山風很大,周芷若站在陰影裡,望著前方不遠處,兩個人影子相向而立。

周芷若自九陽神功大成之後,眼神就分外敏銳,借著皎潔的月色,早看出這兩個人都是女子,一個便是自己的師父王難姑,一個卻是昆侖派的太上掌門班淑嫻。

周芷若隻恐班淑嫻武功高強,心性古怪,會對王難姑不利,因此手中扣了一把金針,預備一旦事態有變,便金針解圍。

隻聽見王難姑開口問道:“何夫人深夜到訪,有何貴乾?”

月光下班淑嫻的臉越發陰晴不定,她的聲音古怪而生硬:“何太衝貪戀美色,定然是中了什麼毒,我想請毒仙前去昆侖派一敘。”

王難姑身為明教中人,明教和昆侖派素有怨仇,也不單單是楊逍一個人的緣故。因此王難姑一向不大喜歡昆侖派,隻是因彭和尚等人說為謀抗元大業,非得廣結善緣,故而強行忍著,如今見班淑嫻不請自來,提出這麼一個要求,細想起來充滿蹊蹺,她自然起了回絕的念頭:“我尚有要事在身,還請何夫人另請高明吧。”③思③兔③網③

班淑嫻怒道:“另請高明?世間除了醫仙毒仙哪裡還有高明的大夫?上次惟你們診斷出何太衝身具精毒,其他的大夫,都是酒囊飯袋,連五姑的病因都尋不出!”

王難姑不悅道:“五姑究竟為何中毒,彆人不清楚,何夫人還能不清楚?我師徒是好心,想為何夫人解憂,難道還就賴上我們了不成?昆侖派怎會如此不講理?”

班淑嫻抬頭,森然一笑:“武功高強當然可以不講理!你若不去,就休怪我不客氣了!”說罷,長劍已然出鞘,不分青紅皂白向王難姑襲來。

周芷若早有準備,當下一把金針撒出。她目力耳力甚佳,借著月光針無虛發,密密麻麻釘在了班淑嫻的手臂諸%e7%a9%b4上。須知人手腕上有一%e7%a9%b4道名曰“神門”,在手掌後銳骨之端。此%e7%a9%b4若被刺中,手掌再也使不出半點力道握劍。

隻聽得班淑嫻長劍嗆啷一聲落地,周芷若順勢從陰影中跳了出來,順勢扶住王難姑。

王難姑得了周芷若相助,心中大定,向班淑嫻說道:“你夫君貪戀美色,你管轄不住,來尋我們晦氣作甚?有本事將他管得服服帖帖,這毒便也無醫自解了。”說罷,牽著周芷若的手,揚長而去。

班淑嫻又氣又怒,她是見識過周芷若和楊逍交手的人,知道她武功遠勝自己,見周芷若在旁,便不敢相逼,愣愣地看著她們走遠了,才彎腰撿起先前落在地上的寶劍,手不知道怎麼一抖,竟然被劍刃割破。

對於劍道大家來說,這是極少發生的事情。班淑嫻用劍多年,若非精神恍惚,也絕不至於如此。指尖鮮血一滴滴流了下去,班淑嫻卻忘了去擦。

她站在風中,莫名就想起她少女時代。那個時候,暖風是那麼和煦地吹著,夏季的山腰裡,鮮花開的正豔。一個容顏俊朗的白衣少年微笑著向她走來,向她說道:“師姐,這朵花生的真好看,你說,是也不是?”

那個時候,她也年輕。她鬢間插著他送的鮮花,少年又輕又軟的情話尚在耳邊,自然沒料到之後的背叛。不,或許還稱不上是背叛,他有的是借口,借口自己生不出孩子,便可廣納姬妾,大動乾戈。到了這個時候,還提過去的誓言?簡直自取其辱。

“也許隻有死人,才不會背叛的吧。”班淑嫻自言自語了一句,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她武功早臻武林一流高手之列,哪怕是恍惚間,身法仍顯得不俗。

這壁廂王難姑和周芷若向宿處走去,一邊走,王難姑一邊嘮叨不已:“其實她也是個可憐人。何太衝是她師弟,當年,白鹿子猝死,眾師兄妹為掌門之位相爭,她在一乾人中武功甚高卻不自己爭掌門,一門心思輔佐何太衝登上掌門之位。誰知道……”

周芷若卻已想到,昆侖派和明教不睦,何太衝和班淑嫻性情若此,隻怕將來仍會翻臉不認人當中山狼,將來若是尋回金毛獅王謝遜,隻怕仍有一場風波。

王難姑走一路,感歎一路,到了後來,已經把話題轉移到周芷若身上:“是以我和你師公時常不安,擔心你識錯了人,糊裡糊塗地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我們本想著為你參詳,誰想到反倒弄巧成拙。”她畢竟為王保保之事不安,此時舊話重提。

周芷若道:“師父不必如此,我不想嫁人。”

王難姑哪裡會把她這番話當真,仍喋喋不休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