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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若突然說道:“晚輩此次去光明頂,路途遙遠,卻想向前輩借得一人一物。”

滅絕師太道:“講!”

周芷若看了紀曉芙一眼:“晚輩知道有一枚鐵焰令落入峨嵋手中,想借來鑒定一番。”

滅絕師太沉聲說道:“靜煙!”

靜煙緩緩的從懷裡掏出一個黑黢黢的令牌,雙手顫唞著遞給周芷若,周芷若看了一眼,並不接過,失望的歎了口氣說道:“原來是這個。我這裡也有一塊。”一邊說,一邊真個拿出一塊令牌來,靜煙凝神看時,隻見牌上用金絲鑲嵌著一個火焰之形,和自己的那塊並無區彆。

靜煙聲音顫唞著問道:“你怎會……你怎會?”

周芷若憐憫的看了她一眼:“不瞞師太說,我雖然年紀小,卻跟著師父在江湖上走南闖北,有一日,救下了一個被夫家浸豬籠的女子。那女子入水前受傷太重,我和師父都無力回春,但她頸中的一塊鐵焰令卻留了下來。”

靜煙顫聲問道:“那女子……多大年紀?”

周芷若雖然知道此話說出定然傷了她的心,但是與其讓她活在虛妄的幻想中,還不如令她麵對現實的好,於是實話實說道:“大約十六七歲年紀。據說,她三年前曾被人擄掠走,流掉了一個孩子,娘家人雖然有意隱瞞,無奈卻被夫家揭發。她娘家原也是有頭有臉的江湖世家,但是遭遇這等事,卻是回護不得。”

靜煙喃喃說道:“不是他……不是他……”神色變幻,混亂之至。

周芷若最見不得一個女子不到黃河不死心,到了黃河還自欺欺人的懦弱樣子,冷笑道:“鐵焰令是明教教中光明使的信物,不是楊逍,難道還是早就失蹤多年的光明右使嗎?他風流倜儻,桃花無數,同時可以愛著許多女人,但是你不可能是他最後一個女人。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可惜除非你押上自己的性命,他是不會輕易回頭的。求求你莫要幻想了好不好?”

靜煙大叫一聲,跌跌撞撞,正待奪門而出,早被周芷若點中了%e7%a9%b4道,綿綿軟倒。周芷若向著滅絕師太解釋道:“她突逢大變,倒要清醒清醒才好。”

滅絕師太不置可否,緩緩說道:“你還說要向我借一個人,難道是她?”

周芷若道:“不是她,是她的女兒,楊不悔。”

楊不悔此時已經十四歲,模樣已經和紀曉芙有幾分相仿,滅絕師太早命自己的大弟子靜玄將她收歸門下。楊不悔漸漸懂事,她旁觀者清,周芷若又從不瞞她,曾將搜集到的證據給她看,她小小年紀就明白自己是楊逍對母%e4%ba%b2始亂終棄的產物,對楊逍恨之入骨。若是有楊不悔的現場指認,彈劾楊逍之事便會容易許多。

滅絕師太突然問道:“若是楊逍交出光明左使的位置,你又該如何處置他?”

周芷若道:“明教最忌同門相殘。楊逍德行有虧,雖有功勞,卻不該居於光明左使之位。隻要他沒了職位,前輩便可按照江湖規矩向他邀鬥,再無人敢從中阻撓。峨嵋和明教的恩怨,便從此了結,從此合力抗元,如何?”

此時峨嵋派隱隱是西南抗元勢力的大本營,卻因為楊逍之事,對明教並不待見,實在令人扼腕。周芷若既感念明教諸豪傑心懷天下的%e8%83%b8襟,也佩服滅絕師太以女子之身不忘大義的豪情,為了令雙方能夠儘快消除成見,犧牲亂群之馬的楊逍,是權衡後的最佳選擇。

第一個人

滅絕師太似笑非笑的看著周芷若:“你待不悔倒好。”她很清楚的知道,哪怕楊不悔不出現,對楊逍的彈劾力度也不會因此減輕多少,但是楊不悔如果能在這種場合現身並且表明立場,從此行走天下,無人再敢譏笑她有母無父。哪怕在峨嵋派內部爭□□力的時候,此事也會成為她的亮點。

周芷若眼神誠懇:“不悔妹妹的武學資質很不錯。”

滅絕師太微微一笑:“是不錯。不過……”她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看了周芷若一眼,輕輕的歎了口氣。

“到時我會帶曉芙和不悔一起出現。”滅絕師太說道。

此後,兩個人就開始繼續討論武學層麵的問題了。一部完整的《九陽真經》加《九陰真經》殘篇,讓滅絕師太的武學素養和實力都提升了不少,她也是當世罕見的宗師級彆人物,這些年精研武學奧秘,實在獲益匪淺。

幾天後,周芷若下山,按照計劃,先去蝴蝶穀接了胡青牛、王難姑、殷離一行人,坐了一輛大車一起向著昆侖山方向進發。一路上日行夜宿,自不必說,但見赤地千裡,餓殍遍野,卻是安徽、河南等省遭遇了一場□□。需知前幾年黃河連續決口三次,去年好容易田裡的莊稼有了起色,便遇上這幾年不遇的大旱災。

官道之上,時不時可遇到衣衫襤褸的饑民,對著他們眼露綠光。眾人麵上皆有不忍之色,王難姑便罵道:“天殺的韃子!百姓苦成這樣,官府不思撫恤,這不是逼人造反嗎?”一邊將騾車中的乾糧諸物分給沿途所遇饑民。

周芷若道:“天災人禍,是以咱們明教非要造蒙古人的反不可。否則,天下蒼生,豈有活路?”

眾人一路走,一路救濟沿途災民。然而一輛騾車,所納畢竟有限,不過幾日之後,便難以為繼。跟在騾車後麵的饑民卻越來越多。周芷若知道事情如果就此發展下去,還不定演變成什麼樣子,或許善舉引發惡行也未所知,遂對圍過來的眾饑民言道:“可知幾年前黃河中挖出的石人嗎?聽說石人隻有一隻眼睛!”

眾饑民大驚,有的說:“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是天上神仙顯靈了嗎?”

有的說:“天雨線,民起怨,中原地,事必變!”

還有人直接說道:“明王出世,普渡眾生!聽說潁州有宋徽宗八世孫,已經現身,他怎麼不來解救我們啊!”

殷離看了周芷若一眼,心中早已經知道她的意思,笑%e5%90%9f%e5%90%9f說道:“大家不必怨恨,我們都是明王的部下,是來解救你們的!隻要你們跟著我們走,就有飯吃,有衣服穿!”

眾饑民慨然應諾。當天跟在騾車後麵相扶而行的饑民就有數十人。

胡青牛撚須笑道:“劉福通、韓山童他們確是忠心耿耿,為了光大我教,連民謠都利用到這份兒上了。”

王難姑卻蹙眉道:“芷若,你要帶著這麼多人去哪裡?我們的糧食有限,不可能帶他們去昆侖山的!”

周芷若笑道:“何必這麼麻煩!我記得我教有支隊伍就在附近,是常叔叔領導的。我且去尋些人來接應。”

王難姑和胡青牛互相看了一眼道:“想不到你記這些事情記得卻清楚。”

周芷若道:“弟子先行一步。”遂運起九陰真經中所載輕功,輕飄飄直往西南而去。眾饑民甚沒見識,見了這副光景,大感敬畏,紛紛拜倒,口稱不斷“神仙顯聖”不提。

周芷若一路前行,不過行了半日,便來到一座小山坡上。這裡有一處廟宇,便是常遇春所屬義軍的聯絡地。然而,待周芷若以教中切口問話時,才知道人事暗換,常遇春早被調往彆處去了,此處的頭兒卻是湯和、徐達二人,更在亂哄哄的點兵,似乎要去附近的一戶劉員外家打家劫舍。﹌思﹌兔﹌在﹌線﹌閱﹌讀﹌

周芷若知道元末漢族地主兼並之風甚烈,劉員外既然是當地大戶,莊上必有護院好手,是以自告奮勇,和湯和、徐達二人同去,施展高妙武功,大獲全勝,滿載而歸。

湯和、徐達是草莽英雄出身,雖是武林中人,仗義無雙,卻也被她顯露的這手武功徹底震懾,待到周芷若自報家門,知道是周子旺之女、教中五散人彭和尚之師侄,更覺拜服。周芷若此時才言及有饑民願意投靠之事,湯和、徐達二人自然大喜,兩個商議片刻,便教徐達帶著幾個兄弟一路前往接應去了,湯和便留周芷若在廟中吃飯,招待得殷勤之至,猶如上賓。周芷若毫不扭捏,落落大方,待人%e4%ba%b2切,湯和看在眼裡,愈加敬重。

周芷若和眾好漢正吃喝間,突然聽到一陣奇異的敲門聲傳來,聲音三長兩短,眾好漢便跳起來說道:“是大哥回來了!”

周芷若便尋思著:看席間眾人神情,顯見對這個大哥頗為信賴。以湯和、徐達二人之能,也不過是他小弟而已。這個大哥?難道是朱重八?

正在想著間,果然見一個二三十歲的光頭和尚背著一個大布袋闖了進來,麵目頗為醜陋,下巴前突,一臉麻子,卻是目光炯炯,十分精神。眾人紛紛叫道:“重八哥!”

朱重八看了周芷若一眼,突然間衝著湯和大發雷霆:“我走之前是怎麼告訴你的!我們義軍怎麼能和元狗一般,做那些強搶民女的勾當?”原來,他見周芷若身邊沒有兵刃,生得貌美,人又顯得嬌弱,誤以為是兄弟們趁他不在,強搶來的少女,是以老實不客氣的直接向湯和發火。

周芷若暗道:朱重八其貌不揚,竟能從元末群雄之中%e8%84%b1穎而出,掌控天下,果然其人有過人之處。她自然不會任湯和被誤會,忙起身解釋,又取出彭瑩玉送給她的令牌,表明自己身份,朱重八這才知道事情原委,於是待她更加恭敬,任周芷若再三說明自己尚未加入明教,也待她如同明教總壇的使者一般。

湯和見朱重八帶回的布袋裡似乎有東西在蠕動,便問道:“重八哥,這是何物?”

朱重八便解釋道:“是我去前麵打探消息時候,遇到的一個蒙古探子。”

豈料他此言剛落,布袋中那人便大叫道:“我不是探子!我是漢人!”

朱重八冷笑一聲,大踏步走過去將那布袋解開,說道:“我原本是用麻核堵住他嘴巴的,想不到這廝狡詐,居然掙%e8%84%b1開來。”

布袋緩緩除下,布袋裡的人漸漸顯出身形,隻見卻是一名麵目甚是秀氣儒雅的青年,身穿白衫,書生打扮,身形頗為瘦弱,一雙眸子卻極為明淨。

眾人見到這副情景,都“呀”了一聲,他們素來粗豪,除了鄉間才子佳人的戲文之中,幾時見過這般文弱的男子?都用眼睛望著朱重八,有的人甚至在心中犯嘀咕:莫非是大哥飽暖思%e6%b7%ab.欲,想把這相公當女人用?

湯和見那書生不過二十歲上下,在布袋裡抱膝瑟瑟發抖,分明是一個尚不解事的文弱書生,哪裡是什麼探子了?他對朱重八頗為信服,自信他絕不是有私心,沉%e5%90%9f片刻,抱拳問道:“尊駕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誰?”

那書生見湯和說話頗為客氣,突然間“哼”了一聲,站了起來,大聲說道:“你們就是傳說中能夠救萬民於水火的義軍?卻為何不分青紅皂白,欺淩我這手無寸鐵之人?”

朱重八原本是到前麵鎮上探路之時,見有人鬼鬼祟祟在後麵跟著,便依據以往經驗,認定是探子,略施了點小技,用布袋將那人擒來。他這手功夫是上次立功之時,布袋和尚說不得說傳授的絕技,一手塞麻核,一手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