槃，有一定根基的人自然聽來無礙。芸芸眾生愚笨，哪裡懂得？這是他們的短處，不如索性多分出幾脈來，適合者自然就有成就。這才是傳道的真意，莫非以為教義統一了，人手多了，便自權勢尊大麼？有這不堪的俗念，還是我先幫他打滅才好！”

老子這話說得十分直率，元微聽得忍不住笑，道：“還是師伯祖看得開些。”

老子道：“上士聞道，持而行之，下士聞道，大笑之。個人資質緣分不同，三千大道，所求所行都是不同，怎見得我就是對的，彆人就是錯的？有了這種念頭，還如何逍遙自在得起來？傳道一事，既不是善舉，也不是惡念，究其根本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阿彌陀佛意圖超度人人覺悟，這想法雖是好的，卻並不見得對。隻因他以為佛是善，魔是惡，殊不知善惡都在大道之中。你那四位師伯都跟著他學這一種，稱作菩薩。而我今日傳給多寶道人的，乃是解%e8%84%b1之道，叫做羅漢。兩者的儘頭都能成佛，也不分大小。”

元微頷首，又問道：“師伯祖既然看得明白，為何還要惹這紅塵，安排後手？”

老子無奈道：“你道我想！隻不過該做的事不做完，也是不行的。你師祖倒是無事一身輕了，我和通天還有些麻煩。隻不過下一量劫，那也是你們這些人的事了。”拍了拍元微的肩頭，道：“不消怕，好生做！”那板角青牛忽地“哞”了一聲，鼻子上卻多了一個白金環，馱起老子，自然騰空而去。

☆、兄妹

清脆的鳥鳴聲，喚醒了玉泉山的清晨，%e4%b9%b3白色微涼的霧氣從洞口彌漫進來，帶著些許的涼意。

楊嬋睜開眼——金霞洞裡空無一人，楊嬋歎了一口氣，有些寂寞失落，又有些慶幸沒人發現——昨晚本來是打算修煉的，但打坐著打坐著，就不小心睡著了。

還好哥哥不在，否則一定又要用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她，雖然哥哥不會斥責她，但怎麼說也不會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楊嬋確實有努力的修煉，但一直成效甚微——有時候楊嬋甚至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那名傳天下的清源妙道真君的%e4%ba%b2生妹妹；還是說，聰明才智全被哥哥占去了，於是妹妹就注定是個什麼都不會的笨蛋？楊嬋越想越覺得，大有可能！

隻是這話楊嬋當然不敢和哥哥抱怨。她人生的前二百年似乎一眨眼就過去了，從她有印象起，就和母%e4%ba%b2生活在黑暗的山洞裡，地方很小很窄。最開始她還會覺得饑餓，母%e4%ba%b2的%e4%b9%b3汁很香甜，但卻不多，後來，她就記得自己睡啊睡啊！直到某一天，黑暗忽然散去，滿眼都是刺目的光亮，她有些害怕地躲在母%e4%ba%b2背後，卻忍不住悄悄露出半個頭偷看。

……好高啊！

她似懂非懂地聽著母%e4%ba%b2和來人的對話，懵懵懂懂地知道那是自己的哥哥，是來救她和母%e4%ba%b2的，知道從此以後，她們不用再住在黑暗的山洞裡了。

楊嬋大著膽子打量這個冒出來的哥哥，隻覺得他渾身都散發著光，讓人說不出的喜歡向往，又有點害怕。

以後，就和哥哥住在一起了嗎？

……

楊戩大步走進了金霞洞，看見妹妹正坐在石床上，沒有在修煉，而是眼望著上方，似乎在想著什麼心事。

每當看到妹妹楊嬋的時候，楊戩總是忍不住要歎氣——楊嬋受的苦比他想象中還多！母%e4%ba%b2瑤姬畢竟是仙女，雖然身遭關押，但卻無損，隻是精神困頓；但剛出生的楊嬋卻隻是個脆弱嬰兒，因此瑤姬不得不施法讓她沉睡，隻在極少的時候才讓她清醒過來，勉強熬過了這暗無天日的兩百年。

也因為如此，楊嬋雖然是少女的外表，心智卻隻有三五歲孩童一般，瑤姬甚至不敢教她修煉——修煉初期需要煉精化氣，而一旦楊嬋長時間保持清醒，瑤姬到哪裡去找食物給她果腹？隻怕修煉未成，就先餓死了。辟穀丹倒是好用，但瑤姬身上怎會帶這種東西？

不過，這樣懵懂也好……也就不記得那些痛苦的過去。楊戩把母女二人接回玉泉山，師父已經離去了，而金霞童子因積攢功德足夠，選擇了轉世。因此，金霞洞裡，就隻有這母子兄妹三人。

“呀！”忽然發現楊戩進來的楊嬋驚呼了一聲，隨即低下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哥哥你回來啦！”

“嗯，回來了。”楊戩點點頭，習慣性問道：“你修煉得怎麼樣了？”

楊嬋慚愧地低下頭，“還是和以前差不多。但是，我沒有偷懶！哥哥你彆生氣，我一定會修煉成仙的！”

楊戩暗自歎息，又問了一聲，“娘%e4%ba%b2呢？”

這次楊嬋回答得很快，“娘%e4%ba%b2說呆著悶，去看望以前的朋友了。”

楊戩隨口問道：“她怎麼不帶你去？”

楊嬋低下了頭，“我還要修煉……而且，”楊嬋抬起頭，大眼睛裡似乎有些晶瑩，“我總覺得，那些姨姨姑姑們，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楊戩心裡被狠狠紮了一下，這是他和妹妹從出生便無法擺%e8%84%b1的痛，不能怪罪任何人，隻能靠自己的努力，一點一點地扭轉。

自己百年苦修，如今總算是得到了承認，有師門，有兄弟，也立下些須薄名；而妹妹呢！她什麼時候才能堂堂正正、自由自在地做人？

楊戩看得出來，楊嬋並不喜歡修煉，她的心智完全是一個凡人，但她本身卻不是——半仙血脈，修成仙比普通凡人容易得多，但進展如此緩慢，隻能說明，楊嬋本身對修煉就懷著抗拒，絲毫不感興趣。

她其實並不理解當下兄妹倆的處境，或者說，她並沒有如哥哥那般急於跳出原有境地的緊迫感，甚至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好好過日子不好嗎？為什麼要修煉？為什麼要成仙？

楊嬋之所以還每天堅持修煉，隻是由於性格溫順，不願意拒絕做哥哥的要求。

這一點，楊戩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楊戩長長地歎息一聲，在心中反省，或者，真的是我對嬋兒要求太高，有些強她所難了。

確實，楊戩並沒有見過多少女仙，唯一從小熟識的卻是當今闡教清微副教主——而三界，又有幾位仙人能走到這一步？

他這種不自覺地將%e4%ba%b2妹妹和從小看著長大的師妹比較的心理，卻無形中給了楊嬋很大的壓力，而這種壓力卻並沒有變成修行的動力，而是起了反作用。

其實……也未必非要逼著嬋兒，或者，還能替她想想其他的辦法……

楊戩的歎息卻讓楊嬋誤會了，她有些著急地辯解，“哥！我不是故意的，娘%e4%ba%b2其實想帶我出去，我也沒有和她鬨彆扭。隻是，我什麼都不懂，出去會給她丟人……”說著，她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有些底氣不足，“我修煉不好，是不是……也給哥哥丟人了？”

楊戩上前，抱了抱有些不安的妹妹，儘量讓自己聲音溫和一點，“怎麼會！我們家嬋兒最聰明了，今天咱們不修煉了，哥哥帶你出去玩。”

楊嬋的眼睛亮了起來，露出驚喜的神情，“真的？我們去山下好不好？昨天一隻大雁路過這裡，我給了它甘露解渴，它和我說了一會話，告訴我山下有好多人住在一起，很熱鬨！”

楊戩微微有些皺眉，他本意是想帶楊嬋去見元微，但又不好拒絕妹妹的要求，因此，楊戩點了點頭，“好，哥哥帶你去。”

……

楊戩帶著妹妹在山下最近的村莊走了一圈，雖然時間很短，但楊嬋還是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神情——這讓楊戩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一半是心疼妹妹從小受了太多的苦，另一半，卻是對她這種熱衷於凡人生活的不解和擔憂。

楊戩打算去找哪吒，自從封神之戰結束後，雷震子受封勾陳大帝，黃天化受封炳靈公，天天有忙不完的公事，金吒木吒跟隨師長去了西方教聽講，而韋護乾脆也被托付了過去。元微在東極青華界，而哪吒和他一樣無所事事——如果隔三差五地去找元微也算是正事的話。

同袍十餘年，楊戩自然清楚，哪吒隻是性格直率跳%e8%84%b1，實際相當拿得準主意——這一點從他麵不改色地把黃天化氣得跳腳便可見一斑，但遇上正事，還是相當靠得住的。

尤其，在微姑難得一見的時候，找哪吒也就等於連帶著找到微姑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但……乾元山金光洞這一片廢墟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楊大哥！”白袍的俊秀少年踏著風火輪從天而降，“還好我從天上路過看見你了！要不你今天豈不是白跑一趟？這地方被一個發瘋的母猴子毀得亂七八糟，沒法住人，我暫時借住在微姑那裡！”

哪吒笑眯眯對躲在楊戩身後的楊嬋擠了擠眼睛，楊嬋有些拘謹地走出來，很認真地行禮，“見過哪吒大哥，嬋兒謝過您上次的救命之恩了！”

楊戩劈開桃山時，有天兵天將攔阻，正是這白袍少年從天而降，帶走了瑟瑟發抖的母女倆，而後楊戩趕了回來，帶她們回了玉泉山。

哪吒笑道：“不要客氣，你是楊大哥的妹子，就同我的妹子一樣！你叫我哪吒三哥就好！”

楊戩在旁聽得很想踹他一腳，其實嬋兒比他大了幾十歲吧！

不過，從仙家角度來論，楊嬋確實不可能排在哪吒前麵，怎麼看她都才是一個未涉世事的小姑娘而已。

楊戩把來意說了出來，“最近有一事犯難，正想找你們商議一下。”

哪吒不由分說地一把扯住楊嬋，把她拉上了風火輪，“去妙嚴宮說去！有什麼事大家一起商量！楊小妹彆怕，這輪子很穩的，不會掉下去的！哎，你掐我乾嘛！”

作者有話要說：

☆、綢繆

妙嚴宮，醉仙亭。

元微、哪吒、楊戩三人在石桌邊環繞而坐。

“楊大哥是為了令妹的修為停滯不前擔憂？”對麵的元微仍舊是纖麗動人的少女模樣，一如兩百年前，除了身上更多了一種沉凝而端邃的氣息，那顯然是修為深不可測的跡象。

楊戩煩惱地歎了一口氣，“她無心修行，雖說憑著半仙之體也能活個千百載，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何況，出身本就尷尬，修為又低微，還是這樣一副軟綿綿的性子，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哪吒放下茶杯，快言快語地插嘴道：“多大的事，值得楊大哥你這樣憂心忡忡？修為提不上去，多吃些仙丹也就改換過來了；法力不成，找幾件護身寶物難道不行？至於女孩兒家性子柔和些，又是什麼壞事了？你看看鄧大小姐，倒是爭強好勝不輸男兒，但是天下男子，有幾個跟土行孫那般對渾家百依百順的？有你這大哥在，還怕誰欺負了你妹子不成？”

哪吒說得來勁，隨手把元微麵前茶杯也拿去一氣喝光，挨了對方一個白眼，又意猶未足地總結道：“你們玉泉山一脈，從玉鼎師伯開始，個個都修煉成狂。自家也就算了，也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