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戳她的心窩子，“能不能把這三個月的時間留給我，求求你封梓，哪怕等阿姨死了，你們再在一起都沒有關係，能不能等我死了之後！”

這話說成這個樣子，封梓不可能沒有反應，把張芳扶起來，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而張芳隻是一個勁的說著對不起，讓封梓更加不知所措。

‘哪怕等阿姨死了，你們再在一起都沒有關係，能不能等我死了之後！’這句話一說，封梓就覺得自己的%e8%83%b8口被一把刀biu的插中，穩穩的戳中靜靜的流血，簡直大招過會兒立刻躺平再也無法複活。

封梓甚至有些%e8%84%b1力的扶住桌沿，把張芳勉強扶起，半天才找回聲音，“阿姨你安心治療，我、我再想想好嗎？”

張芳抿緊了%e5%94%87沒有說話，半天才問了一句，“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學校？”這事兒是她做的不地道，用死來相逼，根本就不是什麼上的了台麵的法子。隻不過，她都這樣了，隻想任性的提最後一個願望。

搖頭拒絕，封梓把手套和圍巾攥在手裡，“我、我先走了，讓我再想想。”

張芳沒有攔著封梓離開，隻不過在封梓要出門的那一刻出聲，“能彆讓小凱知道他爸爸和我生病的事情嗎？這件事情，能到此為止嗎？”羅江凱一直不知道他爸爸的事情，這件事情的傷害有她就夠了。

點了點頭，“我不會說，你放心。”封梓說完，就一個人離開了。

張芳一個人坐在包廂裡，雙手捂臉，“對不起！”她是個自私的母%e4%ba%b2，但也是個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走在大街上，腳底厚厚的積雪嘎吱嘎吱的響，封梓默默的縮在圍巾裡，朝學校走去。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封梓拿出來看了看，除了幾條羅江凱的未接短信，還有一條叢璐師姐的。

實在提不起精神回短信，封梓翻看了一下羅江凱的短信，大概是因為自己不在學校，羅江凱中午就回了趟家，做了一次小米粥，問自己要熬多久。而叢璐師姐的短信就問自己在那裡，說要請自己吃飯，把手機重新裝回口袋裡，封梓鼻尖一涼，抬頭看天，原來開始下雪了。

封梓已經把中午放學吃飯的時間耽誤掉了，回去的時候就下午上課了，哪怕肚子很餓也感覺不到什麼了，看似動作正常的封梓其實內心亂的厲害。

如果他今天沒有答應叢璐師姐出去就好了，或者不要好奇的看一看張芳阿姨的情況，再或是彆不放心的跟著張芳阿姨出去，還是不要那麼理解人的跟著阿姨去飲品店聽到那些話？再或者自己不要那麼“聖父”，隻要死死的攥住自己的愛情就好，想那麼多做什麼呢？

封梓手上在進行著語文劄記的積累，心裡卻揚起了苦笑。張芳阿姨有一句沒有說錯，他的確是個好孩子，今天的事情就算提前知道劇情，他肯定還是會再來一遍的。

說到底，不是有沒有今天事情的原因，而是他心底一直擔心的隱患出現了，從王丹威脅自己開始，心裡的不安愈來愈大。甚至開始懷疑，他到底能不能堅持下去，和羅江凱在這個時候這樣偷著藏著相戀，有什麼意義？

負麵情緒一下子席卷了封梓，心裡不好的想法全部湧出來，悲觀又無奈受挫的情緒讓封梓幾乎喘不過來氣，好不容易熬到放學，封梓勾起書包就快步離開了，第一次沒有和羅江凱說一聲就離開了。

一個人坐在小出租屋，沒有開燈一片昏暗，外麵的雪越下越大。封梓有些無措的抱著自己看向窗外，昏暗的天空被鵝毛大小的雪花布滿，遠處已經有幾盞路燈亮起，暗黃色的燈光裹著雪花有一種灰色的朦朧感，就像封梓現在，一片混沌，灰色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羅江凱和張芳的關係的確很僵硬，但是封梓不會沒有看出來羅江凱其實有多麼愛自己的母%e4%ba%b2，一個強勢但不會照顧自己的母%e4%ba%b2，一個暴力但絕對愛自己的母%e4%ba%b2，羅江凱不是一塊冰，也許不善表達，但是絕對知道張芳對自己的感情。同樣的，作為兒子的他，也在慢慢的學會去照顧張芳，去借給張芳肩膀依靠。

什麼是愛？難道不是希望所愛的人越來越好嗎？封梓無奈的揉了揉眼角，他之前還為緩和羅江凱母子關係出了大力氣，現在想想還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手機又亮了，封梓拿過來打開，是羅江凱的短信。【怎麼了，今天不開心？我講個笑話給你聽？】

還有些混亂的封梓頓了頓，想了想自己平時的歡快語氣，【黃笑話？】

羅江凱過了一會兒發來了一串子省略號，【……好吧，一對男男朋友，一個男的叫千千，另外一個男的叫北北，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他們變成了乖乖。】

封梓被逗笑，擦了擦不知道什麼時候流出的眼淚，回複，【一點也不好笑，冷死了！】

那邊的羅江凱毫不氣餒，很快回複，【那我給你講一個跨越時空的愛戀，主人公是霍去病和辛棄疾，你看他們都是情侶名！】其實羅江凱一點也不會講笑話，這些段子絕對都是他在網上找到的，然後粘貼複製給封梓看到，就是想逗封梓開心。

封梓坐在沙發上一邊笑一邊哭，最終還是回複到，【太冷了，我們分手吧！】

羅江凱的電話直接打過來，封梓拒接了，短信回複，【我說的是真的。】

把手機扔到一邊，封梓把自己抱起來，從開始的流眼淚到哭出聲，好像委屈都卡在%e8%83%b8腔裡，整個人快要炸裂。

“不行，封梓你不能這個樣子，要活動起來活動起來。”封梓一邊掉著眼淚一邊神經兮兮的去衛生間拿著抹布開始擦窗台擦桌子，還自言自語著，“沒事的封梓，你們分開又不是兩個人都掛了，以後還有機會的，一定的！”

“嗚嗚，可是世界這麼大，萬一我們就這麼錯過了怎麼辦？”咬著嘴巴還在哭的封梓還在試圖說服自己，猛地看到自家樓下跑過來一個人，羅江凱。

完了，他一定是過來問自己分手原因的，封梓嚇得一哆嗦，把臉洗了洗，用圍巾把自己包嚴實還戴了一個帽子，抓著鑰匙就慌慌張張的下樓了。跑到樓道裡的時候，封梓又小聲地安慰自己，“彆慌彆慌，千萬彆哭出來，太娘炮了！”

兩個人正巧遇在樓下，羅江凱試圖去抓封梓的手，被封梓甩開。“封梓！”

↑思↑兔↑在↑線↑閱↑讀↑

封梓咬了咬牙，快步走在一邊人少一點的路燈旁邊，雙手抱%e8%83%b8，用自己這輩子最虛偽的演技說道，“羅江凱，我說了，我厭倦了，分手吧！”

心裡在使勁的哆嗦，他總不能說羅江凱你的媽媽胃癌晚期，快要掛掉，她求我讓我和你先分手，等她死了之後怎麼樣都行嗎？還是說，羅江凱，我們三個月之後再在一起吧？因為那個時候你媽媽就不在了？這麼說他也太畜生了。

羅江凱的臉色在路燈下映襯的特彆陰沉，上前兩步就扣住封梓的手腕，“你說什麼傻話呢，怎麼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一把甩開羅江凱的手，封梓覺得自己臉上的表情一定特彆賤特彆欠扇，“我厭倦了你知道嗎？根本沒有任何安全感的愛情有什麼用，反正你也上過我了，不虧啊！”每一句甚至每一個字都是封梓在自己戳自己的心窩，在羅江凱看不到的身後，封梓的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了。

羅江凱臉色一變，“什麼叫我也不虧，你在說什麼？我們的關係就是這樣嗎？封梓，你到底怎麼了？”

仰起頭，封梓特彆認真的一字一句，刀刀見血，“從開始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現在我受不了了，可以主動說一次我的想法了吧！分手！”封梓甚至在心裡默默的祈禱，現在來場暴風雪吧，要不然地震或是路燈突然斷掉也行，總之能把這個時候的自己弄死就好。

一把拽住封梓，羅江凱快要被封梓說的話逼瘋，“你到底在說什麼？！封梓，你騙我的對不對，你說啊！”好像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嗓音太大，羅江凱忙一把抱住封梓，聲音放緩，“封梓對不起對不起，你是在開玩笑的對不對？不要嚇我好不好？”

羅江凱，你知道我有多麼不想放開你，離開這個懷抱嗎？但是我們不是生活在孤島上的人，我們不能什麼事情都想著自己，還是胡老師那句話，人不能活的太自私。所以，對不起，圓你媽媽一個心願，我們分開吧！

恨不得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兩秒的封梓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氣把羅江凱推開，“我說了分手就是分手，羅江凱你知道的，我一向說話算話。”突然飛舞的雪花快要堵住封梓的口鼻，喘不過來氣的封梓心想自己乾脆就這麼暈過去吧，永遠彆醒了，彆傷害任何人，彆為彆人考慮而活！

但是，封梓突然抓著羅江凱的手腕，“你還記得我當初看的那個漫畫嗎？兩個蛋的那個！”說完頓了頓，不顧羅江凱難以置信的眼神，“有兩顆蛋，它們正在戀愛中，快樂的一起聊天，一起曬太陽，一起躲避風雨，一起暢享未來！然後，兩顆蛋長大了，並沒有在一起。因為真實的結局是，他們一個是鱷魚蛋，一個是鳥蛋，一個向往沼澤一個向往天空，鱷魚吃肉，小鳥吃蟲，兩個隻能從此分開，再也不見！”把最後的分開二字咬的很重，封梓的心一抽一抽的，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隻能狠狠的掐住手心，勉強站穩。

風雪太大，羅江凱的表情已經看不太清了，看著態度強硬的封梓突然態度軟下來，用手拉著封梓的衣服，哪怕手凍得通紅也不願意放開。“封梓，你知道嗎？我是真的想和你過一輩子的。考同一所大學，在一個城市，快畢業的時候一起想辦法出櫃，等我們一起住，我收拾房子你做飯，我們一起孝敬我們的母%e4%ba%b2，早上一起起床，甚至一起搶廁所，用同一個剃須刀，我幫你吃掉你不愛吃的菜，你陪我喝養胃的粥。我們還可以養一隻大狗，每天傍晚下班回來，吃完飯去遛狗，晚上相擁而眠。總之，我的未來全是你，你知道嗎？”說到最後，羅江凱的聲音夾雜著風雪聲已經變得有幾分飄忽。

封梓緊緊的背著雙手，生怕自己死命的抱住羅江凱，告訴他一切的一切，然後死也不要分手。可是與其羅江凱知道張芳阿姨的真實情況後，難過又糾結時，還不如自己先來一刀，兩人同時留疤總比在猶豫和兩難中被迫分離的好。

“放手，羅江凱。”封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這句話說出來的，隻是到自己已經凍得牙關發抖，可能語言功能已經不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