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手把手教授,蕭墨放在蝶繭上的氣息,消失得乾乾淨淨。
楚驚瀾愣愣地看著它,聽到了耳邊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啊……是他自己在碎裂,從裡到外,靈魂,還有心臟。
剛從九秘寶塔裡出來的眾人忽然聽到人群中爆發出一聲極其淒厲的悲鳴。
那簡直不似人聲,仿佛地獄裡爬出來的野獸,仿佛靈魂被撕裂的痛吼,所有人循聲詫異望去,他們看到一個雙目通紅的天之驕子,渾身靈氣暴動,他提著劍,沒有半點仙意,他周圍的可怖氣息,宛若萬裡寒霜,堪比阿鼻地獄。
他抬起劍,所有的殺氣衝向一個普普通通的魔族。
“焚修——!”
所有人清晰聽到楚驚瀾嘶啞的怒吼。
“他在哪兒!?把人還、給、我——!”
把蕭墨還給他!
第95章
焚修, 魔族焚修!?
所有人詫異望向被楚驚瀾劍指的那個“普通”魔族,焚修麵色一沉:楚驚瀾果然知道他的身份。
還有, 後麵那句話什麼意思,說的誰?看楚驚瀾獨身一人,說的莫不是那小子的道侶,莫名其妙,他怎麼知道。
還有楚驚瀾的氣息,居然是非常紮實的分神,此子的晉階速度已經堪稱詭異, 但靈力暴動,心神不穩,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焚修不會讓映月宗被圍堵的情況再次出現, 他早做好了準備,二話不說, 不給機會,朝某個方向一踏步, 腳下亮起了事先布置好的傳送陣。
順手把身邊的蘇白沫也抓了,一道帶走。
楚驚瀾的劍意斬到傳送陣上,到底慢了一步,他雙目赤紅,嘴角滲出血來:“魔域, 去魔域……”
蕭墨一定還在的,在哪裡等他,他要去把人帶回來。
楚驚瀾踏步要動, 但靈力暴動的經脈生生扯得他身形一滯, 所有人都看出來他的不對勁, 可短暫的停滯後, 楚驚瀾依舊不管不顧要朝外衝。
“楚驚瀾,凝神!”
映月宗幾個大能追上,大喝一聲,見楚驚瀾聽不進人言,氣息已在崩潰邊緣,眼中的殺意讓直麵的分神也感到駭然,竟不由顫栗。
常道子肅然,趁楚驚瀾眼中不入周圍人,果斷出手,抬手封住楚驚瀾幾條大脈,避免靈力繼續暴動,楚驚瀾吐出淤血,卻依然紅著眼,居然硬生生抬起了劍。
是怎樣的恨與怒,讓他這樣了還不肯放下手。
常道子心驚,而另一個大能也眼疾手快,緊隨常道子之後,一掌拍在楚驚瀾要%e7%a9%b4,將他震暈了過去。
常道子接住楚驚瀾,卻見昏迷中的他肌肉還不甘不願地抽[dòng]片刻,拿握著的劍……居然還沒放下。
今日是眾人出塔的日子,王家的人就守在外麵,他們已經從旁人口中得知,這次進入第九層的就四個。
四個人,疑似魔尊的人抓著靈霄宗蘇白沫跑了,一個下落不明,就剩好像快瘋魔的楚驚瀾。
想知道什麼隻能從楚驚瀾這裡問。
王逸塵立刻道:“前輩可帶他去我王家下塌處養傷,有什麼需要儘管提,無論是找醫修還是藥物,王家不會吝嗇。”
常道子對他點了點頭,而這時,月鳴撿起楚驚瀾方才落在原地的東西,麵色發白走上來。
“常老……”月鳴咽了咽嗓子,抬起手裡的東西,“我有種不好的猜測。”
楚驚瀾落在原地的東西,是蕭墨消失後,掉落在他懷裡的東晴珠和幻月心,幻月心月鳴不認識,但東晴珠他認識啊,這是楚驚瀾買給自家道侶的。
現在這兩樣東西沾了血,東晴珠的主人卻不見了。
東晴珠和幻月心上染著的是楚驚瀾流下的血,外人自然不知道,月鳴還看到了楚驚瀾身上多出來的儲物器,那分明先前也一直在蕭墨身上。
月鳴捧著“證據”開口:“他道侶……恐怕出事了。”
若那人真是魔尊焚修,楚驚瀾的道侶又是魔族,本就會被天魔壓製……其餘人心頭也是一驚。
月主當年為了道侶,後終身不歸,那麼早隕落,怕也是隨他道侶去了,楚驚瀾也是個癡情種,如今他道侶出事,年輕人心性不穩,這下會變成什麼樣,簡直不敢想。
王家借了地方,映月宗自己隨行帶著醫修,可身上的傷能治,心上的傷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楚驚瀾中途又掙紮著要醒,醫修觀其醒神前的模樣,眉宇緊蹙神情苦痛,還不是時候,於是下針,讓他再度昏睡過去。
等楚驚瀾醒來,已經過了一天一夜。
楚驚瀾睜眼時神情恍惚,隻覺仿佛大夢一場。
夢醒了,夢裡人也就不見了,身邊儘是空。
月鳴自願幫著照顧楚驚瀾,他端藥入楚驚瀾屋子,落腳時一驚,隻見楚驚瀾已醒,屋中零零落落撒了滿地的東西,全是寶貝,隨便拿出去一件就能讓人眼紅爭搶,楚驚瀾卻任由它們落在地上。
像是從儲物器裡匆忙拿出來,來不及收拾。
而楚驚瀾就坐在屋子中央地板上,手中捏著一張信紙。
月鳴不知此刻他能不能與人對話,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放下藥,試探著朝他走近。
卻是楚驚瀾先開口了。
但比起對話,更像是喃喃自語。
“他說自己是特殊的,會沒事。”楚驚瀾捏著那封蕭墨親筆寫下的信,呢喃道,“可我感受不到他,一點也沒有……”
靈台清明,心魔劫已渡,此時的他無比清晰認知到這一點。
結了印的道侶卻感受不到,加上楚驚瀾醒來第一時間不是急瘋了要衝去魔域找人,月鳴已然明白:墨瀾不是被抓走了,是沒了。
這下不用開口問了。
月鳴抿著唇,在他身邊矮下`身,平視楚驚瀾:“焚修三番五次潛入人修門中,諸方勢力已經開始商議,不能再這麼被動,不能放著他不管,你把傷養好,再好好修煉,以後也好……親手替墨瀾報仇。”
“報仇?”
為什麼總是讓他失去了再報仇,他隻是想留住重要的人,可娘親,蕭墨,他一個都沒留住,一個都沒有。
成為對他來說重要的人,是錯嗎,為什麼要這麼懲罰他們!
楚驚瀾捏著信紙的手暴起青筋,因怒與恨開始顫唞,月鳴也怕自己再說下去,不知哪個詞又會刺激到人,隻好留下藥,先出門去,讓他一個人待會兒,不過月鳴就守在院子裡,隻要屋內動靜或者靈氣又暴走,他好及時通知人。
楚驚瀾的手因為過於用力而泛白,但在紙張即將破損之時,他又驚醒過來,連忙鬆手,生怕自己弄壞了蕭墨寫的信。
蕭墨會留下這樣的信,必然是早就做好了準備,楚驚瀾並不知道焚修有沒有殺死心魔的本事,但……本體肯定有。
自己醒來後身上莫名多出被破曉劃破的傷,在他和蕭墨進入幻境時,他身上都沒有這些傷口,這些傷痕怎麼來的?自己為何會失神?
害蕭墨消失的,究竟是焚修,還是說……是他?
光是這樣想想,楚驚瀾就感覺自己渾身血液靈力都開始逆流,頭暈目眩,他不願用“死”這個字,蕭墨留信上說他自己肯定會沒事,那就不是死,沒有死……一定沒有死。
可楚驚瀾要去哪裡找他,該怎麼找他?
他是真的不想再失去了。
就在此時,靈寵袋又有異動。
本隻有主人才能打開的靈寵袋竟自行開啟,福靈蝶從裡麵翩翩飛出,赤霞色的蝴蝶身上鍍了一層淡淡金光,停在了桌角邊緣。
情況當然很不對勁,但楚驚瀾卻隻一瞬不瞬盯著蝴蝶,四肢沒有任何動作。
他渾身的力氣都在抵禦心臟的苦痛,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力道動彈。-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蝴蝶輕輕顫動翅膀,一道聲音在楚驚瀾腦海中響起。
【此乃天道諭音,吾乃天道,借此靈物之身,與你通諭】
若換做旁人,聽到天道兩個字,早該平地驚雷立刻炸起,但楚驚瀾漆黑無神的眼珠子隻是微微動了動,遲緩地消化著這段話:……天道?
能救蕭墨嗎?
【楚驚瀾,你與蕭墨曾乃護道者,如今吾道格大成,即將升位,天道不該與人間牽扯因果,此番前來,是欲與你結清因果,償護道之恩】
聽到蕭墨的名字,楚驚瀾終於多給了些反應,眸中的神采略微回籠。
【這第一償,便送你往昔記憶,理清來龍去脈,之後,你可在合理範圍內提出兩個要求】
有光點落入楚驚瀾眉心,楚驚瀾按住額頭,在光怪陸離的畫麵中不由閉上了眼。
*
“……宿主,宿主……”
耳邊聲音影影綽綽,但愈發急促,蕭墨在著急的語調中努力再努力,終於成功睜開眼,醒了過來。
眼前白茫茫一片,是當初穿書後臨時落腳的空間罅隙,還是這麼光禿禿,眼熟。
係統:“你終於醒了!”
蕭墨還殘留著方才與楚驚瀾分彆時的感覺,他按了按心口:“我……”
係統:“大事不妙!你先聽我說!”
蕭墨眼皮一跳,係統說不妙,那通常是真的非常不妙,立馬收口,聽係統要怎麼說。
“這道空間罅隙原本開在修真界內層,不受舊天道放在外麵那層殼子的侵擾,本和修真界時間流逝是同步的,但就在剛剛,我發現時間流逝改變了!”
蕭墨也一驚:“什麼!?”
“目前流速無法測算,但我們必須立刻把身份和東西定下,儘快回到修真界,不然沒準在這裡多待一刻,外麵就過了好多年,情況緊急,宿主要快!”
係統幾乎是倒豆子般劈裡啪啦說完了,速度快得近似沒有停頓,並且在語速一流情況下保證了吐字清晰,用最短的時間讓蕭墨明白了處境。
蕭墨立刻也顧不上傷春悲秋了,唰地拉開麵板,匆忙調整數據,要快,而且絕不能出錯。
他一邊兌換商城裡的東西,塞進已經升級的包裹,眼角瞥過自己的狀態欄,修為已經被係統拉高到了大乘期。
蕭墨手上動作不停,一心多用:“修為不能再提點嗎?”
“已經是臨時身份的上限了,這算是您完成支線任務後的獎勵身份,修為才能直接提。”
要想真正留在修真界,得把主任務做完。
係統在蕭墨挪完東西後就馬不停蹄彈出下一個麵板:“請選擇功法!”
從前用的是劍,這一次學了音律,他準備以人的身份回歸,心魔功法是不能用了,但音律功法總有相通處,以音控神智,以音殺敵蕭墨如今也會了。
會了那當然是都要。
一人一係統毫不停歇挑好所有東西,係統見縫插針,在蕭墨準備的時候把要緊的都交代了:“與舊天道相抗將您拉回世界,消耗了我不少能量,但之前一直不敢休息,宿主,此番回去後,我先休眠兩天再積攢點力量,基礎麵板功能不影響使用,您等我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