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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海裡吱一聲就行。

焚修這趟出來,連魔域中也無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兒,他是出來找樂子的,誰的樂子都行。

讓人帶著魔修前來也是他的安排,看人修的臉色驟變,他就覺得心情舒暢,本來他是打算今天就要血流成河,讓雲台大比辦不下去的,但現在他改主意了。

他想看看剛發現的小樂趣,會不會變成大樂趣。

高台上,雲端六宗中,映月宗的常道子率先發難,朝著領頭魔族冷冷道:“你們帶著魔修前來,是為何意?”

領頭的魔族是個羽魔,身輕體巧,他從步輦上輕飄飄躍下,麵對眾人的敵意,他仿佛渾然不覺,還笑得出來:“魔修本也是人,你們容不下,我們好心收留這群可憐人,帶他們回到故土,怎麼大家各個如臨大敵啊?”

“可憐人?”常道子見不得他顛倒黑白,“此人身上邪氣中混著怨,分明練的是食人精魄的邪法,沒個數百條人命成不了,他可憐,被他殺了的人豈不是更無辜!”

羽魔麵色不變:“高台在座諸位,誰敢說自己手上清清白白沒人命,他若是邪,你們又以何稱正道?”

竟是三言兩語,把矛盾移到了人修自己的正邪理念上。

這時,錦繡閣坐於主位的一個公子哥兒出聲了,他雖修為還不到分神,隻是元嬰巔峰,但他開口時,錦繡閣的分神也不會插話。

此人正是上界錦繡閣少主,王逸塵。

王逸塵拿扇的模樣比王盧殿更加瀟灑,他風度翩翩,像個富貴閒人,可剛把錦繡閣以雷霆手段清洗過的主導者就是他,逸塵公子廣結人緣,見血的時候也不會眨眼。

他將折扇往手心裡一敲:“修真界鬥法、恩怨,可殺,但不可濫殺,野獸尚隻在饑餓時捕食,以維持生存,魔修不如牲畜,怎麼,你也要同他一樣?”

羽魔的臉瞬間沉了下來:他若是再幫著魔修說話,豈不是要成為王逸塵口中的豬狗不如?

蕭墨在底下聽樂了,王逸塵的應對方式聰明,這種場合,人家本來就不是真心來給你講道理的,不管詭辯還是狡辯,誰能把對方噎死氣死,誰就算成功。

你都踹到人家臉上來了,誰還跟你認認真真討論正邪啊?

蕭墨讓係統掃了掃,確認了王逸塵的身份,如此說來,算上不請自來的魔尊,此次大比竟然聚集了六個基石人物。

果然無論從哪種層麵看,都十分熱鬨。

中界臨安學宮的院長風且行本來就要換任回上界了,他也站在高台臨安學宮的隊伍裡,雖然這次他不是領頭人,但也能說得上話,朝魔族道:“你把命說得如此輕易,按你的說法,我們若是今日殺了他,也就是他活該?”

羽魔:“你們如果就這麼對待客人,那我也是長見識了。”

這時,六宗中曜日宗一弟子忽的開口:“他算什麼客人,我有個熟人就死在他手上,既然魔修敢來,今日便償命,血債血償。”

羽魔皺眉望過去,卻見那弟子既不激憤,也沒有傷心,這哪是見到仇人,分明是臨時編的。

此次任務是魔尊交給他的,若是辦砸了,羽魔哪還有命在,他冷笑一聲,正要繼續還擊,忽的,一道傳音送入他耳中。

“殺了他,不用跟人修起衝突,這個魔修沒用了。”

羽魔頓時渾身繃緊:是尊上!

魔尊居然親自來了雲台大比!

羽魔心中一邊駭然,一邊飛速出手,在眾人愕然的眼神中一掌就拍碎了魔修的頭骨。

魔修尚未反應過來,身軀便轟然倒地,雙目定格成不解與驚異,死不瞑目。

就連高台的人都沒想到羽魔突然就變卦,翻臉比翻書還快,他笑眯眯看向眾人:“既是如此,確實該殺。”

底下不少弟子都懵了:不是,都不核實下真仇假仇,這麼隨意的嗎?

本以為會掀起的風波以詭異的方式結束,大家都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人修四大勢力的人交換眼神,他們當然知道羽魔不可能真心以這個理由殺人。

連曜日宗開口的那弟子都傻了眼,忙跟宗門其他人說:“我跟他們沒牽扯啊,我也不知道他這麼爽快就直接殺了啊!”

不管羽魔為何突然和和氣氣,既然鬨不起來,就姑且先放下,高台上五大勢力的人終於都安分落座,一陣陳詞後,宣布雲台大比正式開始。

人修都在暗自揣測羽魔的用意,殊不知羽魔在高台上如坐針氈,淡定的表情下是冷汗岑岑的雙手。

他是被魔尊下了血契的,生死都在魔尊手裡,每次拜見都覺得自己是在鬼門關上走過,慶幸自己順利過關,沒被焚修殺死。

焚修居然親自來了,他剛的表現如何?萬一焚修不滿意,他還能活著回去嗎?

仙樂與鸞鳥之舞在起,在一段激昂的樂聲後,樂修與鳥獸退去,參比的弟子們可正式上台鬥法。

第一輪比試,每個組彆將同時有五個擂台進行戰鬥,也就是說金丹初、中、巔峰,和元嬰初、中、巔峰,有三十個擂台同時開打,仙穀很大,每個擂台間能拉開安全距離,防護罩保穩,不會擔心安全問題。

高台主位上幾人的神識足夠掃視所有擂台,他們自會挑選值得在意的擂台,再分去更多目光。

每個人上台前會再測一下修為,但不會測年齡,開打後,擠擠攘攘的人群便站得分散些了,有些去了觀眾席上坐著,有些就在自己感興趣的擂台附近守著看,反正要等到最後幾輪,一次上一個擂台時,才會強製要求所有人去觀眾席。

蕭墨就站在楚驚瀾身邊陪他等,因為人太多,所以第一輪比試很粗暴,一場定勝負,有些人第一個對手就很強勁,那隻能自認運氣不好,修真界,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隻要不輸,楚驚瀾今天有五場要打,沒一會兒,聽到了叫名:“甲字二號擂台,楚驚瀾對關風!”

因為有重名的可能性,所以叫到名字後還要拿報名牌去對一對,楚驚瀾倒是隻有一個,關風來了仨,名牌一對,剩下一個。

蕭墨:“我就在台下看著。”

楚驚瀾:“嗯。”

聽到楚驚瀾的名字時,戴子晟和蘇白沫就把視線投了過來,當他們看到楚驚瀾真的站上擂台,戴子晟激動得差點出聲,而蘇白沫死死掐住了自己的手,目光一瞬不瞬落在那個他曾仰望過許久的人身上。

楚驚瀾真的恢複了修為,他又回來了!

幻劍門內楚家剩下的兩個人,因為楚蛟一事的連累,如今在幻劍門處境很不好過,這次中界大比也被拘在門內,連觀戰都不讓他們來。

否則此時他們肯定才是驚叫得最大聲的。

高台上,學宮這邊,風且行的神識也停了過去,嘴邊露出點笑來:是他,他成功了啊。

王逸塵也在他弟弟王盧殿的提示下看了過去:“兄長,就是他,楚驚瀾,我天,都元嬰初期了嗎!”

而高台上此時已經有人霍然起身,映月宗的常道子不顧自己失態,不由往前踏了一步:

楚驚瀾手裡那把劍,天階靈劍破曉!

天階靈器一出,眾人注意力登時都被分了過去,來自上界的人裡,不斷有人認出破曉,怔愣後,視線都忍不住往映月宗那邊飛。

映月宗的弟子們也沸然一片,常道子的弟子忙道:“師父,那是——”

“破曉,是破曉,這麼多年了……”常道子嗓音都在顫,是歲月破開的懷念與哀傷,“等他這一場結束,我便去問問。”

弟子遲疑片刻:“您親自去?”

“當然。”常道子並不猶豫,“那可是月主的劍。”

楚驚瀾的劍一出,他對手隻得苦笑:“看來我贏不了你。”

對手手裡隻有把玄階法器,難免露出羨慕神色。

其實即便不用破曉,楚驚瀾也能贏,但他從不輕敵,楚驚瀾行了比試前的禮:“請指教。”

這場戰鬥很簡單,雖然同為元嬰初期修為,但楚驚瀾靈氣更加渾厚,任何方麵都勝過對手,他的獲勝沒有懸念。

但蕭墨在台下看著他的一招一式,%e8%83%b8腔裡卻有海浪隨之一下一下,衝刷拍打在心坎上。

楚驚瀾終從泥沼中步步走出,過往的血與痛鑄成通天路,他再度站到世人麵前,劍意淩空,光芒萬丈。

蕭墨聽到潮水洶湧,他滿腔心緒被強烈地溢滿,有那麼瞬間,他下意識抬手,揩過自己眼角。

直到觸到乾澀一片,蕭墨才回過神,被自己給逗笑了:心魔沒有眼淚,他在乾什麼呢。

而蕭墨麵上的笑意再沒止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是為自己,而是為楚驚瀾。

他愛看楚驚瀾技驚四座的模樣。

很多人的目光都被楚驚瀾吸引過來,包括焚修,他摸著下巴,麵上的笑意少了些,而楚驚瀾得勝後,寵辱不驚:“承讓。”

對方雖知要敗,但依舊是失落難受的,粗一拱手,立刻轉身就下了台,而在楚驚瀾下台前,常道子一眨眼便從高台來到了楚驚瀾麵前:“這位小友請留步。”

不摸骨齡,他也不知道楚驚瀾真實年齡,但遇上修為比自己低的,叫小友也合適,算大家都認可的稱呼方式。

楚驚瀾站住腳,並沒有驚訝常道子的出現,反而直接開門見山:“前輩是為此劍而來?”

近距離再看破曉,常道子呼吸都輕了,努力遏製自己的神情,不讓自己再度失態:“……對。”

“我有幸得到月主傳承,此劍是其中之一。”

常道子數次想抬手,碰碰儘在咫尺的劍,到底是忍住了,風吹過他泛紅的眼,拂過他的低語:“原來還來得及留下傳承,那他到最後,肯定也是順應內心的……”

常道子閉了閉眼,壓下酸澀,再開口時,他像個真正的前輩,溫和道:“小友,不知你今日比試結束後,可否與我一談?”

此話一出,台下等待大比的弟子們不知投來多少欣羨目光:居然已經有人直接得了映月宗前輩青睞了!

楚驚瀾不卑不亢:“自然。”

常道子笑了:“等你比試完,我直接領你去映月宗落腳處。”

其餘人更是羨慕得不行:居然還是前輩親自領路!

常道子做好了約定,暫且回到高台,而楚驚瀾從擂台走下,徑直來到蕭墨身邊。

蕭墨正含笑瞧著他。

周圍的人,無論他們投向自己的目光是驚豔、嫉妒、還是崇敬,都不如這人淺淺一笑。

楚驚瀾身上鋒利的劍意在蕭墨麵前,化成眸中清冽的光。

“我勝了。”

“嗯,我都看著呢。”

蕭墨衣衫明麗,笑容更豔:“你會一直一直勝下去。”

楚驚瀾唇邊也被他感染出沐過春風的弧度:“那你要一直一直看下去。”

他對前路本就無畏,但有笛聲作伴的路途,總勝過孤寂長街。

劍曲相隨,心可生花。

第6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