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蘇家弟子手上。
楚驚瀾收手:“憑此印,入秘境後可感知附近同伴方向,我們在南林雨叢集合,可有疑問?”
進入秘境後眾人會被隨機傳送,打亂位置,各家之間有合作也有仇怨,每每暮山秘境開啟時,比起被秘境折騰死的,還是死在人類手上的人數更多,因此儘早抱團才最安全。
如今有楚驚瀾這麼個怪物,好幾家的人怕都是祈禱千萬彆遇上他。
眾人點點頭,並無異議,就連楚鬱生也沒說什麼。
楚家長老遠遠看在眼裡,欣慰點點頭,對楚驚瀾很滿意。
楚驚瀾也不再多說彆的:“出發。”
眾人踏著霞光奔入秘境,蕭墨隻覺得刺眼的光芒籠罩全身,天地仿佛倒懸,他不由閉眼,一陣天旋地轉之,蕭墨感到身形猛地下墜,他心頭一突,立刻穩住身形漂浮起來。
他討厭下墜的感覺。
待頭暈目眩緩過勁,眼前天地已然改頭換麵。
這是一個漆黑暗沉的地方,頭頂懸著粗壯碩大的鐘%e4%b9%b3石柱,一點點往下滴水,地麵積攢著水窪,怪石嶙峋,應當是個石窟。
蕭墨漂浮在半空中,周圍沒有半個人影。
連楚驚瀾都不在。
一直以來跟本體間的聯係也被切斷了,這些日子習慣了那股感覺,平時沒有在意,驟然被切斷,就好像心口空了個洞,蕭墨茫然一瞬。
他立刻試著想回到識海,卻發現被一層隔膜阻礙,無論如何穿不過去。
蕭墨抿抿唇,黑霧小人猛地紮頭往外飛。
飛出足足百來米,絕對超過了本體和心魔間限製距離,依然沒有楚驚瀾的身影。
黑暗仿佛毫無邊際,整個世界隻有他被丟下了。
蕭墨心頭蔓上慌張。
但每每當他一個人遇到危險的、驚懼的事,蕭墨善於防護的機製總能把無措強壓在心裡,絕不讓其他人看出來,此刻他依然如此,穩住了聲線。
“係統。”
“在的在的,我也在查詢緣由!”
係統顯然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一通查詢後,得出結論:“和秘境即將崩壞有關。”
係統查閱修真界海量資料,囊括三界,得出了比暮城內世家千百年來掌握得更詳細的情況。
“在下界還未淪為如今的貧瘠地時,也有許多能人仙士,當年這個秘境,原本是境主開辟用來與心魔做鬥法道場所用,他勝出後,才改為曆練地,雖過去時間很長,但對擁有心魔的人依然存在影響。”
係統:“不過您放心,雖然將您和本體暫時分離,但本體目前絕對傷不了您!”
蕭墨心說那多沒意思,不如讓楚驚瀾現在就殺了他,卡bug完成任務,皆大歡喜。
得知緣由,蕭墨平靜些許,不急著趕路了,但他不喜歡洞窟裡的景色,悠悠朝外飛,係統問:“您是要去找楚驚瀾嗎?”
蕭墨卻說:“不。”
暮山秘境七天曆練,但用不了多久,弟子們就會發現秘境的不對。
靈植毒化、三階凶獸出現,會讓裡麵所有弟子暫時放下家族芥蒂,抱團逃命,可十來歲的弟子們,依然會有大量慘死在秘境裡。
百來人進入,最後出去的有多少?蕭墨記不清了。
而且讓他們最絕望的是,浴血奮戰好不容易撐到第七日,盼著秘境開啟趕緊逃出生天,但那時他們會被當頭一棒打下。
大門打不開,秘境要塌了。
好不容易撐著一口氣,以為終於有了希望,結果仍是死路一條,巨大的絕望將吞沒人心。
再接下去,就該輪到楚驚瀾了。
蕭墨從洞窟中飛出,天光乍泄,鬱鬱蔥蔥的藤蔓如巨蛇纏繞大樹,空中兩聲尖嘯,本不該出現在秘境中的三階凶獸呼嘯而過,蕭墨漆黑的眼睛盯著它們飛遠後,飄到一根高高的藤蔓上坐下了。
飛到有光的地方,蕭墨心頭的驚慌漸漸褪去,取而代之是另外的情緒。
心魔小人的腿晃了晃,他坐在樹葉間,渺小如塵埃。
“既然出了秘境就會恢複,那我就在這裡等秘境開啟,不去找楚驚瀾,就不用看到他被廢的慘狀。”
蕭墨:“我沒有看人受虐的癖好。”
係統當然沒關係,這等小事,宿主說了就算。
蕭墨決定原地修煉,先練練心法。
每當沉浸在心法修煉中,外部時間總能過得很快,蕭墨想以此來度過七天裡的大部分時間。
可惜他想得很好,做起來卻不怎麼順利。
原本輕鬆就能進入的修行狀態這次卻有點磕絆,好不容易進入了,不到一個時辰後,蕭墨就被迫從入定的狀態裡退出。
本來心法冥思狀態會很玄妙舒暢,遨遊翾翔,置身寰宇見知微,而不是耳邊嘈雜紛亂,聲如亂麻。
蕭墨調整了下呼吸,不信邪,再度入定。
這一次狀況更糟。
他閉著眼,眼前的黑暗卻逐漸化作一片血紅,泥濘黏稠的空氣讓他喘不過氣,耳邊聲音更吵鬨了,男女老少都有,不能完全辨明,但惡意鋪天蓋地朝他拍過來。
“雜種!”
“沒爹沒媽,隻會拖累人!”
“他死了該多好?”
蕭墨怒道:“滾開!”
他才不要死,這身血又不是他非想要的,他不是雜種,隻是個普通人,他想活有什麼錯?
“宿主!”
蕭墨猛地睜開眼,心神劇痛,小人兒差點從樹上跌下去,扶著樹乾大口喘熄。
“您方才險些走火入魔。”
係統輕聲道:“心法不可亂來,您心不靜,強行修煉隻能反傷自身。”
何況魔音冊本就是作用於心魂識海的法決,對心念要求更高。
蕭墨慢慢平複呼吸,低低嗯了一聲。
他知道自己操之過急了。
他隻是想找點事來做……好讓自己暫時沒空想多餘的事情。
比如楚驚瀾這會兒到哪兒了,已經發現秘境不對了嗎?
他不想管的,明知道自己也沒法管的。
但腦子裡就容易想到楚驚瀾。
是因為到這個世界來了後,跟楚驚瀾幾乎形影不離,養成習慣了嗎?
沒了蕭墨的響動,周圍又安靜下來。
但是,除了楚驚瀾和修煉,蕭墨好像也沒彆的東西可想。
上輩子的事再怎麼懷念也回不去了,楚驚瀾的事他又什麼也做不了,怎麼到頭來無論想什麼,都是無用功呢?
蕭墨自嘲地笑了聲。
你這個人也挺沒意思的,蕭墨。
蕭墨給小人身體覆了靈力,抬手努力從旁邊扒拉了一片樹葉下來。
他用黑霧氣息裹著樹葉,試著吹響。
心法不能練,那就修功法,笛子在識海取不出來,隻能用樹葉代替一下。
雖然靠靈力勉強能接觸外界的東西,但他製造的聲音除了楚驚瀾以外,依舊沒人聽到。
笛子都沒吹好,樹葉更吹不好。
一(嗶嗶)閃(啵啵)一(嘶嘶)閃——
一首小星星,吹得哭兮兮。
由於雜念太多,接下來兩天,心法的修煉隻得在自認為平心靜氣的時間裡勉強試一試,每次時間都很短,等於沒練,叢林中,無人能聽到的樂聲幽咽凝噎,斷斷續續,那麼刺耳灼心,卻又悄無聲息。
蕭墨本想跟係統聊閒來打發時間,但要麼他不知用什麼話題開頭,要麼聊著聊著,他就發起呆來。
他發呆,係統就暫停話題,沒人覺得尷尬,但談話也實在沒什麼活力。
係統模擬得再像,終究不是人。
巨木高聳入雲,雜草深紮地底,天地之間,他孑然一身,孤孤零零。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網②友②整②理②上②傳②
第三天,一隻二階妖獸從樹下穿過,心魔小人終於不再長在樹上,輕飄飄一動就落在了妖獸頭頂。
妖獸頭似鹿,蕭墨靠在它的角上,伴隨著妖獸奔跑,耳邊風聲呼嘯而過,蕭墨並不清楚它會去哪兒,但他隻是想再接觸下活物,再換個地方。
不然一直困在小人的身形裡,舉目無他人,晝夜起落,他都快渾渾噩噩,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了。
人是能被憋出問題的。
風也將蕭墨沉甸甸的腦子吹得清醒了點。
隨便跑吧,能到哪裡是哪裡,如果能碰上人……
正想著,奔跑的妖獸忽的發出瀕死的哀鳴,蕭墨猛地扭頭,一道極為熟悉的劍光從空中斬下,他曾在竹林劍坪看過許多次,凜冽寒鋒,殺意凜然。
二階妖獸在奔跑中被懶腰斬斷,連著頭顱的上半身因為慣性朝前摔出,把蕭墨甩了下來,他剛準備要飛,一隻滾燙的手橫過,把他抓在了手心裡。
蕭墨趴在虎口處,愣愣看著抓住他的人。
楚驚瀾半身浴血,月白的弟子服被染得斑駁,他人如利刃,冰冷肅蕭,眼中帶著血絲,殺氣未退。
像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修羅。
隻在看到手中小人時,懾人的殺意如潮水退去。
“……找到你了。”楚驚瀾啞聲說。
第19章
楚驚瀾開口嗓音有些啞,透露著疲憊和壓抑。
他周身殺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凜冽,蕭墨直麵他寒風冷肅的眸子,不由抖了抖。
但心魔小人的小手卻抓緊了楚驚瀾的手指。
楚驚瀾眼神動了動,他眸子中的戾氣退了退,慢慢攤開手掌,蕭墨立刻順著他手臂飛來,熟練地在他肩頭坐下。
好像這一刻,渾身冷了三天的蕭墨才感受到一點溫度,活了過來,又是個人了。
他輕輕吸了口氣,感覺魔怔僵硬的狀態在一點點消退,蕭墨抿抿唇,大著膽子往楚驚瀾脖頸的位置靠得更近了些。
“驚、驚瀾哥哥!”
楚驚瀾動作太快,這時才有其他人追了上來,蘇白沫氣喘籲籲,他雖然也狼狽,但周身乾淨,沒染什麼血,隻是端不住那優美又弱柳扶風的樣了,其餘跟上來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傷,纏著繃帶,渾身血味兒和藥味兒。
楚驚瀾身上雖然血多,但都不是他自己的,也沒傷口,隻是靈力消耗巨大。
一行少年人再沒了意氣風發,個個灰頭土臉,疲憊不堪。
楚鬱生整條胳膊都纏了繃帶,經曆過慘烈的戰鬥,眼看死了不少人,他知道接下來他們所有人能不能活都得靠楚驚瀾。
本不可能出現的三階妖獸出現了,還不止一隻,楚鬱生等人得多人合力圍殺,在有傷亡的情況下才可能勉強拚死一隻。
但楚驚瀾不同,他一人便可獨戰。
這種情況下,楚鬱生隻能聽楚驚瀾的安排。
隻是他在外高傲慣了,哪怕有心壓製,總會不經意間流露本性,此刻上前下意識用了質問口%e5%90%bb:“你剛才抓了什麼東西?”
楚驚瀾冷冷覦了他一眼。
楚鬱生被他一眼掃得膽寒,竟不由後退兩步:“我、我就是隨便問問……”
方才其實有不少人看見了楚驚瀾的動作,畢竟他最後攤開手心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