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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回溯時間,給當時的自己一拳,讓他清醒清醒。

就憑心魔驚天地泣鬼神隻折磨他一個人的笛子,他就不能信了這隻心魔的邪!

蕭墨裹好笛子:“我剛提過吹笛子的事,我可不是食言啊。”

楚驚瀾一個持重端方的少主,這些日子跟蕭墨學會不少語言的新藝術,他沒有感情地開口:“我是不是要謝謝你,這次吹奏起碼提醒了我?”

蕭墨美滋滋:“誒,不用客氣。”

楚驚瀾:…………

【叮,精神攻擊成功,積分+10!】

蕭心魔裹著笛子,嗶啵滋啦嘶嘶嘶地吹了起來。

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但楚驚瀾聽不到鳥鳴,聞不到花香,風裡全是慘烈的哀鳴,他走在山林的路上,耳邊隻有催人心裂肝焚的笛聲,把美好的景色都禍禍得不忍直視。

楚驚瀾不知道,給笛聲伴奏的是叮叮咚咚的電子提示音。

【精神攻擊成功,積分+5!】

【……攻擊成功,積分+6!】

楚驚瀾無數次深呼吸後,終於忍無可忍:“笛子不是這麼吹的!”

咆哮的笛聲停了,蕭墨虛心請教:“該怎麼吹?”

楚驚瀾說完這句就立刻後悔,他怎麼可能教心魔,遂閉嘴不言。

蕭墨沒等到下文,也不生氣,清了清嗓子:“我繼續吹了。”

楚驚瀾:“……慢著!”

楚驚瀾脫口而出叫了停,仔細想想,心魔的修煉他是阻止不了了,但起碼可以試著拯救下自己的耳朵,糾結半晌,與自尊和警惕做了多次掙紮抗爭後,楚驚瀾才勉強說服了自己,沒什麼好氣開口:“……先穩住氣息。”

蕭墨認真:“嗯嗯。”

楚驚瀾感覺自己在跟棉花打拳,哪兒哪兒都彆扭,他半晌才繼續憋出下文:“氣沉丹田——”

說到這裡,楚驚瀾聲音卻停住了。

蕭墨還在認真等他下文呢。

楚驚瀾看著霧團,黑漆漆一個,第一次不帶負麵情緒發問:“……你有丹田嗎?”

與此同時,下線許久的係統打開了聽筒功能。

宿主的笛聲實在難聽、噢不是,是實在可怕,他身為係統,也是有程序健康的,這會兒上線重新打開聽筒功能,是因為積分提示瘋狂刷屏。

作為高等AI,情緒模塊完善,係統也有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想看看宿主又乾了什麼好事。

然後他看到了楚驚瀾在教蕭墨吹笛子。

係統:……起猛了,看到心魔和本體和諧相處。

係統:不確定,再看看。

很快,他發現並不是自己程序混亂看錯了,楚驚瀾是真的在教學。

係統:!??

他隻是下線了一小會兒,為什麼感覺錯億!?

蕭墨正在回答楚驚瀾:“彆看我這種形態,還是能模擬丹田的。氣沉丹田,然後呢?”

楚驚瀾:“想象一下山間清泉迸發,穿過河床奔湧的感覺,順著來。”

係統:您講的這麼抽象,誰能懂啊?

完全就是某人問學霸問題,學霸答曰:先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懂了嗎?

係統對自己的判斷非常自信:這要是能當好教學者,我當場把程序吃掉!

然後就聽到蕭墨說:“唔,大致明白了。”

係統:?

啊?

不是,您這就明白了?明白什麼了呀!

卻見蕭墨霧團調整了下霧氣濃厚,在保證包裹笛子的同時略縮一點兒,看上去準備發力,緊接著霧團朝外一蓬,清脆的笛聲驟然響起!

雖然依然跑調,但卻中氣十足,不再嘔啞嘲哳,難聽依然是難聽的,卻已經從叫魂進步到了殺人。

畢竟叫魂得先殺完再哭墳,隻殺人,確實是進步了。

係統:……

這都行!?

對了,差點忘了,蕭墨在學習上也是個天才,這難道就是天才之間的意念交流方式嗎?

係統大受震撼,係統長見識了。

他呆滯地掏出一段廢棄的程序,當小餅乾,哢嚓嚓啃掉了。

還好有沒扔掉的廢棄程序,可見人不能隨意打賭,係統也不行。

蕭墨吹完這聲非常高興:“成了!”

不,楚驚瀾想,離成了還差十萬八千裡呢,不過的確好歹看到了一點希望,早日遠離魔音摧殘的希望。

係統啃完程序,趁機趕緊開口:“宿主,我是錯過了什麼大事嗎!”

蕭墨心情非常好:“嗯?沒有,隻是我想通了一些事而已。”

他裹著笛子躍躍欲試:“我繼續吹了!”

人類的變化發展果然迅速,雖然蕭墨的笛聲依舊難聽得要命,但係統實在不想再錯過任何事,於是不再屏蔽聽筒,扛著噪音兢兢業業跟著宿主。

楚驚瀾心裡剛剛升起的一點希望,也在一路淒淒慘慘的笛聲裡磨沒了。

他再次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

……自己離脫離苦海的日子才是真差著十萬八千裡。

第10章

蕭墨一路笛聲伴奏,主打陪伴,陪著楚驚瀾到了小木屋。

屋裡隻有戴子晟一個,他勉強能下地走兩步了,尚且沒法打坐調息,容易岔氣,這不,剛勉強活動了下僵硬的身體,氣喘籲籲躺回被窩,楚驚瀾就來了。

戴子晟出於禮貌想爬起來,楚驚瀾擺擺手,戴子晟就靠著床頭坐下了。

呃,怎麼恩人看起來麵色這麼疲憊?

換他來聽一路“曠世佳曲”,他聽他也疲。

楚驚瀾在床邊的椅子坐下,眸光沉沉,垂下眼瞼:“我有個前輩,深受心魔困擾。”

戴子晟不明所以:“啊,嗯?”

楚驚瀾眸子朝上微微抬了抬:“你知道什麼壓製心魔的好法子嗎?”

他並不避諱著旁邊那隻還在嗶啵嗶啵吹笛子的心魔,蕭墨剛好再度吹完一遍“大猩猩”,把笛子扔回識海小閣樓,聞言忍俊不禁:“你前輩是你自己?”

楚驚瀾麵無表情,權當沒聽見,有外人在,他不會隨便對著“空氣”說話。

楚驚瀾並不點明戴子晟幻劍門弟子的身份,但對他是抱了點期待的,好歹是中界叫得上名的門派,戴子晟頂著楚驚瀾安靜又灼灼視線,莫名覺得壓力很大。

但壓力再大,他也得實話實說:“呃,沒有,我才築基,心魔離我太遠了,沒仔細了解過。”

而且他覺得自己心態好,不會有什麼心魔。

楚驚瀾眸色收斂,雖然什麼都沒說,但肉眼可見失望了,戴子晟一看趕緊找補:“等我回家,我幫你留意一下!”

楚驚瀾神色淡淡,並不把希望壓在萍水相逢的約定上,隻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戴子晟忙說,“你救了我,我本就該報答你,你有彆的什麼需求,日後也儘管朝我開口!”

他信誓旦旦,此刻門邊響起一聲輕笑,是蘇白沫提著個食盒來探病了,他笑著走進屋:“你們在聊什麼啊,很熱鬨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他怎麼從楚驚瀾一張古井臉上看出“熱鬨”的,但戴子晟不可能讓恩人冷場,笑著接話:“說報恩呢,你也是,需要什麼彆客氣,等我回家,儘數報答!”

蘇白沫:“呀,那我可得好好想想。”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網⑩友⑩整⑩理⑩上⑩傳⑩

他說著,作沉思狀,用手點了點下巴,見戴子晟和楚驚瀾都看過來後,才噗嗤一聲俏皮笑了:“哈哈騙你們的,舉手之勞,我怎麼可能挾恩圖報,來,我剛剛在城內酒樓買了些吃食,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食盒可拆出托盤,蘇白沫托盤放床邊,將菜給戴子晟布好,拿出筷子時猶豫了一下是否該遞出去:“你的手有力氣拿穩……”

不等他說完,戴子晟立刻搶話:“有的有的,我可以自己吃飯,今天手已經穩了!”他雙手飛速接過筷子,“謝謝蘇少爺!”

兩位恩人是未婚夫夫,他得保持適當距離,他明白的!

唔,不過蘇少爺是真貼心啊,戴子晟捏著筷子想,能跟他成為道侶,楚恩人以後可真幸福。

辟穀丹雖好用,到底沒有吃到美味飯菜時的幸福感。

蕭墨看得嘖嘖稱奇,幾個小小舉動,就把戴子晟感動得一塌糊塗,蘇白沫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蘇白沫:“不用叫我蘇少爺啦,叫我蘇白沫就好!”

戴子晟先是看了看楚驚瀾,見他沒什麼反應,這才笑了:“好的,蘇白沫。”

蕭墨感慨聲響起:“你未婚夫確實貼心。”

這句話語調沒有陰陽怪氣,但楚驚瀾總覺得好像也不是真心在誇蘇白沫。

“對了。”蕭墨在楚驚瀾身邊上下飄了飄,蘇白沫的話讓他想起,他還沒對楚驚瀾說過自己的名字呢。

“楚驚瀾,你一直叫我‘這個心魔’也不方便吧,太長了,我給你省點事,你可以叫我蕭墨,蕭瑟的蕭,水墨的墨。”

楚驚瀾有點意外,在戴子晟和蘇白沫都沒注意時,用餘光瞧了蕭墨一眼。

他並不意外心魔給自己取名字,隻是不解:既然能自己取名了,人通常肯定會為自己名字賦予美好意念,心魔卻把自己的名字拆讀的這麼荒涼……

蕭可以是許多蕭,他偏偏選了蕭瑟之意。

楚驚瀾忽的想起心魔在來路上說那句“你識海太冷了,我不想待在冰冷的地方”。

識海無光,無邊蕭瑟,蒼涼寂寥。

楚驚瀾袖口底下的手抽[dòng]了下,似要握成拳,卻又在半道慢慢鬆開了。

他提醒自己:楚驚瀾,你時刻要記得,那是世上最不可信的心魔。

對心魔心軟是對自己的災難。

“……瀾哥哥,驚瀾哥哥?”

蘇白沫連喚兩聲,才終於傳入楚驚瀾耳朵裡,他回過神,微微抬眼:“什麼?”

蘇白沫稀奇眨眨眼:“好少見你發呆。”他關切道,“是有什麼心事嗎?”

楚驚瀾隻說:“無事。”

且不說還有戴子晟在,就算隻有他倆,楚驚瀾也什麼都不會對蘇白沫說的。

他跟蘇白沫之間始終隔著一條界限,他從不對蘇白沫發火,隻要蘇白沫開口尋求幫助,楚驚瀾幾乎有求必應,但也就止步於此了。

與其說是未婚夫夫,不如說像個有責任的兄長照顧弟弟。

楚驚瀾這麼說了,蘇白沫也不再追問,他換回原本要說的話題:“三天後的秘境選拔你會去看看嗎?”

本次選拔大會由暮城內幾大家族聯合舉行,目的是爭奪暮山秘境的入場資格。

暮山秘境,暮城的重要曆練地,每三十年開一次,隻有十九歲以下的人能進,名額有限,大族之間爭鬥許多年,後來想出了聯合選拔的法子,才平息了毫無意義的頭破血流。

楚驚瀾早就取得了資格,他不用參加選拔,因為他的修為斷層式碾壓,暮城十九歲以下的人加起來也不是他對手,所有家族默認他不需要下場。

畢竟誰也不想讓自家弟子太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