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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麵前的男孩子,像突然提問的考官。

簡遙抬頭,他的個頭到謝祁年的喉結處,抬頭時目光順著他的下巴,流連到唇瓣,再到他高挺的鼻子,他不敢看他的眼睛,怕泄露自己的心思,他很勇敢,卻沒那麼勇敢。

“是相信,”謝祁年說了下去,“相信自己的搭檔能帶你入戲。”

簡遙抿著唇,鼓起勇氣向謝祁年走了一步,幾乎要貼了上去,他眼睫又沾了潮意,顫了顫,軟糯地說:“我之前演戲少,辛苦謝老師……”

“教教我。”

謝祁年聞到了他身上薄荷草的氣息,呼吸猛地一滯,下一刻,他伸出右手摟住了簡遙的腰,掌心溫度很燙,比他給人的感覺燙多了。

簡遙已經很久沒有和他這樣親近了,手掌放上來的一刻,他整個腰都酥掉了,燙得想落淚,隻有他知道,表麵春風和煦的男人,其實是一座火山,岩漿滾滾,甚至會弄疼他。

就像沙漠中獨行的旅人,忽然尋到一口甘泉,讓人上癮。

他們身體沒有貼合,中間還有一拳距離,謝祁年保持著禮貌,沒打算還原劇情。

簡遙心跳快了些,被眼前人的舉動勾得不上不下。

又聽謝祁年說:“彆怕,抬頭。”

“看著我。”

簡遙迎向他的視線,閃光燈亮起,正有一滴眼淚從他眼眶墜下來。

雙人照隻拍兩人肩膀以上,觀眾看不到他們的動作,現場攝影師卻看得一清二楚,孟輝也在旁邊看著,瞅了半晌,「嘖」了一聲,嘀咕道:

“你彆說,這倆人真挺配。”

宣傳照拍完,大家都滿意,謝祁年放開了簡遙,問:“剛才是不是嚇到你了?”

簡遙說:“老師是為了工作,我知道的。”

謝祁年「嗯」了一聲,又多說了兩句:“這部戲我們兩個是主演,行程安排得很滿,如果有哪裡不懂或者讓你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說,儘快進入角色,我們拍戲效率就更高。”

簡遙點頭,謝祁年見他狀態比之前好一些了,準備離開場地。

卻聽簡遙的聲音再度傳來,說:“謝老師,我真的很喜歡你。”

謝祁年微怔,隨即笑了:“好,知道了,謝謝你的喜歡。”他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

像個溫柔大氣的長輩。

簡遙心裡的滋味從純粹的酸苦轉瞬變成了酸甜,特彆簡單:

先生今天摸了自己的頭,先生說「我們兩個」。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晚上九點,《如夢》官微公布了演員陣容,按孟輝的說法,這部劇就講一個「快」字,物料宣發必須要趕得上熱度。

於是很久沒有收到謝祁年謝影帝消息的粉絲們含淚出山,感慨自家正主終於露麵了。謝祁年自打入行就是自力更生、自負盈虧,粉絲都叫他謝老板,又因為他的名字「祁年」特彆有福相,所以粉絲群叫「豐收年」,堪稱娛樂圈一景。

孟輝聽說以後都笑瘋了:“他們真的不是在黑你嗎?”

黑是不會黑的,畢竟謝祁年的粉絲都挺不容易的,全靠內心戲活著。

【我的天呢,我不是在做夢吧,老板竟然有新圖了,上一次回歸還是在133天之前吧?嗚嗚嗚,誰懂啊,粉一個專心做事業的偶像太不容易了!】

【我懂,柏克蘭電影節入坑謝老板,至今線下沒見過,線上全靠同人文度日。】

【不過我聽說謝老板要奶新人了,十八線小糊咖,我怎麼隱約覺得有點扯呢,國際影帝還是得挑挑搭檔吧?】

【臣附議,雖然臣無用,除了貢獻電影票什麼都貢獻不了,但是依然要發言,上次有個名導非要推素人,結果引火燒身,那個素人爸媽是老賴誒,直接把名導的名聲也毀了,說他眼瞎。】

【對啊,我也有點擔心,而且民國雙男主誒,萬一配不上謝老板的顏值,豈不是毀了一鍋靚湯?】

【姐妹,你是不是沒看新發的海報?】有人把海報扔群裡了。

海報是半分鐘前發的,確實有很多人沒來得及看呢,群裡大約沉默了幾秒,那個吐槽顏值的ID重新開口:【怎麼說呢,這麼說吧……】;

【艸!靠!謔!我又可以了朋友們,我收回剛才的言論,並向小哥哥道歉,這個顏我先吃為敬好麼!】

【哇,不虧是謝老板,好會選演員,這個叫簡遙的小哥哥怎麼奶酷奶酷的呀,這是誰家小寶貝呀?秒變媽粉!】

【查到了查到了,十八線小糊團成員,演過幾部小網劇,不出名。】

【所以我還是保留我的想法,顏值和演技是兩碼事,我不太看好謝老板在國內奶新人,國際上拿獎的電影都是和一線演的。】

【對,兩個人地位太懸殊了,磕一磕顏值還行,彆上頭就好。】

官微底下的評論很快就衝到了一萬,還在持續增長,謝祁年不習慣用微博,自然沒關注這些,簡遙微博粉絲量少得可憐,平時也隻有程芬上去看一眼,他自己不太在意。

十點鐘的時候,程芬給他打了個電話,說粉絲數漲了十五萬,全是顏粉。

“顏粉也是粉。”她說。

順便她也把合約的事情和簡遙說了,簡遙咖位小,前期預付款很少,隻有十萬元,後期會有一筆結款和分紅,錢還是其次,這次機會難得,未來好處多著呢,程芬希望簡遙能腳踏實地的往前走。

十萬元很快到賬,簡遙卻沒留下多少,把大部分轉給了家裡。

【哪裡來的那麼多錢,又接戲了嗎?】

簡遙看著媽媽的短信,回:【最近接了一個很好的項目,錢不太多,你先用著。】

【遙遙辛苦了。】

緊跟著又傳來一句語音:【你和你喜歡的人怎麼樣呀,現在還在一起嗎,那個人不是挺有錢的,能花就花,自己彆太辛苦。】

簡遙聽到這句,如鯁在喉,他頓了一下,打字:【已經分了。】;

其實他還想說:彆惦記那個人了,錢和人都彆惦記。他已經很配不上他了,不能再丟臉了。

他按下語音,又鬆開,終究沒再說下去,大家都過得不容易。

靠在床頭,他看著外麵的月亮,說了句晚安。

回到家,謝祁年才想起自己沒加簡遙微信,明天就要正式開拍了,主演微信沒加,群也沒建,就挺奇葩的。

他向孟輝要了簡遙的信息,打算提交個好友申請,輸入數字之後,跳出來一個軟糖頭像,他點開之後卻發現,簡遙竟然已經在他的好友列表裡了。

頭腦中緩緩出現一個問號。

在此之前他們並不認識,他什麼時候加的微信?

微信裡一片空白,而關於簡遙的記憶也一片空白,他盯著信息看了一會兒,敲了兩個字試著發過去:“晚安。”

很順利。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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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同居協定

第二天劇本圍讀,簡遙早早起床熟悉劇本,結果出門拐錯了巷子,他之前沒去過謝祁年的工作室,等到了現場,發現大部分人已經到了。

孟輝倒是不著急,先差人帶著他四處轉轉,小樓分三層,下兩層主要布景已經搭建完畢了,謝祁年拍戲喜歡自己做物料,不喜歡去影視城,所以電影裡出現的教室、蘇家,都是直接用工作室改裝。

孟輝問簡遙現在住在哪兒,簡遙說:“住公司宿舍。”

孟輝抽了口涼氣:“有點遠啊,按理說拍攝中應該住在片場的,但工作室不能住人,你又沒有房車,每天來回跑太累了。”

簡遙說:“沒關係,我還能在路上補覺呢。”

孟輝笑了:“等開機你就知道了,估計路上沒時間補覺。”

簡遙想起來謝祁年喜歡用飛頁,影視劇導演都有自己的習慣,比如有的導演連台詞都不給,給個框架讓演員自己發揮,有的摳細節,恨不得每個表情都要過百八十遍,謝祁年的習慣是根據現場情況臨時改戲。

說實話,有點緊張,簡遙給自己打氣,他這人就是這樣,拿手的事情特彆有自信,麵對不確定的事情氣勢就下去了,甚至有點自卑,不過還好,他可以學。

走進會議室,簡遙坐在U型長桌一側,挨著謝祁年,聽說配角也來了,大家就等人齊了再開始。

這部戲老戲骨挺多,還有新生代演員,全部到齊以後現場星光燦爛,跟電影節似的,唯一讓簡遙不舒服的是,翟成闕竟然也入選了,隻不過是男三,兩人視線在半空中觸了一下,很快分開,翟成闕還是老樣子,眼睛裡除了高傲和輕蔑,沒其它東西。

簡遙悄悄往謝祁年身邊挪了挪,謝祁年看了他一眼。

“好了,人到齊了,我代表導演組歡迎這部劇所有主演們,希望大家精誠合作,《浮生》大紅大紫,”孟輝說了開場白,“也感謝咱們的主演兼總製片謝老板。”

大家都很給麵子,鼓掌叫好,不過謝老板不講這些虛的,微一點頭,直接進入正題,簡遙又開始緊張了。

第一個小時屬於主演,要過一段兩人初遇的戲份,還有簡遙追沈伯年的戲份。中午陽光正好,也許木質閣樓有種神奇魔力,可以拉伸時間,簡遙餘光注視著謝祁年,想起當年兩人初見的樣子,慢慢緩了過來。

劇本裡,小少爺蘇柚白透過教室玻璃看見了講台上的沈先生,他今天原本來學校找哥們兒玩,趁著門口大爺沒注意,偷偷翻過圍牆找樂子,學生都沒下課,他團了紙團扔進去,沒想到被沈伯遠逮了個正著,但沈伯遠沒有立刻製止,蘇柚白覺得這個先生挺好欺負。

等哥們兒下了課,蘇柚白把自己的英雄事跡跟他說了,翹著二郎腿:“你們那個先生就是個木頭樁子,你上次還說不敢胡鬨,難不成你怕他?”

話音未落,眼前人脖子一縮,有涼風從後麵吹過來:“你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蘇柚白回頭一看,沈伯遠抱著教案站在自己身後,他家裡有錢,從生下來就是紈絝子弟,腦子裡根本沒有尊師重道這個詞,麵對沈伯遠的質疑,徑直答:“對,我來這兒玩玩。”

沈伯遠說:“小同學,學校不讓外人進校園,以後你注意一些。”

蘇柚白嗤笑一聲,沈伯遠頗覺無奈,卻沒理由管他。

見他拂袖而去,蘇柚白笑得直打跌:“老木頭,長得那麼俊俏,結果是塊木頭。”

這一段彆看場景簡單,對演員要求卻高,蘇柚白少爺形象必須立住,簡遙演得不錯,意料之外的好,他本身沒練過台詞,但唱歌要氣沉丹田練嗓子,所以台詞比較穩,不像一個新人,在場老戲骨都豎起拇指來,然而謝祁年卻覺得不夠。

台詞還是太縮,不夠飛揚跋扈。

沒有後邊卑微到骨子裡的樣子演得好。

謝祁年心裡記下這一點,下一段簡遙使出渾身解數向他表白,甜得在場人都露出姨母笑,但放在謝祁年眼裡,還是一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