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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薄幸 漁燃 4406 字 6個月前

一生也不一定能夠完全的事業。

張群玉想?了想?,問道:“那陛下呢?”

晚晚望著空了的茶杯,微微出神。

她想?了很多種回答,最終,隻低聲道:“我也不知道。我如今隻想?救他,讓他還能有很長很長的時?間。這樣的話,總能在漫長的歲月裡找到答案的。”

她有自己想?做的事,她非常、非常不希望自己放棄追求。

可是,容厭好像,也成了她所在意的人。

張群玉望著眼前沉沉的夜色,等著她平複好心?情,而後起身,嗓音含著笑?意道:“來吧娘娘,今日加班加點做完,明日白日歇一歇,去見清醒的陛下。你的抱負,應當讓他知道。陛下不會打壓有能力的人,娘娘也不例外。”

晚晚垂著長睫,緩而慢地輕輕歎息了一聲。

“……他應該猜得到的。在他身邊其實不差,我如今也並不討厭,隻是……我還有更想?要的東西。”

所以,如何抉擇。

歎息融入晚風之中。

這一晚,燃燈續晷,通宵達旦。

晚晚看著窗外漸漸泛起的青亮,一夜將儘,她又困又累,不想?再回寢殿,索性直接先趴在書?案上?睡下。

殿中的宮燈隨著天色亮起而顯得漸漸黯淡。

張群玉注意到一旁的晚晚已經放下了筆,枕著手?臂睡了過去。

清晨的清新氣息中,淡淡的藥香清雋,從她身上?彌漫著。

他從專心?致誌處理麵前的信函,到無聲無息、毫無意識地發起了呆。

藥香纏綿又疏遠。

這些時?日,他已經熟悉了這個味道。

春日的清晨還是有些料峭寒意,殿舍之中更是涼意沁人。

他能感覺到背後染上?的寒意。

他都會感覺到冷,她也是。

書?案旁就有疊好的薄被,他手?指動了下,指尖觸上?被麵,卻?又停下。

他將呼吸又放輕了許多,卻?謹守禮數,沒?有抬頭?去看此時?趴在書?案上?睡過去的晚晚。

手?指停在這個姿勢,晨光熹微。

殿舍之間安靜地落針可聞,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張群玉抬眸,放任自己的視線,失禮地落在她身上?。

斜入殿中的光線之中,隱約能看到飛動的微塵,繚繞在她周身,增添了一絲夢幻的美感。

像是做夢一樣的氛圍。

他往外掃了一眼。

容厭站在門檻之外,靜靜地看著殿內,看著她和他。

第93章 春去也(三)

張群玉手指猛地收緊, 唇瓣動了一下,他?應該解釋,將這?一晚如實道來, 沒有半分逾越。

察覺自己下意識的行為, 他?卻忽然怔住。

即將脫口而出的辯白又被慢慢咽了回去。

於是沒有開口, 沒有請罪。

容厭走進殿中, 張群玉起?身?,沒有行臣子麵見君王的躬身?禮。

其實往日私下裡若隻有君臣二人?,容厭和張群玉都不會在意什麼禮節。

今日和平日好像相同, 又好像不同。

張群玉垂眸等著容厭開口。

容厭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 走到?他?身?側, 看著沉睡的晚晚。

她眼下這?樣明顯的青黑。

她熬了一整夜。

張群玉麵色平靜下來, 望著外麵漸起?的天光,微微出神,卻依舊是十足的坦然。

容厭在這?時忽然出聲道:“你?做得?很好。”

張群玉微愣。

容厭仿佛方?才什麼也?沒有看見一般,看向他?, 淡道:“辛苦。”

聽到?他?這?兩句話,張群玉眼中閃過一瞬間的不理解,往日分明極擅言辭,此時卻沉默了許久。

他?看了眼他?自己案上已經處理完的事務, 繞到?階下, 往外走。

走到?容厭身?側,張群玉停下, 他?有千萬句話想說, 卻隻笑了下,道, “若她罵你?混蛋,我絕對敲鑼打鼓為她伴奏。”

容厭笑了笑,“可以,你?也?可以罵。”

張群玉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他?閉了一下眼睛,啞聲道:“你?彆亂來。”

容厭不再答,張群玉也?不願在這?裡多?待,邁開步子,便出了禦書房的殿門。

殿宇之中再次隻剩下兩個人?,靜謐的沉健,陽光溫柔。

容厭走上台階,到?晚晚身?旁。她臉頰壓著手臂,白皙的肌膚被衣袖的折痕硌出紅印,眼下的深色讓她看著疲憊了許多?。

禦書房的龍椅寬大,坐兩個人?也?綽綽有餘,容厭坐到?她身?側,扶著她的身?體?,小心地往他?身?上傾斜,讓她能靠在他?身?上,姿勢稍微舒服一些。

晚晚熟睡之中忽然被人?移動,秀美的眉頭蹙緊,眼皮微顫,就要睜開。

她臉頰蹭到?他?的衣袖,好像是嗅到?他?身?上的味道,身?體?軟下,眼睛徹底安分不動了,靜靜地懶散睡在他?懷中。

容厭冰凍一片的心底習慣了苦澀而酸脹,這?一刻,卻又化為瀾瀾春水。

他?有種?受寵若驚之感。

低下眼眸,望著她的麵容,眼中情緒讓人?讀不懂。

不夠啊。

明明她在靠近他?了,可是,他?還是覺得?不夠。

還是不夠,他?難以安心。

晚晚醒過來時,沒有預想之中的雙臂酸軟,睜眼便發覺自己枕著容厭手臂,睡在他?身?上。

她陷在初醒的倦意和茫然之中,眨了一下眼睛。

容厭放下筆,垂下眼眸看她,眼中氤氳著些許揶揄。

“醒啦?”

晚晚這?才驚醒,大驚失色立刻從?他?懷中驚坐起?身?,扶著書案的邊緣和扶手撐著身?體?從?他?腿上跳下來。

懷中驀然一空,容厭望向她,神色像是刻在了臉上,不曾因為她不加解釋的遠離而有改變。

晚晚睡意一下子飛走,她驚道:“你?怎麼來了?你?身?體?還虛弱著,抱著我不嫌累嗎?”

要是會累,為什麼要這?樣勉強抱她那麼久,要是不累,晚晚立刻想到?,那這?些政務,還是得?他?自己來。

她不想做了!

容厭卻問:“你?願意讓我抱嗎?”

晚晚驀地僵住,瞧著他?頗含了些許憤憤。

抱都抱了,還問她做什麼?

容厭望著她的神情,心情愉悅了些,傾身?去拉她的手,讓她走到?自己身?邊,低眸去指書案上呈上來的一份文書。

這?是一份祭典的策劃,落款是半個月之前?,時間就是明日,二月二十七。

容厭解釋道:“春時是一年大計,欽天監會算出來一個時間,每年要前?往上陵城外的徽山甘露台,祈求接下來一年的天時。我要做的,無非便是午時在祭壇上頌辭,午後在山下的農田看一看當地的農事,聽一下過去一年在農耕上的進展。明日早些出發,晚上在山中休整,過一日便能回來。往日都是我去的,可如今……”

他?微微無奈,“我應當是撐不住舟車勞頓。”

晚晚想了想,“你?想讓我代你?去徽山?”

皇後代替皇帝出席祭典,這?也?同樣鄭重,無可厚非。

容厭道:“不要勉強,若是不願,我另尋一人?代我前?去。”

晚晚倒不是不願意去走這?一遭,隻是,他?還在解毒的最後關鍵時期。

她皺眉道:“可是,我不能離開你?太久的。”

她不能離開他?太久。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網⑧提⑧供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容厭僵了一下,立刻側頭去看她。

她眉頭輕蹙,眼眸清明,不含多?餘的情意。

眨眼間,他?已經明白過來,不是她離不開他?,而是這?個節點,她不能不時刻關注著他?的身?體?。

隻是,她這?樣的一句話,他?好想就當成這?字麵的意思。

晚晚將話說完,“我放心不下你?的身?體?。”

容厭抬起?手腕,放在她麵前?。

晚晚熟練地將手指按上他?的脈搏。

容厭道:“你?看,我如今沒什麼不妥。就算放心不下,宮中還有太醫令。”

太醫令的醫術也?是當世至高之一,單純論醫術,晚晚不會懷疑太醫令不足以應對突發的狀況,隻是……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缺席。

手指下的跳動虛弱卻平穩,他?的身?體?正在慢慢將那些毒素消解。

容厭道:“原本,我們的約定?是二月廿五,祭典在廿七。我那時以為,我來得?及的。”

隻是如今為了將他?身?體?裡的毒解乾淨,原定?的日期到?了,他?還在解毒,而眼下就要麵臨祭典,他?卻無法經受太大的勞頓和行程。

晚晚怔了怔。

沿著他?的話正常推想——若是,二月廿五她真的走了,廿七,他?便會按照預定?的時間,前?往祭典,他?還會是朗朗清舉、如日中天的帝王。

其實,她的離開好像也?沒有多?大的影響。

這?是應該的,是容厭作為帝主,應該摒棄太多?情緒,應該去做的。

他?一直都能做得?那麼好。

晚晚心中有些亂,她立刻在心底質問自己,難道她想聽到?,他?因為她要走,而失魂落魄無心朝政嗎?

她抿緊唇,低聲道:“一日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我當日去了,當晚便回來。”

容厭笑著歎氣,“你?還是答應了。”

話都到?這?份兒上了……

晚晚仰頭看他?,“不然呢?”

容厭輕輕皺眉,微微委屈,“我解毒也?就這?兩三日了,你?要去一兩日,回來之後,你?我就沒有多?少時間了,你?都不會舍不得?我。”

晚晚聽了這?話,臉頰一瞬間漲熱起?來。

控訴她不會舍不得?他??

這?……她為什麼要舍不得?他??區區一日而已。

容厭像是隻是隨口抱怨了一句,隨後便細細說了她需要去做的事,晚晚仔細看著案上這?份文書,認真與他?確認了細節,敲定?了明日代他?去徽山主持祭典一事。

談完正事,容厭將書案上處理完的政務分門彆類放好。

晚晚眼中閃過一絲輕鬆。

在她睡著的這?段時間裡,容厭將今日的政務都已經自己做完,那就意味著,她就不必再困於這?些案牘之間了!

容厭瞧出她的慶幸,有些想笑,索性讓她繼續坐在他?腿上,問道:“既然已經無事,那出宮走走嗎?”

晚晚小心翼翼地後仰,手臂在身?後撐著書案,想減輕一些壓在他?身?上的重量。

聽到?他?還要出宮去,她眉頭又因為他?的不省心而皺起?。

“宮中大大小小的景致也?很不錯,出宮也?很耗費精力的。”

容厭想笑,圈著她的腰身?,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