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讓人將朝事搬到寢殿,熬到晚上還在處理朝事。
最近這段時?間,興許是?北疆的戰事在即,事情多得讓人喘不過氣,他此刻書案上還摞著不少折子。
晚晚出來之?後也沒?有打擾他,先行躺到了?床上。
見她?出來,容厭便撂下了?筆,將手?又洗了?洗,而後才回到床榻上。
晚晚瞧了?一眼他沒?處理完的那些,“不看完再睡嗎?”
容厭讓人熄了?燈台,道:“又沒?有什麼急事,明日上朝前看完也可以。”
晚晚也不怎麼在意。
這都是?他自己的事。
燈滅之?後,他幾乎已經習慣了?夜不能視物。
容厭摟抱著她?,寢殿之?中地龍熱氣充足,甚至還有些熱,他懷中溫度剛好,晚晚也沒?有排斥,便任他抱著。
他和她?不知?道這樣抱著入眠過多少次,感受著懷中她?輕輕的呼吸和心跳。
容厭沒?有見她?的這些時?日裡,那種?凝滯般的沉悶和無趣似乎全都被壓製了?下去。
他輕聲道:“晚晚。”
晚晚閉著眼睛應了?一聲。
他問:“白日你?親%e5%90%bb我的時?候,是?將我當作誰?”
晚晚:“……”
她?真想讓他不要說話。
“你?睡不睡?”
容厭問道:“這次,應當不是?將我當作楚行月?”
晚晚眼睫動了?一下。
楚行月。
邢月。
她?其實不是?很想知?道師兄到底是?誰,反正他已經死了?。
晚晚回答:“這次不是?把你?當作師兄。”
容厭心中的寬慰徹底落在了?實處。
好歹,好了?那麼一點。
就算她?隻是?想要他彆妨礙她?,可她?這次的親%e5%90%bb沒?有再將他當作彆人。
而且……容厭眸中微微深思。
他這回說的是?,楚行月。
她?知?道她?的師兄邢月就是?楚行月。
晚晚沒?有理會?他那麼多心思,在他懷中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便睡過去。
-
許久沒?有再同容厭一起?入眠,她?也許久沒?有再夢見前世。
這一次,再次被他抱著,睡夢中,她?感覺到濃重的壓抑和窒息之?感,將她?緊緊纏繞著。
晚晚清楚地知?道自己又陷入了?一場夢魘之?中。
她?看到眼前是?一處殿堂,外麵?宮人和侍衛針鋒相對,漆黑的夜間,雷鳴轟然。
殿舍裡麵?,她?看到穿著織金繡鳳宮裝的自己滅下了?最後一處燈台。
容厭這一世是?強迫他自己慢慢重新適應在黑暗之?中,可最初他身處暗室時?,情緒總會?升起?難以抑製的暴躁。
晚晚靜靜等著眼睛慢慢習慣這黑暗,漸漸能在一片漆黑之?中看到隱隱的人影。
雷聲中,外麵?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她?聽到容厭低笑了?一聲,微微的笑意,徹骨的冰冷。
“皇後,這是?第幾次?”
匕首當啷一聲撞到牆上。
她?死死抓緊手?中唯一的利器不鬆手?,他也沒?將她?的匕首奪下,隻是?將她?這隻手?按在牆麵?上,她?顫唞起?來,拚命地想要掙紮,可是?她?雙腿被抵著,另一手?再怎麼努力也掙不脫。
她?沒?有說話,隻有巨大的恐慌蔓延開來。
掙不開,她?忽然便生出濃重的屈辱之?感,可她?已經失手?了?。
能靠近他的隻有她?,而他在黑暗中,並沒?有出現那種?推測的失神和恐懼。
他不是?怕黑。
她?眼中絕望,冰涼的空氣撲上她?的身體,晚晚輕輕顫唞著。
容厭將她?死死按著,鎖著她?的手?腕,過了?一會?兒,忽然張口咬住她?肩頭,刺痛之?下,她?奮力掙紮起?來,柔軟的身體在他懷中扭動。
她?也不知?道,這一回他會?不會?沒?了?興趣直接殺了?她?。
他寬恕過她?那麼多次,這也是?第一次他這樣失控地對她?。
身前那股清淡的香氣撩起?神經,黑暗中,他全身都繃緊著,身體和精神敏[gǎn]壓抑到了?極致,容厭隱忍地閉著眼睛。
一瞬間,她?眼中忽然湧出屈辱而憤恨,眼角流出淚來。
卻也知?道了?,這次可能會?難熬些,用另一種?方式償還,卻不至於要殺了?她?。
黑暗中久了?,容厭克製不住地發抖。
他是?不會?有恐懼一類的反應,可這不意味著在暗室之?中對他就沒?有一點影響。
敏[gǎn]、易怒,平日那些壓抑的暴躁與惡念也無限湧出。
大雨衝刷地麵?,雷鳴聲中,她?背對著他,臉頰貼著牆麵?,幸好這殿宇牆麵?也鑲了?漢白玉,臉頰沒?有被磨出紅腫。她?長睫顫顫合著,寒冷而潮濕的晚風吹上她?露出的肌膚,她?也聽得到外麵?她?的人被處刑的哭喊之?聲。
晚晚顫唞起?來,分不清到底是?讓她?感覺折磨的快意還是?寒冷與恐懼使然。
她?的確不會?被他像對待彆人一樣直接用刑或者斬殺,可她?又能好到哪裡去?嗚咽被他的手?完全捂住,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眼淚落如珠串,失神地軟在他懷中。
她?能感覺到他的不穩定,她?也終於看見他不再是?那副高高在上、克己自持的冷漠模樣,他嚴密的情緒終於失控,而她?整個人卻幾乎要被摧毀,匕首從她?無力的手?中墜落。
晚晚被掰著轉過身麵?對他。
殿外風雨交加,又一輪的風雨讓窗外的樹枝顫唞搖晃。
她?緩過神,坐在他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用發軟的手?臂去勒緊他脖頸,發狠想去咬斷他血管,他扣著她?腰身,就算她?在上麵?,他也讓她?仿佛能被狠狠撕碎。
一直到殿外雲收雨歇,殿內才平息下來,滿室飄蕩的氣息中,她?哭也再哭不出來,嗓音破碎,“容厭,我惡心。”
容厭長睫顫了?顫。
他卻繼續強製地和她?耳鬢廝磨,嗓音冰冷,猶如從腳背纏繞而上的冰冷毒蛇,“那你?也得受著。”
-
晚晚驚醒過來。
夢境中的荒唐和粘膩幾乎要蔓延到她?現實的身體上。
容厭抱她?抱得很緊,好像她?隨時?都會?離開一樣,將她?牢牢地緊緊抱在懷中。
晚晚這次驚醒動作不小,容厭向來淺眠,此時?卻沒?有醒過來。
她?忽然生出一種?不想再被他碰觸的厭惡之?感,下意識想要推開他的手?臂。
感覺到她?的掙紮,容厭這個時?候才將將醒過來,聲音帶著低啞的倦意。
“怎麼了??”
晚晚捏緊了?拳,卻又讓自己平靜下來。
隱約的月光之?中,容厭睜開了?眼睛,眼眸失焦空洞,卻沒?有前世那種?冰冷暴戾。
他抬手?去撫了?撫她?額頭,她?額發被汗水浸透。
“又做噩夢了??”
晚晚手?腳有些冷,她?將手?探到他%e8%83%b8膛之?前,可他的身體也沒?有多少暖意。
她?又深呼吸了?幾下。
那是?前世。
前世,已經與如今有那麼大的不同了?啊。
今生的容厭,已經和前世的他判若兩人。
容厭按住她?的手?,完全清醒過來,“晚晚,怎麼了??”
晚晚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還有一個多時?辰,就到了?朝會?的時?辰。
她?推開他,道:“你?要去上朝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容厭皺了?一下眉,他眼前看不清東西,可四下完全寂靜,連往日他朝會?前,宮人來往備水備衣的走動聲都沒?有。
晚晚補充道:“你?昨晚不是?還有些奏折沒?看完嗎?”
容厭沉默了?下,她?這次驚醒之?後,對他有隱隱的排斥。
他握了?握她?冰涼的手?,他自己的手?溫度也不足以讓她?覺得溫熱。
第58章 琉璃和玉
窗外的寒風拍打著窗台, 刮過罅隙,發出如泣如訴般的聲響。
月光灑入,讓人能夠隱隱約約看到殿堂中的陳設。
容厭睜著眼睛, 視野中卻隻有大片鋪滿的血紅, 讓他目不能視。
他少時落下眼疾之?後, 在黑暗中便容易躁怒失控, 於是便令皇宮之中處處燈火通明,這眼疾也影響不到他什麼。晚晚習慣熄了燈入睡,他便讓自己也去習慣, 強迫自己無?論如何也得控製住身處黑暗時的情緒。
他如今眼前已經?到了看不清一點東西的程度,可?他此時卻好想看一看, 她現在是不是做了噩夢, 她為什麼忽然又這樣抵觸起他。
若他的眼睛能看得見, 他起碼能看到她的神色。
晚晚將按在他%e8%83%b8口的手抽回,整個人都從他懷中退出來。
柔軟和溫暖悉數從他懷中退開,容厭手指收攏了一下,卻什麼都握不住。
他忽然有一種無?可?適從之?感。
就好像無?論他再怎麼抓緊, 都隻是將她越推越遠。
容厭心口悶悶地疼痛起來,他不明白,他想再問一問,今日他有哪裡做得不好?
晚晚微微蜷縮起來, 也不再催促他去上朝。
容厭沉默了片刻, 道:“那我午後再過來。”
晚晚低低應了一聲。
聽到她的回應,就好像得到了她的承諾, 容厭暫且鬆了一口氣。
她不是不想見他就好。
他沒有再多問, 坐起身,重新將被角為她掖好。
晚晚閉著眼睛, 他為她收緊裡側的被角時,垂下的長發掃落在她臉上,他身上清淡的香氣鋪天蓋地一般包繞著她。
她側過臉頰,微微屏息,不想沉在這種纏綿之?中。
不過片刻,他便徹底遠離。
衣物的摩攃聲之?後,晚晚睜開眼睛,朦朧的月光中,他在中衣外隻披上了一件外袍。
他的背影好像沒有當初那麼孤絕高傲,增添了幾分料峭的清寒與單薄,長袖當風,隨著他的走動揚起。
容厭走到書?案前,將昨晚的那些奏折密函抱起,而後扶著書?案,辨了一下方向,便往門邊走去。
晚晚終於看到他徹底離開她的寢殿,此時才慢慢放鬆下來。
那隻是夢境,是她的前世?,不是她。
晚晚反反複複告訴了自己許多遍。
前世?和今生就算大?方向沒有改變,可?實際上的相處,截然不同?。
她不能將前世?的容厭和今生的他混淆,也不能將她自己和前世?的自己混為一談,就算夢境讓她的感同?身受太?過難忘,可?畢竟,這兩輩子,是不一樣的。
她和他現在還?沒有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他也不是事事都會逼她,回回也都是他在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