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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薄幸 漁燃 4403 字 6個月前

她抬手?去夠他身後的水壺,而後高?高?舉起,直接倒在自己身上。

水流驟然被潑出,墨跡被水衝刷地一片模糊,她寫得再滿,一壺水澆上去,此時也都看不清一個字。

留不下他的印記。

他身上也被水跡墨跡染成一片狼藉,向來高?貴整潔的陛下,此時居然也顯出幾分狼狽。

容厭心尖微顫,身體僵硬住,他喉間有千萬句話想說出口。

不是的。

她是他的皇後,是他的妻。

不隻是那些陰暗的占有欲,比起這些欲望,更?是他喜歡她,在意她。

可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同。

明明是他喜歡她,他對她的喜歡,反倒是成了他去束縛她的網。

他不會去否認他的低劣,卻也不願意去拿帝王的身份去警告她什麼。

千言萬語,他此刻竟然一句也說不出口。

他向來利益為重,情愛上也在意得失……她口中充滿惡意的占有,他此時竟也想不出可以拿出什麼來證明去反駁。

晚晚抱緊他,冰涼的肌膚蹭了蹭他已經紅腫起來發燙的臉頰。

容厭臉頰刺痛,他卻全然不再在意這一巴掌。

“陛下,你在擔心什麼呢?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對我、對這個皇朝有多強大的掌控,我就算在宮外,也不會忘記,我是你的。我沒想過?讓陛下大發慈悲了解我,隻是,就算下一次我對裴成蹊厭倦了,之後也會有彆的讓你不高?興的事情,隻要我在皇宮,那我就得想法子讓我自己好受一些,陛下就會不喜歡。”

她%e5%90%bb了%e5%90%bb他乾淨的脖頸,纏在他身上,咬著他頸間的肌膚,在上麵輾轉,留下紅痕和泛著血絲的齒印。

仿佛是要繼續方才沒有做完的事,她解下他腰間的束帶,將他%e8%83%b8膛前的衣衫解開,俯身繼續%e5%90%bb上去。

唇瓣印上他鎖骨上的疤,他身體顫了一下。

容厭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按住她的腰身,讓她趴在他身上,下頜抵在他肩上,做不了彆的什麼動作,而後將衣物一件件重新?為她穿好。

晚晚偶爾配合地伸一伸手?、抬一抬腿。

他臉上的指痕有兩道?被指甲刮破,此時過?去了一會兒,這半張臉的痕跡已經腫起地格外顯眼。

晚晚看著他臉上的傷痕,她的力氣雖然遠不如他,可是她畢竟都是自己炮製藥材的,從幼年鍛煉到長大,她的力氣一直都不算小。

她抬手?輕輕觸碰了一下。

“疼嗎?”

容厭看著她的眼睛。

當然是疼的,現在也在疼。

可她方才一字一句……如她所說,隻要她在皇宮,她就要想法子讓她自己好受一些,他就得接受讓他不喜歡的事,就得嘗到一些痛苦和代價。

可是,就算這樣?,他也不會讓她離開皇宮,離開他。

於是,他回答:“不疼。”

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疼痛而已。

晚晚沉默了片刻,小小歎了一口氣。

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回答。

她低眸看了一眼自己泛紅的手?掌,沒有再管殿中的他,扯開了些身上半濕的衣服,走到門邊,出聲喊道?:“紫蘇,備水。”

門外很快應了一聲。

晚晚轉過?身,瞧著他身上淩亂濕透的龍袍,稍稍歪了一下頭,貼心問?道?:“沐浴,陛下要一起嗎?”

容厭過?了一會兒,才出聲淡淡答道?:“不用。”

他隨即轉身去了另一邊殿宇中的盥室。

晚晚麵色如常地沐浴更?衣,而後走到寢殿裡間,沒有看到容厭在,便吹滅了燈,準備直接入睡。

紫蘇為她放下床幃,心有餘悸道?:“方才陛下抱著娘娘回來,可真是嚇人,好在那麼快陛下就走了。”

晚晚應了一聲。

這一日精疲力竭,一躺到床上,她很快沉睡過?去。

沒過?多久,殿外守夜的紫蘇看到陛下又回來,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容厭發尾還溼潤著,免了禮,沒有讓人喧嘩,便直接走到裡間。

房中漆黑一片,又熄了所有燈光。

他在外麵站了會兒,沒讓人將燈點起,等待讓自己去習慣寢殿的漆黑。

此刻他眼前是模模糊糊的紅霧,視野中的床榻與書案屏風都成了模糊的色塊。

他閉上眼睛,沒有再用眼睛去看,按照記憶中的方位,解了外袍,而後躺到床榻外側,輕輕擁抱住她。

沉睡中的晚晚習慣性地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過?去,手?臂軟軟地搭在他腰上。

容厭感受著懷中屬於她的溫度和氣息,輕輕將手?臂收緊了些,又不至於讓她不舒服。

他緩緩調整著氣息,讓自己入睡。

一夜裡,他反複醒來多次,醒來後便下意識再碰一碰她。

她還在他懷裡,安靜沉睡著,掃在他身體上的呼吸溫熱。

一直到清晨,他頭顱脹痛,疲憊卻又極為清醒,再也睡不著。

想到這一晚的惶惶不安,容厭忽然覺得可笑?。

他怎麼就到了這種地步。

昨夜,他在沐浴完後,晚晚還在盥室中,他站在寢殿外片刻,沒有讓人跟著,漫無目的往外走,獨自走在一重又一重的宮牆之中。

上陵皇宮層巒聳翠,飛閣流丹,是舉天下最為精美壯麗的殿宇,他在這裡麵生活了十五年,屈辱、仇恨、快意、放縱……都有過?。那麼多年,他成了這裡的主人,已經和這裡密不可分。

他幼年回宮之後,便一直都知道?,隻有手?握天下間最大的權力、有足夠強大的能?力時,他才能?肆意放縱,得到快慰,才能?不像容澄和裴露凝一樣?弱小可憐。

所以,他對楚太?後也算不上有多大的仇恨,畢竟,是那時的他無能?,他活該被踩進泥裡欺辱。

後來在宮中,他最常看到的,便是楚太?後與數個貌美郎君廝混,他也曾被押著跪在屏風後,被當作容澄的眼睛,去看太?後%e5%aa%9a眼如絲躺在幾個男子懷中,宮中歌舞達旦,上演著一出又一出戲碼。

那時的楚太?後一手?遮天,她有這個本事,所以她想要幾個人陪她、想怎麼折磨任何人,她想做什麼,都可以。

那麼,等他上位,他逼瘋楚太?後,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人的情感那麼複雜,他過?去從簡單乾淨的懸園寺,到了皇宮之中,生澀地體悟著他不曾見過?的那些種種複雜情感。

他學地那樣?好,記得宮中那麼多肮臟的關係和心思?,都成了他認知的養料。

——不管用什麼方法、什麼手?段,隻要有那個本事,就可以隨心所欲,無所顧忌。

他動了心,將係在他脖頸上感情的繩索交付到了葉晚晚的手?上。

葉晚晚如今握著他的頸繩,那她就是有這樣?對他的資格。

隻要一日他喜歡著她,在意著她,那她就有一日可以繼續肆無忌憚。

他也不是沒決定過?舍棄這份喜歡。他清楚,隻要他動了真心,他極有可能?會再次陷入無能?的困境裡,陷入偏執,對葉晚晚這樣?一個沒那麼確定的人獻出軟肋。

可他沒做到。

就連最近幾次……他不喜歡她這樣?做,厭棄裴成蹊,可在他心底,卻還是很難去責怪她。

看慣了宮闈之間的渾事,世間情愛,向來便是一心一意的少,頭一日可以與這個人相親,下一日就可以與另一個人相愛。再長久的情愛,也總有變質的那一日。

天下間夫妻相處,有男子納妾蓄外室,也有女子養麵首,也不是沒有能?繼續好好在一起的,大都是有人退讓,息事寧人,夫與妻繼續一道?生活。

或許兩個人在一起,就是要有人容忍。

晚晚一直忍他曾把她當作替身折辱,容忍他一開始對她那麼不好,甚至三番兩次威脅她,要殺她,他後宮中也不止晚晚一個人。

他待她確實不好。

那他如今……或許,這都是他該受的。

隻要她不動要離開他的心思?,該他去承受去償還的,他都可以。°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隻是,除非他死或者她死,否則,誰都彆想讓她離開他身邊。

-

天際隱隱有晨光熹微。

晚晚醒來時,寢殿中光線微弱,她忽然察覺自己頸邊似乎有一點冰涼卻又輕微的重量壓著。

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是在容厭懷中。

晚晚沒有意外,低頭看了一眼。

是他的手?指,按在她頸間,位置恰恰是命脈所在。

冰涼的手?指輕輕捏著,隻要他用力,她就會陷入窒息。

他就這樣?將手?指放在這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晚晚盯著他的手?指看了片刻,沒有拉開,依舊是枕著他的手?臂仰起頭,初醒的嗓音細小又綿軟。

“陛下,是對我動了殺心,想要殺了我嗎?”

容厭看著她好一會兒,眼睛才慢慢聚焦起來。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而後慢慢將手?鬆開、收回,改為放在她腰後,將她摟在懷中的一個姿勢。

他淡聲道?:“沒有。”

晚晚“哦”了一聲,催促道?:“今日有早朝的呀,陛下不去上朝?”

容厭應聲起身。

等他走後,晚晚又睡了一個回籠覺,這回等到天光大亮才起。

椒房宮中曬著的本草,將整個殿宇都籠上了一層藥香。

晚晚走在黑白卵石鋪設的步道?上,靜靜分辨著藥香中混雜的藥材。

這些時日,她用自己的方子,認認真真在給自己調理,身體也不再總是虛軟無力。

從太?醫令和宋禦藥那裡又得來了些她想要的藥材,混在這上百種藥材之中,除非頂級熟悉藥草的醫者,否則說不出裡麵到底包含哪些藥。

她在宮中隨便走了走,而後又回到寢殿,繼續將自己這段時間在製的藥完成。

殿中窗牖緊閉,隻點了一盞燈,青釉鎏金博山爐上方,香息如線一般上浮,而後散開,遍布整個寢殿。

容厭這幾日都宿在椒房宮中。

白日裡,他雖然傷了臉,取消了幾日的早朝,可平日要處理的政事卻分毫沒少。夜晚,他便會回到椒房宮,有時候牽著她的手?,十指相扣,就好像她和他之間,不曾有過?那些不悅;有時候他也會帶她出宮,去宮外走一走。

平靜幾日後,直到有一日,晚晚忽然又收到了裴成蹊的來信。

問?她是否安好,表達情意,還附著一串茉莉花的手?串。

晚晚看著那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視線停留在這句話上許久,她忽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裴成蹊,他都在想些什麼東西?

他喜歡的是阿姐,她喜歡的是師兄。

兩情。誰和誰的兩情?

這些時日,她雖然偶爾還是總會想起師兄,卻也不至於心急如焚。

既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