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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薄幸 漁燃 4388 字 6個月前

太弱小?而已。

愛是愛的,可這與他能下手做什麼,並無多大關係。

而她為什麼覺得,他的情愛就能比他的親情更加牢固?

他的感情,不值一提。

前世的他,今生的他,都是他,沒有多大的不同。

是她看?到?那晚因為藥性無力反抗的他,被他那時的美和豔迷了眼,覺得他和前世隻?會?控製她的容厭不一樣。

可實?際沒有什麼不同。

她高看?了他的情意,小?看?了他的無情。

他喜歡她,可這不影響他會?傷害她,逼她,控製她,對她的溫存也隨時可以收走。

他要做主導兩人之間感情的那個人,他想要她千萬倍的愛意,自己卻吝嗇於給予半分 。可事實?是反過來?的,是他先動心,他便要她付出千萬倍,去償還他對她的喜歡。

他就是這樣一個……

冷酷、高傲、無情的人啊。

容厭低眸看?了一眼,攤販送的這支蘭花,有一片花瓣被折斷了,有了缺點。

於是,臨近營帳前,她看?到?容厭隨手將那支文殊蘭丟棄,連同他掌心握著的紅箋。

她看?到?,飄飛的紅箋上,本?是她的名字。

晚晚微微笑起?來?,用他交給她的變聲法子,讓自己用姐姐的聲音答道:“好啊。”

她踮起?腳尖,勾下他脖頸,如?往常一般%e5%90%bb上他冰涼的唇。

兩個人將情緒悉數封鎖的人親%e5%90%bb,纏綿也變得冰冷。

對一個人的看?法轉變,其實?無需什麼山海崩塌、驚天動地的大事,往往隻?是一瞬間。

這一瞬間,在她眼裡?,容厭又從具體?的人,成了一個符號,一個無需她多顧慮的東西?。

月明風清,風月無邊,這樣美好的夜色,卻已與他和她無關。

她會?記得,他對她的喜歡,和她對師兄的,一樣廉價。

既然如?此,她便放心了。

他和她是一類人。

那就,過招吧。

第30章 山有木兮(四)

回到營帳, 晚晚沐浴後,靠在床頭的小案上看醫書。

等到明日,前來避暑的?全部人馬便要到齊。方才剛一回來, 容厭便又出門去?謀算什麼。

燈架的?燭火偶爾跳動一下, 在她黑漆漆的眸底撕扯躍動。

她麵對著醫書, 心思卻並沒有在這上麵。

她在想容厭。

他今夜的?變化也是在提醒她。

他是什麼人?她初見便應該知道。殘忍、冷漠、心機深沉, 這一世的?她見到了他更多?另一麵,知道了他許多?過往。可是……他還是他,不會因此有任何變化。

即便他喜歡她, 他一樣不會對她留情。

他的?情愛並不能作為?她可靠的?籌碼,而她的?醫術毒術也已經暴露。

晚晚不能說自?己真的?一點都不累。容厭是大?鄴的?君主, 有至高無上的?權柄, 他太?習慣於掌控他人, 而她在權與勢上,對他撼動不了分毫。

她就像是他要收入籠中的?鳥雀,而他也已經想要讓她付出代價。

晚晚看向外麵高懸的?圓月,慢慢想著, 這一局,她還能怎麼做。

一直到深夜,她再也扛不住困意?,枕在手臂上便睡過去?。

搖晃的?燈火中, 她的?夢境也一片斑駁。

她總是在哭, 從冬日哭到了開春,哭到死心。

春日的?楊柳依依之中, 她一襲嶄新的?皇後袞服, 踏入賞春宴。金紅的?衣擺下,她狠狠攥著衣袖。

親切來到她身邊的?, 以藺青嵐的?祖父藺老將軍為?首,簇擁出一片繁榮的?名利場。

有他漫不經心的?推動,她終於算是有了點氣?候,第一步,便是成了一人之下的?皇後。

等到容厭終於撥冗前來,他神?色淡淡,可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周圍便已經怯於他的?氣?場而噤聲。

她在他麵前太?放肆了,以至於,她已經忽略了,在彆人眼裡,他一直是有著無上威儀的?君王。

夢裡的?她強忍著沒有去?看他。

容厭卻?輕輕鬆鬆牽住她的?手,對她笑出來,春光在他眼底似乎含了情意?,“你學得很好,皇後。”

她低下頭,似是溫婉而笑,袖底的?手卻?幾乎將手掌掐出血來。

宴會散後,鸞帳內春色無邊,她顫聲問他:“我說我想做皇後,你不僅沒有攔下我的?謀劃,還教我,為?什麼?”

瑟瑟兩個字在口?邊卻?說不出。

他直接捂住她的?嘴,身下那幾下的?力道讓她酸脹到被撕裂一般。

她眼淚瞬間湧出,嗚咽也被攔在他掌心之下,渾身戰栗起來。

他在她耳邊低聲道:“彆再提她。”

夢境中,晚晚皺緊眉,越來越看不下去?前世的?自?己。

-

夜裡落了一場小雨,風雨飄搖,一直到了後半夜,容厭才回到營帳中。

他衣袍下擺被打濕,解下外袍,走到門旁架子的?銅盆前,將雙手浸到冷水之中。

他膚色白皙,手指映在水波搖晃的?銅盆中,白得蒼冷,沒有半分血色。

容厭看著乾乾淨淨的?雙手。

上麵沒有沾染一點鮮血,也洗不出什麼來。

他麵無表情垂下眼眸,將手從水中抬起,擦淨水珠,而後往屏風另一側,去?給自?己的?手臂換了藥。

上次他故意?被帶著染病之人血跡的?長劍砍傷,手臂上的?傷痕不輕。

而這道砍傷之下,小臂上兩排整齊的?牙印,褐色的?痂已經脫落,留下淡粉的?痕跡。

視線落在這牙印上,容厭往傷口?上撒藥的?手頓了頓,隨後才將細布綁好。

些微的?溼潤水汽中,燈台燈火葳蕤,走到屏風後,容厭看向床榻。

沒有人。

葉晚晚不在。

本?來,她也有自?己的?營帳,不一定要日日與他共寢。

他隻稍微冷淡一些,她便頭也不回地要和他分開?

容厭斂了眸,收回目光,神?色沒有變化,卻?無端讓人覺得更冷了些。

等他轉過身,才看到,晚晚正趴在書案前,枕著自?己的?手臂睡著。

她隻是沒在床上。

那點兒冷意?眨眼間消弭。

容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走到她身前,靜靜看著她,袖口?的?紋繡在她臉頰留下些微的?壓痕。

良久,他俯身,輕輕將她扶到自?己身上,橫抱起來。

晚晚沉睡著,沒有骨頭一般依偎在他懷中,呼吸細細拂在他頸間,睡得很沉,這個時候也沒有醒來。

容厭動作很輕地將她放到床上,而後拉起薄被,遮到她身上。

晚晚能感?覺到,似乎有人把她抱到了床上,她半夢半醒,卻?懶得睜開眼睛動一動。

容厭站在床邊,又看了她許久。

晚晚被那夢境擾得又困又煩,不想在夜裡再與容厭有什麼口?蜜腹劍,知道他回來了也不睜眼,迷糊間又睡過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朝裡側翻身,手腕卻?忽然被用?力拽住,身子又隻能平躺回去?。⌒思⌒兔⌒在⌒線⌒閱⌒讀⌒

她立刻睜開雙眼,霎時間清醒過來。

室內寂靜而燈火幽微,光影朦朧。

今夜還是和往常一樣,燭光被遮著,沒有熄滅。

他所在的?地方,向來燈火通明,即便入睡,也是這般留著些許燈光。

他攥緊她手腕,好像她是要逃一般。

她沒有動作,他很快鬆開桎梏,重?新將她的?手繼續攏在掌心,卻?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隻是這樣握著。

晚晚重?新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很簡單便能想到。方才,她睡著了,他握著她的?手,她一翻身,手從他掌心脫離,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睡,立刻反手抓緊她。

他往常都不怎麼會主動碰她,今夜卻?開始變得這樣緊張。

晚晚對此提不起什麼情緒。

夜雨拍打在營帳頂上的?聲音細碎,帳中儘管放置著冰鑒,卻?也有些悶悶的?熱。

他的?肌膚一直都是冷的?,她任他握著,權當消暑,重?新攢出睡意?,慢慢睡過去?。

容厭夜不成眠。

-

第二日,晚晚醒過來,容厭依舊是一大?早便出門,她用?完早膳,便琢磨著,得再去?見一見太?醫令。

儘管太?醫令是溫病派,或許會有理念不合,但想要在宮中接觸到更多?醫典、精進醫術,她怎麼也要同他有點牽扯。

另外……容厭對太?醫令頗為?客氣?,宮中最熟悉他身體狀況的?,除了他自?己,應當便是太?醫令了。

她隻在他病中摸過他的?脈,想要更了解他的?身體、了解他曾經的?用?藥,太?醫令也無疑是最方便的?突破口?。

還沒等她主動去?醫館找,便聽到門外侍衛通傳,太?醫令來求見。

這幾日,她不是睡著,便是同容厭在一起,讓人找不到時間來拜見,太?醫令也是終於等到了她的?空閒,連忙趕過來。

晚晚沒有起身,等到太?醫令進到營帳中,她才從座椅上站起。

太?醫令一進營帳,便扶著拐杖要行大?禮。

晚晚走過去?兩步,攙扶住他,沒讓他將禮節行下去?,“先生不必如此。”

太?醫令麵上神?色複雜,慚愧、歉意?、自?責混在一起,麵皮難以拉下去?,卻?還是主動詢問了一句,“附子有毒,你用?那般重?的?附子,毒性你是如何化解……”

“這是寒症瘟疫,附子回陽救逆,配以麻黃解表,再與生石膏清泄並施,但生石膏減弱心力,不可多?用?,再輔以甘草緩去?附子毒性……”

晚晚將她的?十二味藥一一解釋了。

附子有毒,雖然回陽的?藥性強,卻?向來極少?有人敢用?,晚晚開出的?這方子,配伍老練,用?附子也極為?大?膽,把握的?界限也極為?精妙,這其中的?劑量把控,這般年輕的?年紀,不可能是全然自?己摸索,她不可能沒有師承,隻是……不說而已。

太?醫令苦笑兩聲,不再追根刨底。

晚晚沒有等太?醫令從她的?答複中回過神?,便漫不經心道:“幸好陛下`身體也與常人不同,積累了那麼多?的?毒,又一直服藥沒有間斷,試藥時,我錯了兩回,也都在陛下可承受的?範圍之內。”

太?醫令一愣。

“竟然真的?是陛下親身試藥?陛下允許娘娘診脈?”

宮中管控藥材這般嚴格,便是防著不能有陛下不能接觸的?藥性以任何方式出現。

晚晚笑了一下,“這是自?然,隻是可惜,陛下病中脈象雜亂,我不能全然知曉他的?身體……再等兩日,我再把一把脈。”

太?醫令臉色明顯親切了一些,猶豫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