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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薄幸 漁燃 4331 字 6個月前

婦人起?身,愣了一下,而後又晃了晃腦袋,發現久治不去的頭疾確實不再疼痛,她驚喜至極,合掌連連朝著晚晚和容厭躬身。

晚晚這才走回來,自然地?牽著他的手往回走,自然而然道:“瘟疫之症,我不是隻來拖累陛下的,晚晚也想要幫陛下。”

容厭沒有立刻說什麼,反手捏住她手腕,她立刻慌張睜大眼睛,“有話好好說,陛下彆用力!疼,拿針的手,金貴著呢!”

容厭無言地?看了她一眼,鬆開手,晚晚笑盈盈又主?動握上?去。

回到營帳,晚晚還是沒有放手,眼巴巴等著他來問。

容厭本不想問,可?看晚晚緊張瞧著他的模樣,臉上?帶了笑,“不會自己坦白?”

晚晚不好意思道:“難以啟齒。”

容厭似笑非笑,“不會騎馬,是你自己說出口的。”

南下路上?一直和他同乘一騎,可?她卻是自己騎馬而來。

他繼續道:“不曾聽任何人提起?過你精通醫術,你隻說過懂醫,平日?卻不曾碰過藥與針,不曾看過醫書,當?著孤的麵,寧願把那攙了藥的酒喝下去,也要隱瞞你醫術精湛。”

“讓孤問,是擔心你自己解釋起?來來龍去脈,若有缺漏被孤找出,便會暴露更多,索性孤問什麼你答什麼,不問的便一個字都不打?算多說?”

葉晚晚,嘴裡沒幾句實話。

若是幾個月前,被他這樣問,她怕是會嚇得背後冰涼,此時,晚晚隻眯著眼睛討好地?笑了笑,舉手立誓。

“沒有彆的了,保證!”

容厭皮笑肉不笑。

晚晚看出他一個字都不信,湊上?去,踮腳夠到他頸後,將他往下按地?彎了身,親了親他唇瓣,小聲?道:“陛下不要和晚晚計較好不好?”

容厭將她的手臂扯下來,氣笑了,“你以為這樣有用?”

晚晚推著他到床榻上?,又要再親上?來,“有沒有用,先試試再說。”

容厭按住她,將帶著她到一旁的茶案前坐下,淡淡道:“你藏得好,知道酒裡有那種藥也喝得下去,此事孤不會計較。”

晚晚垂眸看著他慢慢煮茶,想起?那時她攔下客船管事,自己將酒喝下的那一刻。

那時是因為他在看她,她不能有什麼異樣,可?他知不知道那裡麵有藥?

他應當?是知道的,就?站在對麵看著,沒有攔。

試探、猜忌,早就?有了。

晚晚低低“哦”了一聲?。

容厭察覺她情緒的低落,慢慢將茶水傾倒進茶海之中,“如今怎麼舍得在孤麵前坦白了?”

晚晚低聲?道:“南下同行,這些時日?,你對我好,我都知道的。瘟疫無情,這和一個人智計多高超、武力多強悍無關的。如果,我說,是我不自量力、放心不下你,你會信嗎,容容。”

容厭忽然抬起?眼眸,長睫抬起?如出鋒的劍刃。

他眼神?鋒銳,麵上?卻沒什麼表情。

晚晚眨眼間仰臉笑起?來,好似沒有說出那些話一般,“不管你信不信,醫者這樣多也忙不過來,多我一個也好,我師從大家,醫術真的很好的。”

容厭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順著她的話道:“你可?以去醫館,孤不會阻撓,但要想清楚。你來了嘉縣,若隻在營帳中待著,時疫結束,回宮孤自會賞你。多少金銀、什麼位份,你想要什麼,孤都可?以給你。”

他話音一轉,“可?若你憑著你的醫術踏出門?外?,若在你手中死傷,所有責難皆會在你。你是孤的妃子,甚至有人會為了捉孤的錯處,故意讓你醫治的人不治身亡。而你所要遭受的貶斥還會因這一層更甚,認為孤在縱容你胡作非為,你是在班門?弄斧、不顧百姓生死仗勢博名。”

“孤並無所謂。你能做到哪種程度,都沒有人動得了你,可?你自己得想好。”

若人因為在她手中,卻死於非命,這對任何一個醫者來說都會是心結。

晚晚怔了怔。

容厭煮好了茶,將她麵前的茶杯斟上?茶水,而後起?身,卻是徑直出了營帳。

晚晚坐在原地?,拿起?容厭為她煮的茶,茶水微燙,她小口抿了抿,清潤馥鬱的茶香在口中漫開。

很好喝。

看了眼茶海中滿滿的茶水,容厭出去了,那就?可?以全是她的,她有些滿意,又有些淡淡的憂愁。

是呀,他說得沒錯。

甜言蜜語說的多了,話從口中過,不在心中留,她要參與瘟疫的製藥,對利弊都很清楚。

她沒有師父駱良那般出神?入化臻至當?世最高的醫術,不可?能一去,就?能給出最合適的藥來。

晚晚看著茶杯中映出的她漆黑的眼眸,可?是,她一定會去。

喝夠了茶,晚晚精神?異常地?好,從帶來的包袱中拿出特?意帶來的醫書,在燈下一直看到月亮爬到了最高,終於困了些,又堅持了許久,沒等來容厭,這才闔上?醫書,躺倒床榻裡側先睡。

容厭並沒有走遠。

隔壁軍帳無人,他站在繪有五城之地?的地?形圖前,視線卻並沒有落在這上?麵。

他眼眸平靜冷寂,卻又有些出神?。

葉晚晚那些話……

他想著,下次,葉晚晚若是再滿口胡言,他不能總是放任不計較。

直到月落星沉,他才回到自己營帳前,從外?麵來看,裡麵留著一盞燈。

不算明亮的一點燈光如豆,是在等他。

容厭站了一會兒,才走進去,晚晚已?經蜷在床榻裡側睡著。

他走到床頭,半晌,才拿了半透的燈罩掩住了燈火。

-

第二日?,晚晚一醒來,問了問,容厭一早便去城中議事,晚晚收拾了醫書和銀針,便往醫館去。

她路上?當?掉了一些首飾,才匆匆買了套製好的銀針,如今醫術也讓他知道了,回到宮中,她儘早要再打?製一套趁手的金針。

到了醫館,此時天色尚早,醫者應在例行小議,晚晚托藥童遞了消息,等了兩三刻鐘,沒等到答複。

五城死亡的百姓已?成千上?萬,所用的度瘴散、老君神?明白散無法遏製這時疫的致死。

這等焦頭爛額之時,換任何一個有名望的醫者,聽說帝王的妃子要來一同研製藥方,必然也是憤憤而不願有好臉色。

她垂眸思索了下,以三層棉布遮麵便走進醫館之中,她沒有行針,隻是看到醒來的病患,便詢問是否可?以診脈,一連診了數十人。

已?經有醫者回來,艾灸煙氣嫋嫋,中藥苦澀味道濃鬱卷來。

晚晚將還能診脈的病患都診了一遍,直到日?頭已?經升到最高,她眉心漸漸鎖緊。

前方忽然有人擋住去路,因陛下也在,這次前來的太?醫當?中,也包含了太?醫令,主?管此次瘟疫。

時疫焦灼,太?醫令鶴發白須,身形清臒,原本清亮的眼睛此時卻難言疲憊,精神?狀態都大不如前。

他略一拱手作禮,“雲妃娘娘大駕。”

晚晚敏銳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善,柔和地?笑著,恭順行禮:“太?醫令大人。”

太?醫令道:“既然陛下有令,娘娘可?來旁聽……”

他一邊說,一邊隱忍地?閉了一下眼睛:“敢問娘娘可?有師從?”

晚晚抿了一下唇。

駱良多番告誡過她,不要讓葉晚晚這個名字,沾上?駱良弟子這個名號。

駱良不喜上?陵,不喜達官貴族,他的遺願也是如此,逼著她在他最後一刻立誓。

容厭麵前,她說有師從,他不會追問,可?大庭廣眾之下,說不出具體哪個人來,收不了場。

晚晚垂眸,搖頭。

太?醫令微怒,忍了又忍,“診脈診了那麼多人,娘娘可?有什麼思緒?沒有師從,不曾單獨行醫,您是能拿出救好人的良方?”

晚晚微微怔了怔。

她當?然不可?能當?場就?寫得出解決這場瘟疫的方子。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太?醫令已?經是大鄴醫術最好的醫者之一,他率眾人研製幾日?都沒能研究出的方子,駱良就?算再強,她也隻是他的弟子,怎麼可?能眨眼就?能寫出?

晚晚在來到醫館等待的那半個多時辰,便已?經想到了可?能麵對的場景,她有太?多不能說的,倒是可?以讓太?醫令當?場考校,卻也沒有必要因此而生出芥蒂。

畢竟,她隻是要來診脈就?足矣。

她用藥凶險,也不太?能和溫病派的太?醫等人融洽。

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及時想出方子,她也不確定太?醫令能否想出。是她多有隱瞞,沒有必要在此時與太?醫令再進一步交惡。

晚晚沒有辯駁,沒有進一步為自己正名,仿佛真的隻是皇帝的寵妃恃寵摻和。

太?醫令也是脾氣極好,沒有破口大罵。

“娘娘為何好好的營帳不待,非要來醫館?娘娘自稱會醫術,在宮中還大病一病就?是一年?您身子金貴,若有了半分差錯,醫館上?下,誰能擔待得起??”

晚晚沒有再解釋,欠身一禮,便出了醫館。

身後,她隱隱聽到有人怨道:“還不是因為葉家大姑娘,就?是前些年死在戰場上?的那個小女醫。”

“陛下寵她是因為她生得像葉大姑娘,她倒好,難不成嫉妒嫡姐嫉妒成這樣,想借著這次瘟疫,將她已?經死了兩年的嫡姐名聲?比下去?”

“無知善妒的惡婦。”

晚晚仰頭,看了看頭頂的天空。

大概因為燒著中藥,天空陰翳不見陽光,她掌心冰涼,眼前也有些眩暈。

嫉妒?

晚晚覺得可?笑,又笑不出。

站在醫館門?口許久,才重新舉步,回到營帳之中。

匆匆用了些午膳,晚晚伏在案前,一刻不停地?思索著,按照君臣佐使,一味一味地?列出藥名。

宣紙黑字被修改地?淩亂如麻。

晚膳也沒有心思,吃上?兩口便撤下,一張宣紙寫滿,換下一張,最後拿著一張多次修改的方子,十二味藥,思索許久,終是難以落筆。

星月再次爬上?夜幕。

容厭聽說了白日?裡的為難,他吩咐了兩句,讓人帶話給太?醫令,又將人喊住,沒有再插手。

回到營帳之中,便看到晚晚伏在案上?,肘下壓著一小摞寫滿字跡的宣紙。

容厭沒有叫醒她,儘力輕柔地?將她抱起?來,另用一塊鎮紙壓住這一摞方子,而後便抱著她到床榻上?,除去鞋襪外?衫,將人放到床上?。

晚晚一沾床榻,便下意識縮成一團。

額頭微微出了汗,將墨跡也染到了額上?。

容厭看了眼,起?身洗了一塊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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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在夢裡又見到了前世的自己,她坐一處水池邊上?,白霧氤氳,池水中的影子模糊不清。

她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