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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薄幸 漁燃 4429 字 6個月前

海中重複了一遍,不會失手。

當時,那把劍已經割開了她的肌膚,隻要再深一毫,劃破她頸部血脈,即便是她,也救不回自己。

她問出的聲音都壓不住微微的顫唞。

“可萬一呢?”

容厭好笑道:“沒有萬一。”

晚晚聲音拔高了些,“可一旦有一點點,哪怕隻有一點點偏差,我真的會死的!”

容厭不想再多說,像是認真,也像是在玩笑一般,道:“你死了,孤可以讓足夠多的人為你陪葬。”

真可笑。

晚晚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她覺得,所有話似乎都不必再說。

他就是這樣。

他還會救她,已經是他對她最大的恩賜了。

她有什麼可以怨的?

他對她一點動容都沒有,她一直是人微言輕的那個,她一直可以被舍棄,一直不被在意。她又不是阿姐,她死在他麵前,說不定他還會嫌她屍體礙事。

他都救她了,她應該感恩戴德才是,她不能無理取鬨。

晚晚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攥得緊緊。

可她就是很難過。

她甚至分不清,她為什麼那麼難過。

在這宮中,她為什麼總是要這般生死跟前卑微求生?

他一句話什麼意思她都必須得費心揣摩,生怕她連怎麼死都都不知道。

她勉強不來自己去善良,可是師父規訓她的她一直守著,隻要相安無事,她也不會無緣無故去害人。

可好像不管怎麼樣,她都不對,她就是要被拋在這樣的局麵之中。

晚晚眼前有些溼潤,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她忽然站起身。

容厭站在軟榻跟前,她一站起來,便幾乎是撲到他懷中。

晚晚拉住容厭的左手,一把掀開他的衣袖,看到他從昨晚到今日,她係上去,或許他還不曾有時間解下來的五色長命縷。

容厭如今甚至習慣了她總是直接牽他的手,神情淡淡地看著她的動作。

她扯住他腕上的長命縷,手下用力,直接將其扯開,重重扔到地上,

容厭看了眼地上被扯地變了形的長命縷。

晚晚將他衣袖撩地更往上了些。

她握緊他的手腕和小臂,忽然低頭,直接狠狠咬上去。

容厭挑了一下眉。

晚晚眼睛有些乾澀,分不清是一晚上沒有休息導致的乾澀,還是心裡莫名其妙的難過讓她這樣不爭氣地難受。

她心裡很酸澀。

容厭他救下她了,她好好的,她沒死,他沒有錯,都是她不知足。

可她不高興,她非常難過。

晚晚狠狠用力咬下去。

她能察覺他手臂緊繃起來,晚晚不管不顧,不在乎他接下來是不是要扯開她、掐死她,她隻想用力咬地再狠一點。

口中漫開濃鬱的血腥氣,她的牙齒陷入他小臂的皮肉之下,幾乎像是要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容厭神色淡淡地看著她發狠地咬他,他手臂因為疼痛青筋鼓起。

她似乎真的要將這塊肉咬下來,流出的鮮血已經多到沿著他的指尖往下滴。

他看著她咬,沒有推開她。

晚晚眼眶臉頰都開始發酸,終於鬆了口,唇瓣下頜上都是他的血,她抿緊唇看著他被她咬得血肉模糊的小臂。

他手臂薄薄一層漂亮的肌肉,原本很好看的線條此刻被她咬出深深的傷口。

容厭看了一眼自己手臂稱得上慘不忍睹的模樣,失笑。

他捏起她的下頜抬高,拇指按在她唇角,手指沾上濕滑的血液,她唇上也都是血。

他拇指用力,擠開她唇瓣,手指按上她牙齒。

晚晚%e8%83%b8膛起伏快速,被他捏著下頜,臉頰高高仰起。

他徹底捏開她的嘴巴,晚晚掙不開,仰麵被迫張口。

容厭拇指伸到她口中,按在她牙關上,低眸仔細看了看她牙齒,笑了一下,“牙倒是尖,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嗎?”

敢這樣,就不怕他會殺了她。

晚晚被逼著仰臉張嘴,他手指伸到她嘴裡,涼湛湛抵著她唇瓣牙齒,還這樣看著她。

她屈辱又難過,呼吸哽咽了下,身體微微顫唞,眼眶被逼得微微泛紅。

容厭鬆開她,晚晚立刻推開他,閉上幾乎僵硬的嘴巴,也不說自己為什麼咬他,不道歉,直接跪到他麵前。

“想咬就咬了,陛下處置我就是。”

容厭歎一口氣,鮮血還在順著他手指往下滴。

他走到她麵前,矮下`身,手指按在她頭頂%e7%a9%b4位上,一絲內勁送入,晚晚困倦之意洶湧而來,身體慢慢軟下。

容厭俯身扶了一把她即將倒下的身體,叫來朱纓。

朱纓注意到,陛下這回出手扶了雲妃。

而上次,晚晚在敬妃宮中昏倒,陛下看都不看。

朱纓還沒來得及高興,便看到地上滴了許多的血跡,愣住。

容厭道:“太醫在外麵,讓他進來給雲妃處理一下傷口,等她睡醒便回宮。”

朱纓眼尖地看到陛下左手臂上的衣袖幾乎被鮮血浸透。

這……是陛下的血?

朱纓手指顫唞起來。

容厭說完,順手撿起地上的長命縷,轉身出門,回了自己暫居的院落。

回到屋內,容厭隨手將長命縷扔到一旁的桌上。饒溫又叫來一名太醫,醫士背著藥箱進來,看到容厭手臂上可怖的咬痕,雙腿一軟,跪下行禮的姿態幾乎要趴在地上。

饒溫立刻扶太醫起來。

太醫戰戰兢兢地將血跡清理乾淨,露出兩排深深的,還在不斷往外滲血的牙印。

饒溫也看到了這齒痕,眉心皺緊。

“陛下,這是……”

陛下剛從雲妃院中出來,想也不用想是誰弄出來的。

容厭低眸看了一會兒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有些想笑。

饒溫跟隨容厭多年,看著容厭的神色,他將原本想問如何處理雲妃的話咽了回去。

他覺得,陛下這回應該不會懲罰雲妃。

容厭瞧著手臂這一處絲毫沒有收力的傷口,手指摩挲著腕間垂下的佛珠。

他一直在想,他和她非親非故 ,無情無愛。她知道他麵目,還有點怕他,卻還敢這樣將情緒發泄在他身上,出格地肆無忌憚?

容厭忽然問了句:“她同孤使什麼性子?”

是啊,非親非故,無情無愛。她站在什麼立場上要對他耍脾氣?

饒溫低眸沒有回答。

容厭支頤看著太醫在他傷口撒上藥粉,拿細布一圈圈將這齒痕掩蓋上。

她和他有什麼是讓她覺得,她能在他麵前這樣有恃無恐的?

雲妃,帝王的妃子。她是覺得,這個稱號,便真的將他和她綁在一起了?

容厭有些難言的想笑和新奇,卻是頭一回在後宮的妃子之間產生這樣的感受。

“她委屈成這樣……孤是得和她賠禮道歉?”

第17章 深%e5%90%bb

晚晚清醒地知道,自己又夢到了前世。

她細細地看著周圍的建築,因年久而斑駁的朱紅與金刹明黃石牆,歇山頂……這裡還是懸園寺。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落下的素色帷幔伸出一條手臂,白瓷般的肌膚勻著薄汗,微微透出淡粉,無力垂下的手指幾乎痙攣一般蜷縮。

她的視線好似能夠穿過這帷幔,看到床榻上的人。

她看到自己難耐地將臉頰向後高仰,下頜和脖頸繃出驚人的美妙線條。

夢境裡的她仿佛被拋到了雲端,雲浪如潮湧。

她從一開始的咬唇隱忍,側頭閉眼,到忽然想通了一般,擠出一絲力氣,轉過頭,抬手不輕不重地在容厭身上抓了一下,在他頸側留下幾條鮮紅的痕跡。

她幾乎喘不過氣,啞著嗓音:“懸園寺,是我不懂審時度勢,才被人挾持著威脅你。可不懂就是不懂……你教我。”

夢裡的容厭撥開她濕透的額發,清雋冷然的眉眼因欲色而顯得昳麗,他答道:“好啊。”

聲音斷斷續續,直到雲收雨歇。

……

一覺睡到午後,晚晚長發未挽,隻用一根發帶將長發束在身後,她手指拂過淨明準備好的金針,白皙細長的手指挑起幾根金針,夾在左手指縫間,右手快速進針。

金針沒入的深度不一,桌麵上點燃的檀香香息如線幽幽上浮。

淨明額頭漸漸出了些汗,浸透了身上禪衣。

晚晚施完針,走到窗邊,仰頭看著外麵色如翡翠般的樹木。

她出神地想起方才的夢境,前世的此時,她也被挾持,最後卻是在床榻上了事。

……她居然決了心要學他的陰謀算計,主動要進權勢的漩渦。

前世的她,從這個時候就陷入深淵,根本沒想過離開這劫場。

於是晚晚從一開始的好奇,到最後冷眼看著夢境越來越淡,直到清醒過來。

身後淨明歎息一聲:“娘娘醫術著實高超,淨明如約而來,您想知道什麼,貧僧言無不儘。”

晚晚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我已經知道,陛下幼時在懸園寺,後來弑母入宮,少時登基後為傀儡數年,萬難之下奪權登極,直至今日。”

淨明點頭,“確是如此。”

晚晚看著他,沒有再說話。

他打算告知她的,總不能是這些她能自己拚拚湊湊出來的結果。

淨明回憶著,道:“裴夫人當年懷著身子隱居懸園寺,陛下出生後,裴夫人不曾教導他世家權勢,也不曾讓人教他治國之策與帝王心術,隻想平安在寺中平淡度日……直到後來楚太後得到消息,要將陛下強行帶入宮,裴夫人不肯,被賜淩遲。”

“先帝無權,裴夫人無依,便於暗室行刑,陛下觀刑。”

晚晚安靜聽著,沒有說什麼。

讓五歲稚子,親眼看著娘親被淩遲,懸園寺當時受人之托,卻也沒能阻攔,這是懸園寺欠下的。

淨明從她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知道陛下難以讓她動容,沉默了下,歎了一口氣,他忽然不知道,他將這些事告知雲妃,究竟是福是禍。

“陛下於暗室之中親手弑母,半個時辰後,先帝才得以調兵救人,為時已晚。”

“後來陛下宮變奪權,私下濫殺暴虐,直到這兩年才對殺戮失去興致。貧僧問起當初,陛下卻隻答……是先帝無能,裴夫人弱小。”

淨明歎息道:“陛下生性偏執,卻不是偏執在人情冷暖,而是權欲。”

可昨日中午,他卻在教她權勢,教她如何收服人心。

整個大鄴握在他手中,權勢至高無上,他無聊得很,所以親自養出一個威脅嗎?

她怎會做這樣不自量力自討苦吃的事?

她隻想好好活著,把命握在自己手裡。

晚晚道了一聲謝,今日卻也沒了繼續往下問的念頭,香已燃儘,她嫻熟拔針道:“兩個月後,還需施針。”

淨明歎一口氣,知道她沒有給他解毒,隻是延緩。臨走前,他忽然問了句,“貧僧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