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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龍崽崽找上門 未悄 4421 字 6個月前

比起兒子,更需要值得注重的, 是沃格特身為布魯斯家族唯一繼承人的身份。

倫勃特和紐曼傾儘心血, 要為沃格特鋪好路, 送他進去他本不可能進得去的遠征軍, 等著光宗耀祖的那一刻。

而鋪路總是要有墊腳石的, 無父無母,沒有任何背景的鬱延,就成了一場場權利交易中最大的犧牲品。

早在為沃格特挑選“貢品”時,紐曼就對鬱延有所了解了。

和沃格特一樣的年紀,有著截然不同的背景。

出生後不久就成了孤兒,在福利院長大,沒有任何探望過他的親戚。

十歲那年被喬揀挑進“晨星計劃”,成年後進入第一軍校,刻苦,優秀,卻也默默無聞。

怎麼看,都是作為置換沃格特誌願的最佳人選。

紐曼看過幾次鬱延的作戰記錄,覺得很困惑。

世界上怎麼會有鬱延這樣的孩子呢?

命運什麼都沒有給予他,卻不抱怨。

堅韌,果敢,像棵靜默的青竹。

從來不引人矚目,卻又比任何人都長得更好。

就算是紐曼也會覺得,挺好的孩子。

要是我的兒子像他一樣,該多好啊。

隻可惜,鬱延非但不是他的孩子,還擋了他孩子、乃至家族的路。

那就隻能舍棄了。

*

淩晨四點,冬夜的天空依舊沒有要亮的意思。

黑暗中視線其實並不好,純粹從作戰經驗和能力上來說,非軍校出生的紐曼更是比不上S+的鬱延。

但他勝在有壓倒性的武器。

陛下雖然不再需要布魯斯家做什麼,不過該有的待遇仍舊和其他貴族一樣;這柄小巧精致的相位槍,在火力上足夠全麵壓製隻拿了把普通配槍的鬱延。

剛才他們的爭鬥將那棵古木攔腰斬斷,幸而幾人在它坍塌之前就已經逃出去了,眼睜睜看著它慢慢向著峭壁的另一邊墜下。

它重達上百噸,墜落卻沒有任何聲息。

鬱延和紐曼臉色均是一變,難以想象那頭是怎樣的深淵。

從樹洞裡逃出來時,仍舊意識渙散的法拉米是由鬱延和阿嵐兩人合力半扶半拖出來的。

紐曼右手舉槍,先發製人,左手仍保留著交換的誠意,柔聲誘哄:“把他給我,我就放你們走,如何?”

鬱延冷漠地瞥向他,和他之前第一次射擊時同樣,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抬手朝他腳邊開了一槍。

炸開的雪霧叫紐曼腳下打滑,陷下去幾厘米,差點沒站穩摔下去。

紐曼重新找到平衡,咬牙切齒:“好,好好好,敬酒不吃吃罰酒,年輕人,這可是你選的!”

他將激光光束調節至最大,對準那邊三人的方向一陣狂亂地掃射。

鬱延帶著另外兩人趴下,在雪崩似的動靜中對阿嵐大喊:“帶他走!”

阿嵐渾身都在發抖,對於一個十七八的孩子來說,現在還沒暈過去、能動彈,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他的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不敢讓它們掉下來:“那你怎麼辦?!”

“不用管我。”鬱延說得很殘酷,“我一個人會有辦法的,帶著你們反而是我的累贅。”

他必須要這樣講,才能讓心軟的少年做出正確的選擇。

鬱延又連著向他們麵前厚厚的雪堆發射好幾發,讓阿嵐借著暫時製造出來的視線障礙帶走法拉米。

阿嵐背上比自己高得多、也重得多的男人,深一腳淺一腳踩在泥濘的雪地中。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的力氣,更不知道在如此負重的情況下還能邁動雙腿跑起來——求生的本能在這時勝過了一切。

另一邊的紐曼見最佳的獵物兼人質逃跑,抬腳就要去追,然而下一梭子彈——不是光子壓縮能量,而是舊時代的、真正的實體銅製子彈——幾乎擦著他的手肘飛過去。

滾燙的彈頭劃破了身周的空氣,紐曼似乎已經感覺到了它紮進身體裡的劇痛。

以及這個年輕人,想要展示給他的決心。

鬱延輕聲道:“不要想打他們的主意。”

紐曼心中嗤笑,總是要死的,就彆謙讓什麼先來後到了吧。

身為貴族的傲慢讓他輕敵,而這輕敵釀成了現在的他還想象不到的苦果。

舊式手※槍雖然殺傷性和靈活性都遠不如相位槍,但震懾力倒是足夠強悍。

鬱延收起它,把相位槍的檔位從仍有餘地的“昏迷”調成不再留情的“致死”,開始反擊。

兩邊相似色澤、不同幅度的激光在森林間交戰。

一時間光束交相輝映,不停歇地濺起漫天雪霧,明明是黑夜,又被橙紅色的光映照得絢爛無比。

背著法拉米在林間奔行的阿嵐也不自覺停下腳步,抬起腿,看呆了。

如果換個地點,換個場合,是多麼美麗的景象,壯觀如同煙花。

隻是現實卻行走在生死的刀刃上。

阿嵐的體力早就透支,眼前一陣陣發黑,肺部因為吸入了過量零下十幾度的空氣而撕裂般疼痛。

他的腦海中兩種想法激烈地交戰,一個聲音說到這裡就差不多了、那邊正忙著不會有功夫來追殺他們的;另一個則敲著警鐘,鞭策著他再跑得更遠些。

他還是不敢停下,直到看見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

阿嵐這下眼淚是真的止不住了,根本來不及細想為何對方此時會出現在森林:“快幫幫我,紐曼、紐曼·布魯斯,他想要——”

少年烏黑的眼睛瞪大了。

他愣愣地看向對方,又低下頭,看著自己腰腹上莫名出現的窟窿。

鮮血從傷口噴湧而出,很快將身邊的皚皚白雪染上了刺目的紅。

少年想不通。

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他會這樣對自己。

——為什麼會是這個人?

這個世界怎麼了?

直到倒在血泊中,他的眼中依舊寫滿了不可思議。

仿佛無法相信,真心以待,換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

*

相位槍的出擊是沒有聲息的,而阿嵐這樣一個瘦弱的少年的倒下,也不會引起任何注意。

這邊的手持武器的兩人,誰都沒好到哪裡去。

鬱延想自己還是不夠心狠手辣,以他的能力,即便如此高速移動疊加視野模糊的狀態下,依舊能瞄準紐曼。

但他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開槍打死一個上麵派來視察的領導,會有怎樣的後果。

尤其是紐曼從來到諾厄以後的所作所為,在律師的辯護下一定都是合規的。

就算布魯斯家族搶走他的誌願,和一條人命相比,也無法平衡地放置在公理的天平上。

更何況,當他成為謀殺上級的凶手,那麼他說的所有話,都不再能作為證據。

如果他孤身一人,並不畏懼承擔責罰。

可就像紐曼說的,他作為諾厄星的最高指揮官,一人受罰,很有可能連帶著下麵許多無辜的士兵。

更何況,還有老師。

老師深受陛下重用,性格又不夠合群,早就遭到許多人的眼紅。

若他真的出什麼事兒,難保不會有人拿這個大做文章,牽連到老師。

他還是不能……

相比之下,紐曼就沒那麼多顧慮了。

原本他也想過拉攏鬱延,但小年輕沒這個意思,他也就不用考慮其他的選擇,下死手,保命,保前途。

他的槍法遠不如鬱延,隻能另找方法,用堪比光子炮的掃射範圍,將鬱延愈來愈逼向懸崖邊。

後者很快反應過來他的意圖,就地一滾,掏出舊式槍扣下扳機,一枚黃銅子彈射穿了紐曼的小腿腿骨。

紐曼猝不及防摔在雪地上。

他大口大口呼吸著,因劇烈的疼痛忍不住呼號。

不遠處的鬱延緩緩起身,垂下手:“放棄吧,閣下,你做不到的。”

鬱延說這話是基於非常客觀的考量與評斷,但在紐曼聽來,就是滿滿的譏諷。

他捂著傷處,卻怎麼也捂不住直往下淌的血。

腦海中父親蒼老的聲音又響起,他對他說,‘不要再讓我失望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四十歲了,好似聲名顯赫,又好似一事無成。

四十歲了,卻要在荒星朝一個二十歲的小鬼臣服嗎?

他的眼眸逐漸染上了瘋狂的色彩,過量的痛感似乎超過了神經的負載,不再哀嚎,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鬱延下意識後退一步。

紐曼扔掉相位槍,從脖子上掏出一根項鏈,吊墜是一顆“子彈”。

一枚精巧的、如同袖珍魚雷的“子彈”。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對‘黑鑽’這麼著迷嗎?”

紐曼曾經引以為傲的金發已然枯葉淩亂,他的語調怪異,好像已然失去了正常的思維能力。

他因絕望而癲狂,慢慢擰開彈頭,歇斯底裡地大笑。

“你當有這個榮幸——作為它的第一個觀眾。”

第57章 風雪 或是被他擁在懷中。

第58章 回溯 灰姑娘的水晶鞋。

地殼之下的“黑鑽”在五十分鐘後不再響應那突兀的一滴, 停止活動,重新回到休眠狀態。

這五十分鐘法拉米完成了很多事:

先是從雪堆中找到了鬱延;

然後乾掉了那個討厭的人類;

又挖出了奄奄一息還有一口氣兒的阿嵐;

最後找到已經嚇呆了的絨靈獸。

他覺得自己像個搜救隊。

隻不過對挖出來的是救還是放任,全憑心情。

五十分鐘後, 雪崩還沒有結束,但地麵之下已經重歸於寧靜。

他用尾巴卷著鬱延,爪子抓著阿嵐,腦袋上還要頂著寧寧(小東西有驚人的穩定性, 竟然不會被甩或者吹下去), 穿過風雪, 回到位於地下百米深的龍窟。

龍尾將鬱延輕輕放在地上, 鬆開後, 他揉了揉腰,被勒得酸痛得要命。

綁了這麼久還到處飄蕩,血液都快停止流動了;時不時還要為了避開超大雪球左搖右擺上躥下跳, 幸好他是軍人, 不然早嘔吐得昏死過去。

就算是軍人,重新使用雙腿走路都有點不穩。

鬱延喘了口氣,打量著這裡。

巢%e7%a9%b4底部非常寬闊, 連巨龍這麼大一隻在裡麵起飛都不會覺得狹窄。

四周的岩壁並不粗糙,反而是光滑的,可能和“黑鑽”有關,有些角度還在瑩瑩地亮著,像是成千上萬的碎鑽折射出的夢幻光澤。

這就是惡龍法拉米盤踞之所。

……他真的進來了。

以前千方百計靠近, 幾度波折, 計劃不停被打亂, 卻仍然沒有放棄想要一探究竟的龍窟。

沒想到最終是被主人請進來的。

真離譜。

按照之前藺老給的那個儀器勘探的結果, 龍巢下明明是“黑鑽”最聚集的地方, 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仿佛地麵上的動蕩是來自另一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