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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朵鮮豔如血的紅蓮,仿佛是來自八寒地獄的業火,把周圍一切都燒紅了。

身死,而靈魂不滅。

多年來安穩平靜的小區裡驀地出了人命,事情立馬就傳開了。

華夏早就等急了,四處尋找華熙時,猛地聽到了這個消息,整個人都懵了。

要隻是聽說附近發生了命案,華夏倒也不會上心,可聽人說淹死的少年長得跟妖似的,心裡就不免咯噔了。

要說長得妖,誰能趕上華熙。華夏趕緊循著眾人所說的方向,一路兜兜轉轉,找了過去。

此刻,華熙已經被人從水裡撈了出來,平放在地上,跟晾魚乾似的,接受著太陽的暴曬。

附近引來一群圍觀者,裡三層外三層的,讓昔日“與世隔絕”的小區,瞬間就沸騰起來。

最先發現華熙的人是個頭發花白的老爺爺,因為上了年歲,出事了隻知道撥打110報了警,其餘的,也就幫不上忙了。至於後來趕到的人,為了不破壞罪犯現場,也自覺隔了一段距離,遠遠看向了那麵色蒼白,卻美若妖異的少年。

華夏早警察幾步趕到了這裡,走近之後,雖然還沒見著受害人的臉,心裡卻有了不好的預感,深吸了幾口氣,扒開了麵前的人群,說:“麻煩大家讓一讓。”

眾人自覺讓了讓,容華夏走到了前麵。隻見他一看到地上的少年,瞬間就變了臉色,跌跌撞撞撲了過去,搖了搖華熙的身子,說:“華熙,你怎麼了,啊?華熙,你睜開眼,華熙……”

地上的少年膚色慘白,因為泡得久了,嘴%e5%94%87都失去了平日豔麗的顏色,變得蒼白,整個人像是軟泥一樣,隨人怎麼晃動,都沒有做出一絲的回應。

“華熙。”華夏顫唞著嘴%e5%94%87,伸出手,搭在了華熙的脖子上,想著試到哪怕一絲的脈搏也好,可惜,入手的是一片濕漉漉的水汽,卻沒有一丁點的人氣。

“不會的,不會的。”華夏失魂落魄的收回了手,解開了華熙的衣領,雙手垂直向下,用力為他做起了心外按壓,嘴上說著:“華熙,醒過來,爸爸在這,華熙……”

周圍的人見華夏這個樣子,有些不忍,勸說道:“這孩子斷氣很久了,你再怎麼努力也沒用的,還是節哀吧,等警察來了——”

“他不會死!”華夏打斷了他們,“我是醫生,我不會讓他死。”說著,捏住了華熙的鼻子,深吸了一口氣,嘴對嘴的為他注了下去,然後放開手,繼續為他按壓%e8%83%b8部。

如此反複許多次都沒有奏效,華夏終於崩潰了,一邊做著無用的努力,一邊說著:“快醒醒啊,華熙,你不能死,不能扔下爸爸。”

周圍的人開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多半覺得這男人如此年輕就有了這麼大的兒子,現在兒子還死了,真是造孽啊。

眾人有心要勸他兩句,又覺得人家經受了喪子之痛,這會子肯定是痛不欲生,說什麼也是枉然,還不如放他哭上一場,也許心裡能好受些。

可偏偏,華夏他沒有哭,即使麵如死灰,心如死水,也沒有掉下一滴淚,隻是伸手將華熙攬進了懷裡,喃喃道:“喂,是誰說,等我走不動了,就背著我的,是誰說,等我牙掉落光了,就天天煮粥給我喝的,是誰說,等我腦子不記事了,就反複給我講以前發生的故事,是誰說,會陪我一輩子的……”

都是騙人的,小時候,媽媽也說會陪自己一輩子,結果說去世就去世了,後來,華熙也說會陪著自己……

從來沒這麼無助過,以前,他還是個孩子,沒辦法挽留媽媽的生命,現在,他是島城有名的醫生,卻還是救不回他兒子的命。

明明他就在自己的懷裡。

地上,零零散散的是一些做冰淇淋的原材料,包裝已經被人踩碎了,煉%e4%b9%b3和玉米粉撒了一地。

華夏撿起了一盒冰淇淋粉,突然絕望地笑了起來,直到笑得失了聲,才喃喃道:“我要是不說喜歡吃冰淇淋,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了。你總是這個樣子,總是偷偷摸摸的討我歡心。已經夠了,我什麼都不需要了,我隻要你活著……”

懷裡的少年睫毛抖動了幾下,猛地呼出了一口氣。動作雖然輕微,卻還是落在了華夏的眼裡。

華夏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他,伸手試了試他的鼻息,很微弱,卻是真實存在的,瞬間的狂喜之後,輕輕晃了晃他的身子,問:“華熙,你活著,是不是?”

周圍的人隻當華夏瘋了,卻瞧著華夏又伸出了手,貼在了華熙的%e8%83%b8`前,試到了心跳之後,原本乾澀的眼睛瞬間就溼潤了。

不是幻覺,是真的,他還活著。或者該說是,突然活過來了。

伸手捧住他的臉,華夏剛想著喚他幾聲,卻覺得手下的皮膚有些奇怪,一鼓一鼓的,竟像是在喘氣。華夏掰過他的臉,看向了他的腮幫子。

隻見那原本光滑的皮膚上,豁然多了一片像是魚鰓的東西,一開一合間,代替了嘴巴用來呼吸空氣。

華夏隻一愣,趕緊避開了眾人的視線,為華熙遮住了臉。

他知道華熙能聽懂魚兒說話,也知道華熙生來就會遊泳,他隻當這是一種特彆的天賦,可他從來沒想到,這孩子竟然逆天的,長出了鰓蓋來!

所以說,當初到底是撿了個什麼怪物?

第30章

那鰓蓋出現的快,消失的也快,華夏眼睜睜看著,當華熙嘴巴恢複了正常的換氣之後,兩頰上的鰓蓋便不再動彈,緊緊吸附著皮膚慢慢褪去,直到消失了不見。

這情形,就好像是華熙隻有在水下麵臨窒息時,身體會本能展開的自救行為,作為附屬器官,不被需要的時候就自動隱匿。

若不是%e4%ba%b2眼所見,華夏一定會覺得這根本就是扯淡。

各項器官正常運作之後,華熙悠悠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看了華夏一眼,突然坐了起來,手忙腳亂給華夏擦去了眼角的溼潤,問:“爸爸,你怎麼哭了?”

“沒事。”華夏伸出了手,將華熙再一次攬進了懷裡,雙臂因為收得太緊,硌得華熙生疼。

“爸?”華熙試著喚了他一聲。坦白說,這樣主動地擁抱,讓他有點受寵若驚。即使痛得疵牙咧嘴,也生生忍住了。

掃視了一眼周圍表情各異,見鬼一般紛紛後退的群眾,華熙腦子飛速運轉了一下,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他明明是被孟賤人按在了水裡,然後,好像是窒息了。

再然後……是被趕來的爸爸救醒的?

話說,他是怎麼把自己救醒的?嘴對嘴的人工呼吸?

靠,剛才光顧著暈了,居然一點都沒感覺到啊,真是虧大了!

要不,再來一把?

“爸,我有點暈,還有點喘不上氣來。”華熙捂著%e8%83%b8口,立馬進入了狀態,演技妥妥的。

華夏一驚,剛要問他怎麼了,卻聽著外頭傳來了一陣警鳴聲,看來是接到報案的警察趕到了。

幾個警察下了車,匆匆扒開了正在圍觀的群眾,瞧著華夏正懷抱著華熙,兩人都活蹦亂跳的,便有些奇怪,“我們接到報案,說出了人命,受害人的屍體呢?”

“喏。”旁邊的人指了指華熙,“就他,剛剛明明死了,臉色煞白煞白的,心臟都不跳了,可後來不知那位小哥對他做了什麼,突然一口氣又上來了,活了。”

經人一番口述,警察們覺得這事還挺邪乎,既然是一起殺人未遂案,就必須提起重視,便將這對父子帶回了警局,問明了事情發生的具體經過,然後對孟賤人等人實施了逮捕。

涉案的四名少年,雖然都是未成年,但畢竟犯了故意殺人未遂,搶劫,偷盜等案子,即使能夠從輕判決,也因為情節惡劣,足夠他們在裡麵待一陣子了。

隻是想想,華夏都感到全身舒爽。≡思≡兔≡在≡線≡閱≡讀≡

被警察一路送回了家裡,華夏還有些驚魂未定,眼睛一直盯著華熙,看他進出臥室,換了睡衣,又進了浴室,衝了澡,然後甩著毛巾,坐沙發上擦起了頭發。

其間,眼神一直都沒有從他身上離開過。

華熙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乾笑了兩聲,“爸爸?”

“嗯?”

“不是,我臉上又沒長花,你怎麼這樣看我?”

“長了。”華夏淡定回答。

“啊?”

“在這裡。”華夏指了指自己眉心的位置,問:“剛才洗澡,你沒有照鏡子嗎?”

“隨便衝了衝就出來了,怎麼了?”華熙說著,撈起了華夏的手機,打開了前攝像頭看了一眼,整個人都暴躁了。

“這什麼玩意兒?”華熙使勁搓了搓額頭,沒能把上麵的蓮花去掉,便衝進了洗手間,在臉上打了好幾遍泡沫,愣是沒把那圖案搓掉,頓時苦逼了,問:“爸,這什麼啊?”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華夏笑彎了眉眼,“也許,是你成長的標誌吧。”

“成長的標誌?”華熙簡直無語了,人家到了這個年紀,標誌就是長胡子,長%e8%85%bf毛,長腋毛,長陰|毛,怎麼換成了他,就是臉上就開出一朵花來?!

“完蛋了。”華熙又使勁搓了搓臉,說:“原本長個花骨朵,就夠風騷了,如今頭上頂著一朵花,要是被齊樂和小胖看去,準得笑死了。”

華夏攥住了他的手,說:“彆告訴他們,就說是你紋上去的。”

“紋上去的?我一男生,得多浪,才會在頭上紋朵花啊?”

“華熙,就像你從前答應我的,不會把你聽得懂魚兒說話的事講出去,現在,我也要你答應我,不會把這個印記的事情說出去,永遠都不會。”

華熙一怔,“為什麼?”

“作為男人,你可以在事業上就成一番不平凡,但就生而為人來說,我希望你能平凡一點。”

不管你究竟是什麼出身,都希望你做平凡的人,過平凡的一生。

當時的華熙還不太理解華夏的意思,不過隨著年齡的慢慢增長,倒是慢慢明白了他的用心。

晃眼間,兩年過去。

父子兩人在惦記與被惦記之中,竟然相安無事的度過了這兩年,也算是個奇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