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逆鱗。
有皇帝的保駕護航,張世傑並沒有受到太多外來的乾擾,而他也非常爭氣,黃河上的一場大火,燒掉了蒙古五千精兵,為大宋的這場反擊戰贏得了第一場勝利!
而後隨著陸陸續續傳來的捷報,朝廷上下對於他的質疑漸漸消失,民間更是多了一位身手了得,兵法如神的玉麵將軍。
那時的蒙古內部正是鬥得最厲害的時候,所有精兵都在北方,留守在黃河以北的軍力少的可憐,畢竟誰也沒有料到,向來軟弱可欺,隻敢龜縮一隅苟且偷安的南宋會有這個魄力。
忽必烈當時是非常想暫停內鬥,先處理好南邊的,奈何阿裡不哥下定決心的想先安內在囊外,而不巧的是,忽必烈那個時候又舊病複發——這是拜顏景白的那一箭所賜,自從受傷之後他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此後時不時的就要犯上一犯——而等他有所好轉的從病床上爬起來之後,收到的就是阿不裡哥遣人送來的心腹大將兀良合台的首級。
忽必烈悲痛欲絕,阿不裡哥此舉徹底惹怒了他,忽必烈當時就對天立誓,定取阿不裡哥首級,報此血仇。
經過此事,忽必烈徹底熄了平南的心思,專心對付阿不裡哥。
當顏景白收到這個消息時,看著深沉的夜色,微微的笑了。
鹹淳三年初,當皇帝北上驅除韃虜,收複山河的旨意傳到襄陽的時候,郭靖心情激動興奮至極。
南宋窩囊,被敵人壓在頭上撒野的時候,也隻會割地求和,一味的想要喂飽餓狼,息事寧人,而從未想過要反抗,也沒那個膽子去反抗。
所以在知道這個消息時,他隱隱的看到了希望,大宋的轉機似乎就在眼前。
之後,在襄陽守將呂文煥來找他,想要讓他帶著江湖豪傑北上抗擊蒙古,助朝廷一臂之力的時候,他連想都沒有想就一口答應了。
這正是他自己的願望!
而他的決定,黃蓉向來都不會拒絕。
一個月之後,郭靖召集了約有五千的江湖人,從襄陽城出發。
看著漸漸遠去的隊伍,呂文煥低喃:“郭大俠......你確實當得起一個大俠之稱,隻可惜......”
他輕輕地歎了口,再沒有說下去。
因為他知道,那個性情木納耿直,心懷大義的男人怕是永遠回不來了。
蒙古內部的那場汗位之爭整整持續了四年,而大宋與蒙古之間的那場戰鬥也打了三年。
鹹淳五年四月初九,皇帝帶領文武百官重新踏入了已經丟失了整整一百多年的汴梁城。
無數老臣跪在地上,雙手捧著泥土嚎啕大哭,那樣的哭聲悲傷哀戚,直直的哭進人的心裡。
汴梁早已不是那座汴梁,每一個不經意的角落都充滿著戰火的痕跡,這個曾經富裕繁華,作為大宋最重要的政治經濟中心,在經過這麼多年的變遷之後,已經蒼老不堪。
顏景白是下了馬車,和文武百官一起走進汴梁的,他第一次穿越就是成為了宋欽宗趙桓,對於汴梁,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也並不陌生。
記憶中那幅喧囂富裕,繁榮昌盛的盛世畫卷逐漸淡去,隻剩下這滿目的蒼夷。
他的目光有些黯淡,正是因為曾經看過那樣的繁華,現在才更加的震撼。
主乾道的兩邊,黑壓壓的站著無數的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悲傷而麻木,像一根根挺立的柱子。
直到一聲沙啞的哭嚎響起:“官家......官家啊......”
一個瘦得形銷骨立的老漢猛地衝了出來,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聲是會感染人的,這一聲哭嚎就像是打開了一個開關,一個人哭起來了,兩個人哭起來了,三個人哭起來了......無數人淚如雨下,哭聲直衝天際。
終於終於,他們再也不用做亡國奴了,再也不用在異族人的統領下,過著豬馬不如,任人踐踏的生活。
顏景白的眼睛有些酸澀,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麼多年下來明明已經練成了一顆鐵石心腸,為什麼在今天,在這樣的時刻,竟湧上一種他已經丟掉了很多年的憐憫之心?!
戰爭暫時結束,接下來便是建設,而建設從來都比破壞要困難無數倍。
整頓軍隊,清點死亡人數,給每一個死亡士兵的家庭發放撫恤金......這些事情顏景白通通交給了陸秀夫負責,而他自己則一心撲在了對汴梁的建造上。
對於百官提議先修繕皇宮的建議被他駁回了,他並不在意住處,用他的話來講隻要一方休憩之地便足以,朝廷連連征戰,國庫早就支出困難,他不想將大量錢財用在這種沒有意義的地方。
皇帝如此勤儉節約,大臣們紛紛表示感動之極,理所應當的就對皇帝提出的為文武百官修繕府邸之事給婉拒掉了,無論是心裡真的這麼想的還是隨大流不敢發表異議免得被皇帝穿小鞋的,都不敢在皇帝還在住破屋子的時候自己住新屋子的,那不是自己找死嘛。
於是,最終所有人商議決定,先將官府衙門,城牆城門,以及民宅民舍這些地方修繕一下,雖然一時間恢複不到百多年前的昌盛繁華,但也要煥然一新,勉強能看才可以。
隨著大宋皇帝在百年之後的重新歸來,汴梁終於蘇醒過來,漸漸地煥發出生機。
五天之後,陸秀夫將清點好的軍隊傷亡人數名單放在了皇帝的書案上。
顏景白拿著名單大略的翻了一翻,然後道:“每一位死亡將士的撫恤金都發出去了嗎?”
陸秀夫躬身答道:“是的。”
顏景白點了點頭,忽然翻到了最下麵,工整秀麗的郭靖二字寫在了第一排第一個,他微微一頓,低聲道:“這是......”
陸秀夫掃了一眼,答道:“江湖之人的死亡名單。”
顏景白沉默了下來,將手中的名單放回案上,半響才道:“將這些人的名字刻在英烈祠。”
陸秀夫目光一閃,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但臨走前他終究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郭靖此人雖然迂腐,但為國之心卻是一片赤誠,官家為何要殺他?”
雖然對方是瞞著他下達的這個命令,但他畢竟做了從龍暗衛幾年的首領,從一些蛛絲馬跡中他還是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倘若不是從龍暗衛插的這一腳,這些名單中大部分的人不會中下蒙古人的埋伏,死的悲壯慘烈。
“陸卿這是在質問朕?”顏景白淡淡道。
“臣不敢!”陸秀夫趕緊跪下。
書房內一片安靜,半響顏景白才道:“起來吧。”
他看著依言站起,神情卻還有些緊張的青年,淡淡道:“至此一役,江湖勢力損傷殆儘,沒有數十年的休養生息,彆想再壯大起來。”
陸秀夫神情一動,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顏景白揮了揮手道:“君實性子太過方正,這些年來也沒有絲毫改變,此事讓你接受確實有些困難,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陸秀夫行禮離開。
其實不用回到家再想一想的,隻走出宮門的時候他就已經想清楚了,無論如何他都崇拜他,敬仰他,想跟在他的身邊看著他一步步的改變這個王朝。
三年多前那件事情發生之後,雖然對方讓他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但以他的性子根本就做不到,那時候兩人的相處都很彆扭,他連直視對方的眼睛都做不到,整個人就像一張繃緊了的弦。?思?兔?網?
就連皇帝都被他弄得不得安生,後來顏景白給了他兩個選擇,一是辭去從龍暗衛首領的位置,他會給他重新安排一個官職,一個離他足夠遠的官職;二是依舊留在他身邊,但某些事情必須忘掉,重新恢複成以前的陸秀夫。
他那時候選擇了二,他很慶幸自己當時的選擇。
當三年後,他跟在皇帝身後一步一步走近汴梁的時候,他心中的激動無法用任何言語說得出來。
宮殿中住著的那位皇帝,永遠都是他效忠之人!
第116章 戰勝
從鹹淳五年到鹹淳六年,短短的一年時間內,經過上至高高在上的皇帝,下到販夫走卒的努力,整個汴梁幾乎換了一番樣貌。
雖然與最繁榮的時候還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但是比之一年以前已經好了太多太多。
也是這一年,忽必烈終於打敗了阿裡不哥,正式成為蒙古可汗。
在他掌控蒙古的那一天起,無論是忽必烈還是顏景白都知道,兩國之間的戰爭要開始了。
蒙古雖然因為內部鬥爭實力大損,但比之已經積弱了幾百年,最近幾年剛剛有所好轉的宋朝卻要強過太多。
北伐之戰不過是蒙古無暇南顧,顏景白又占了知曉曆史的空子被勉強翻盤,但現在忽必烈已經空出手來了,在蒙古的精兵鐵騎下,宋朝是否能擋住就是兩說了。
鹹淳六年五月中,忽必烈%e4%ba%b2自率領二十萬蒙古鐵騎南下攻宋。
這個消息傳出來的時候,無論是大宋百姓,還是滿朝官員,還能夠維持鎮定的恐怕沒有幾個。
顏景白在張世傑來請戰的時候,什麼都沒說,隻穩定的將手中的棋子敲落在棋盤上。
五月末,顏景白讓李庭芝做主將,張世傑為他副手,率領三十萬宋軍北上抗擊蒙古。
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分成四撥離開,承載著整個宋朝的希望。
除了各個城池關卡的必要守軍之外,顏景白是真的將整個宋朝的兵力都派出去了。
是勝是負,成敗在此一舉!
顏景白沒有給自己留退路,也沒有給大宋留退路。
李庭芝是個用兵謹慎的人,他不像張世傑,用兵奇詭,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他每走一步,每一次攻擊,隻求一個穩字。
雙方相遇之後,他並沒有搶先出擊,而是先派出了幾股騎兵,與蒙古軍相互試探了幾次,彼此互有勝負。
前方的戰報並不順利,滿朝大臣都是憂心忡忡,每個人都緊繃了那根弦,但是沒有一個人如以前一般,提出和蒙古人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