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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 江亭 4270 字 6個月前

保自己:“保護好自己要緊。我們還要靠你出去的。”

隻見名叫賽罕的壯漢歎了口氣,向他們走過來。他看出來同泰受了傷:“恐怕要勞煩兩位和我去見一下我們的首領了,首領那兒有巫醫,順便也給這位兄弟看一看吧。”

到底是他們理虧。同印對他行了個禮:“有勞了。”

賽罕扶著同泰,與他們一起往不遠處大帳篷走。

“等會兒見到了首領,請兩位跟著我們行禮,以表示對首領的尊敬。”賽罕交代他們禮儀,但也安撫他們:“我們稱呼首領為阿古達木,他是我們的英雄,是個非常勇敢但仁慈的人,請不要擔心他會懲罰你們。”

“多謝大哥為我們說話。”

他們說話間已經走到了草場中間最大的一頂白色帳篷處。

帳篷前插著寫有部族名字的旗幟,中間一把鹿角椅,椅背打磨得光滑銳利的鹿角向外突刺,階梯前鋪著兩塊虎皮,象征著首領的權力。主座左右依次各有是把椅子,左邊坐的全是男人,大約是部族的貴族和首領的臣屬,右邊則是首領的女人們。

帳前的侍衛替他們傳了話,將他們引到帳下,首領不在位置上,他左邊的第一把椅子也是空著的。侍衛告訴他們,首領去迎接貴重的客人了。

於是同印三人在帳下先向貴族們行了禮,坐著等了一會兒。大約過了一刻鐘,聽到帳外一陣談話的聲音,貴族們紛紛站起來迎接。賽罕把同印和同泰也拉了起來。

首領阿古達木皮裘氈帽,是一個偉岸而瀟灑的男人,頭發是紅棕色,厚實的一對嘴唇,圍繞著嘴唇的長胡與五色小珠編成幾個小辮子。他身後跟著一個手握長杖的青年,大約就是他迎接而來的“貴客”。

同印跟著在場的下跪行禮,那手握長杖的青年從他跟前走過去,他心有靈犀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熟悉的麵孔撞入視線。

“師尊!”他嘩地站起來。站起來才想起來自己在畫裡,玄乙應當不認識他。

但來不及了。青年回過頭正看向他,明顯神色有一瞬間的訝異。

阿古達木注意到了他:“這位是?”

賽罕趕緊上來介紹:“阿古達木,這是兩位修仙人士,因為無意間闖入了馬場,導致哈爾巴拉的格根被絆了一下。哈爾巴拉想請求您允許,重新進行一次比賽。”

哈爾巴拉也走了上來,先對首領行禮:“阿古達木,我的格根你是知道的,它已經年邁,能來參加這一次比賽已經很不容易,我隻想請您給予它一次公平的機會。”

阿古達木坐下來:“可以確定的確是這兩位闖入了馬場導致格根被絆嗎?”

“是。”賽罕說道:“是我親眼所見。”

阿古達木哈哈大笑:“那就再比一次吧,這有什麼?剛剛我正好沒看到齊納金的表現,賽罕,你去準備吧,我要親眼看著齊納金奪得魁首。”

賽罕領了命,但沒有著急退下去,他在等首領是否有對同印和同泰的處置。

阿古達木先把同印叫了上去:“你們叫什麼名字?”等同印報了名字後,他又請出身旁站著的長杖青年:“你認識我們的虞候?”

“虞候?”山神?同印從來不知道玄乙還做過山神。

青年雖然恍惚了一下,卻沒忘記禮數:“在下不周虞候帛燕,這位同道我從前仿佛沒有見過。”

同印看著這張臉,一千年了,玄乙的臉都沒有變過,對方卻不認得他了。

“失禮了,”他按捺下心動:“是我認錯,虞候大人和我的一位友人很相像。”

帛燕並不在意,微笑道:“如今來不周山修道的人越來越多,想必大家以後也少不了打交道的時候,今日先認識了,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同印不知道,這位虞候大人並不時常開口結緣,也很少主動說要認識什麼人,他是個內斂自持的山神。

“既然是虞候的同道,那也就是我們堪卓部落的客人。來人,給客人添桌椅和酒菜!”阿古達木熱情地招待他們:“今日是我堪卓的好日子,大家儘情地吃喝!”

同印接下來都沒有心思看什麼賽馬了,他的目光忍不住一直往玄乙身上瞥。

這就是年輕時候的玄乙,樣貌、身段、風姿始終如一,草原後麵的雪山一樣遙遠而美麗,他明明隻是坐在那裡,周身的氛圍已經與尋常人不一樣,使這些熱鬨和喜慶也變得容易忍受些。

可玄乙怎麼會是不周山神?他明明告訴他,來不周隻是小住,而且是還沒有成神的時候就來了,那現在是怎麼回事?玄乙在說謊?他那最純善、最真誠、最溫柔的神仙不僅有秘密一直瞞著他,還對他說謊?那還有什麼是沒有說的、是說了謊的?

很多問題盤亙在同印的腦袋裡,他恨不得直接上去揪住這個可氣的神仙問個明白。他怎麼能對他說謊?連這種關於過去身世的事情都說謊,以後他還能信什麼?

熬到了賽馬結束,同印先將同泰送去巫醫那裡治療腿傷。他回來的時候,眾人正升起火堆開始宰羊開席的時候,他終於找到機會,接近玄乙。

一個侍者將幾串烤好的羊肉遞給玄乙,虞候正要伸手接過來的時候,一隻手伸過來攔下了,把肉還給侍女:“他不喜歡吃調味過重的肉的,麻煩烤幾串沒有用香料研製過的肉來,隻放一點點鹽就夠了,肥膩的部分也請剃掉。”

那侍者滿臉歉意:“對不起。我不知道......”

“去打一壺熱水來。再泡一壺清茶。”他把那幾串肉從樹枝上扯下來,用熱水洗過了羊肉重新放到玄乙的盤子裡,自己先夾一塊試了試味道,才說,“吃吧,應該可以了。”

玄乙看著他做這一切,很吃驚:“你怎麼知道我......”

他不是不能吃,他隻是不喜歡吃,為了入鄉隨俗吃一吃也不是不可以。

“看來,你和我那位故人的喜好也很像。”同印對他笑一笑,順手伺候他用餐。

玄乙其實第一眼看他就覺得熟悉,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你不是人類吧?”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不是,我是龍族。”同印對他說,“而且,我不屬於這裡,你相信嗎?”

“你不屬於這個時空。你是從彆的時空來的。我們在你的時空認識?”

不愧是神仙,這種悟性他不當神仙沒人能當神仙。

“是。”同印點頭。

玄乙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這就對了,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這個龍族身上有他熟悉的感覺,當他向他走來的時候,他很安心、很愉快。知道他們相識,他毫不意外。

“我是你的師尊嗎?”玄乙聽到了剛開始他對自己的稱呼。

龍族深深地看著他,思考了一會兒,才說:“你是我最重要最心愛的人。”

虞候先是一驚,他的筷子正夾住一塊羊肉,筷子一抖差點把羊肉掉出來。篝火衝天的紅光照在這位山神的臉頰,垂著的細密的眼睫在粉紅色的眼瞼下羞怯地顫唞。

第42章 水神共工

同印知道山神在想什麼:“你不相信?”

帛燕搖頭,他把那塊羊肉吃了下去。香料的味道確實很淡了,肥膩的部分也被刻意剔除隻剩下瘦肉,是他的口味,自從來到北海之後這是第一次有人察覺他其實不習慣這裡的飲食。

“所以我們是道侶關係嗎,在你的那個時空?”帛燕問。

“在未來,是。”

“我隻是在想,我們為什麼會相愛。”

同印也說不好為什麼想說這個謊:“我們算是......朝夕相處,日久生情。”

山神臉上的表情還是有點懷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很難想象自己會產生男女之情。他對自己很了解,活了也有百年了,從來沒有在這方麵有太大的欲望,也不曾對任何男男女女有過衝動。同道友人都說他是天生做神仙的料子,少受七情六欲影響,他自己也承認,他對宇宙、時間、風的流動和山的遷移更感興趣。

但他的確麵對這個龍族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就好像,他是他很重要的人。

“所以,我給你取了這個名字嗎?”同印,他們是心心相印。

同印喜歡這個解釋,眼底不自覺有柔情:“你倒不曾這麼和我解釋過名字。隻是,因為這個名字是你取的,我很喜歡,所以決定以後都用這個名字。”

山神偏著頭看他:“那我也可以這麼叫你麼?”

同印把剩下的處理好的肉放進他的盤子裡,又幫他把奶茶換成了清茶,倒茶的時候,他的手碰到山神的手,他們的手挨在一起。

“你喜歡怎麼叫都可以。”龍族氣定神閒地問,“虞候怎麼稱呼?”

不周山神眨巴了兩下眼睛。他好像還沒準備好突然多出來一個徒弟,不,不是一個,如果認了這一個的話,那麼旁邊那個叫“同泰”的恐怕也要認下來。

他下意識地不大喜歡“師尊”這個稱呼。那讓他覺得自己是個高高在上的,冷漠驕矜的神仙。他不想做一個那樣的神仙。

山神自認是深思熟慮後做的決定:“你也可以叫我的名諱。”

龍族唇邊的笑意擴大。那個名字浮現在他的心頭的時候,他隻覺得更加心猿意馬。在桌布的掩蓋下,他握住了山神的手:“燕燕。”

帛燕因為過於親昵的稱呼心頭一震。

正當此時,從篝火堆旁邊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是魁首齊納金和它的馴馬師賽罕出現在了篝火堆旁,人們歡迎魁首的到來,女孩子們圍著篝火開始跳舞,並拉著阿古達木邀請他同舞。阿古達木沒有拒絕,他把一個小女孩頂在頭頂,拉著她的手臂揮舞唱歌。

沒有人注意到龍族和山神。

同印臉上的笑有點刻意的壞:“我們離開這裡吧?去沒人的地方?”

帛燕被他握著手,做了個緊張的吞咽動作。

神使鬼差的,他輕輕點了點頭。龍族拉著他的手站起來,從桌子邊慢慢走開,他們首先向著篝火堆的人群走去,就好像他們其實是要去跳舞,進入人群後他們往後退,在巨大的火焰的遮擋下退到了帳篷外麵。

一旦到了外麵,同印撒開腿就跑起來。

他們在無垠的草場上奔跑,一直一直跑到馬場上,那裡已經空了,看比賽的人們現在都在帳篷旁邊,隻有幾匹備用的馬懶散地甩著尾巴吃草。龍族把山神放開,在草地上打了個滾,四肢攤開躺下。他直視著天上模糊的發黃的一塊雲,分不清那是雲還是太陽。

“真想多留一會兒。”同印看著在他旁邊坐下來的帛燕。

帛燕不解:“那為什麼不能留?”

“因為我在那邊還有很重要的事。而且我不回去,你也會擔心我的,你見不到我就會很心急。”他入畫隻是為了避免和同族相鬥,等龍族在客棧裡找不到他、撤退之後他就應該出去了。

“哦。”帛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