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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 江亭 4253 字 6個月前

婆婆那位故人,沒拜訪成麼?”

藏牙點點頭:“昨日我到曾經的地址去拜訪他,可他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住了,不知道是搬走了,還是發生了什麼事人不在了。所以就沒拜訪成。”她頓了頓,補充:“如果老太婆推測得不錯的話,春喜姑娘中的毒,應該就是出自我這位故友。”

“您確定,昭伯是從他那裡拿到的毒?”

“昭伯服用甘仁丹,那東西也是我那位老友的傑出之作。他們肯定是有聯絡的。”

同印和阿朱對視一眼。阿朱抹了一把眼淚:“您知道甘仁丹?”

藏牙答:“我聞到昭伯身上的香氣就知道,她一定從我那故友那裡拿的藥。這藥隻有他有。”

阿朱明白了,她站起來:“我知道賣藥的人在哪裡,不一定非要找到昭伯。青鸞族現在還有一些鳥兒私底下在吃這個藥,她們都是從那個人手裡買到的藥。”

同印已經有點被繞進去了:“婆婆,也就是說,春喜中的毒,和昭伯吃了變美的藥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就是您的故人。那您去找他乾什麼?也和這些毒藥有關?”

藏牙轉過臉來“看”了他一眼。她明明是看不見的,眼睛裡都沒有神,可同印就是有一種自己被凝視了的感覺。

玄乙接過話:“既然婆婆覺得重要,那自然是要去的。阿朱姑娘,不知道方不方便帶路?”

阿朱救春喜心切:“我可以去,但至少要留下一個在這裡照顧春喜。”

她提醒了同印。屋子裡還有一條受傷的龍。

同印把她引到昏迷的龍族旁邊:“婆婆,還要請您看一看他。我在化川邊上發現他的,您小心,他像是神誌不清,隻要醒過來就會隨意攻擊人。”

藏牙摸著龍族的鱗片,又去查驗了對方的傷口,一直皺著眉頭。

同印看她的表情覺得不好,又不敢催。

“它的眼睛是不是紅了?”這是藏牙問的第一句話。

同印懇切地說:“是。它是不是也中了毒?”

“不是中毒。”藏牙搖頭否認:“雖然症狀看起來有點像中毒,但不是毒藥。如果要驗毒的話,是驗不出來的。我猜測可能是一種邪術,應該屬於術法之一,中了術法的對象會陷入類似中毒的狀態,神誌不清,攻擊性極大地增強。”

玄乙在旁邊眯了眯眼,露出嚴肅的表情:“猜測?所以,您也不能確定是嗎?”

“它肯定不是中毒,也並非藥物或者蠱類所致,那剩下的可能性就隻有術法,但我對咒術的研究沒有那麼深,也從未見過這種情況,隻是靠排除法來確定。”

“那您能救嗎?。”

藏牙很慎重:“這咒術看起來對他的影響已經很深了。最好還是知道到底施的是什麼咒。要不然怕解錯了,可能對他也不好。我記得……天尊的書閣裡似乎有些關於邪咒的古籍,可能要勞煩天尊查一查,找出來是什麼咒術,可否有通用的解法。”

“這倒不難。”玄乙千裡傳音回去很快:“我讓同泰把這幾本古籍找出來送來就是了。”他迅速分配了任務:“同印,你護送阿朱和婆婆去找那位故人吧,我在這裡照顧春喜和龍族。”

是藏牙要拜訪故友,如果玄乙去,就會變成六禦上神蒞臨一位毒師的家,難免喧賓奪主不妥當。再者,春喜中毒對玄乙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青鸞不打招呼就給他送鳥的事情,他沒追究就已經很不錯了,還派了婆婆和同印去找解藥,已經給足了青鸞族麵子。

同印是很想和上神一起留下來的,可轉念想到,他就在化川周邊轉了一圈,還沒摸到主流呢,就撈回來一條受傷的龍,穀地裡的情況確實還值得摸摸。於是,他隻能走之前的時候趁著幾位不注意偷偷拉著玄乙的手。

“等我回來。”他揉了揉上神的手心。

玄乙把他手背上的禁符消掉,偷偷對他笑:“騎我的馬去吧。”

阿朱駕車,藏牙坐在車上,同印騎馬進入穀地。

這次他們沒有直接往西,進了林子之後反而先向北,走了一個時辰再往西。天一直陰沉沉的,一層一層的雲壓下來,中間還下了一點雨,更冷了,好在雨下了出來把林子裡的霧瘴澆下去一些,冷是冷,可遠近高低都看得更分明了。

同印淋了一點雨卻覺得舒爽,他恢複了龍威和法力,這點雨澆在身上讓他想念起在北海終年飄雪的日子。他明顯感覺到這一片的氣溫比巨石陣那裡更冷,潮氣卻沒那麼重,隱約他能聽到滔滔的河流奔騰,他知道,他們其實一直沿著化川在走。

過了一處山門,阿朱就把車停下了。

“前頭走車是過不去的,要勞煩婆婆下來了。”她把老人家扶下來,望著陡峭的石壁,“這路不好走,要不,我背您吧。”

出現在眼前的這條挨著石壁的階梯十分玄妙,由一行懸浮在空中的石塊構成,石塊和石塊之間足有一人寬,從一塊石頭到下一塊石頭隻能跳過去,稍有不慎就可能墜落,跟著下頭極深的潭水一起卷進化川。

阿朱和同印都可以自己走,可藏牙看不見,她怎麼能從這種路上過去呢?

老婦人擺擺手,拒絕了青鳥的幫忙:“沒事,我自己走吧。”

她手裡的竹棍在地麵點三下,上頭拴著的一串牙齒落下來,把她的腰和竹棍綁在一塊,竹棍噠噠地跳動起來,帶著老人家從第一塊石頭穩穩當當地跳到了第二塊上麵,很快順著石塊往上走。

阿朱與同印對視一眼,青鳥笑了:“是我不該小看天尊的人。”

她揮動手臂化成青鳥,嘶鳴一聲,飛上高空,同印墊後,那懸浮的石塊一共整整六十六塊,盤旋向上,到了頂處現出開闊的一片苔蘚地。阿朱正好從空中飛下來,落在一棵皂角樹上,皂角樹巨大巍峨,比尋常的皂角樹起碼大兩倍,扁長的皂角從枝葉間垂下來,像倒垂著一把把綠光幽幽的小刀。

“到了?”同印知道這是到了的意思。

阿朱飛下來,化回人形,從樹上摘下一枚皂角,用它割破手指把血滴在皂角樹的根係上,血滴順著粗壯的根脈流了進去,整棵樹都發出更加翠綠的光華。

土地震動,苔蘚分裂開來,皂角樹沉入地縫後代替浮上來的是一道石門。

石門咿呀分開,一股黑霧噴湧而出,小童打著黃澄澄的燈籠從黑霧裡走出來,他兩隻眼睛隻有眼白沒有瞳仁,看起來有點駭人,卻是很有禮貌的:“客人請進。”

藏牙好像認得這個小童:“阿貴,好久不見了。”

小童朝她行禮:“托您的福,師傅知道您來,他老人家很歡喜呢。”

他聲音是嬌滴滴的,但臉色沒有任何表情,說起話越發聽得人瘮得慌。

阿朱膽子到底不大,往同印的背後藏,龍王讓她牽著馬走在她前麵,跟著藏牙一起走進了石門。裡頭一下子闊大明亮起來,假山園林鳥語花香,暖和的風直往麵上撲過來,從一處小拱橋上過去,嬌美的侍女們托著果子和茶具與他們擦身而過,湖心亭裡還有陣陣琴聲,仿佛是有歌女在唱歌,聽得人心都是暖洋洋的。

同印和阿朱對視一眼,阿朱用口型暗示:“障眼法。”

同印料想也是,在陰冷的穀地裡呆久了,突然地迎來了春暖花開的景色,著實容易讓人迷失心誌。有了阿朱的暗示,他更加警惕。

小童阿貴把他們領到正廳裡,已經有香茶和點心奉在桌子上,一人一龍一鳥坐下,阿貴去請主人家,不一會兒,就有侍女領著個白發男人過來。他麵相並不很老,約莫是凡人知天命的歲數,但頭發全白,穿一件雪青色縐紋的長衣。

“妹妹來了。”他看到了藏牙,嘴裡的輩分讓人聽得迷糊。

藏牙站起來,沒有行禮,像是很不高興,抱怨著:“換了地方住也不說一聲,要不是這些鳥兒,你就看著我就在穀地裡瞎轉,可把你高興壞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男人笑盈盈的沒有分辯,看一眼阿朱,他是認識阿朱的:“阿朱姑娘。”又看一眼同印:“龍王。”顯然也知道同印,“龍王應該是第一次見,鄙姓張,單名嵩,山高嵩。”

同印看在場所有人都不行禮,他也端著架子:“張先生。”

藏牙打斷了一人一龍的客套:“你把解藥給我。”

“什麼解藥?”張嵩像是不明就裡。

藏牙點著竹竿:“你給昭伯那鳥兒的毒藥,潑傷了她的同族。我要解藥。”

張嵩慢悠悠坐下來,先喝茶:“我能不能問一句,妹妹為什麼突然給這些鳥兒治病了?”

“你管我?”藏牙那麼和善的一個人,在這裡卻變得毫不講理:“你給是不給?”

“你要,我自然是給的。你要什麼東西,我什麼時候不給過?”男人慢條斯理地說:“可話說在前頭,那毒不是我給昭伯的,是她偷的。昨日她來我這兒取藥,趁著我不注意,就拿了。可不是我叫她去潑彆的鳥兒,解藥我可以給,卻不是我欠你的。”

他說話很溫和,卻有一股很強的氣勢。

藏牙卻不怕他:“哼,你成天做的虧心事還少麼?這會兒撇得倒是乾淨。”

男人沒有反駁她這句話,一會兒,小童阿貴就把解藥取了來。藏牙驗過了,便交給阿朱。

“一滴解藥化在一碗水裡,用乾淨的布擦在皮膚上,一天三次,三日就能好轉的。”藏牙交代阿朱:“你要是著急,就和同印先回去,我還有些私事要談。”

第35章 每日親%e5%90%bb

阿朱好半天沒有伸手去接解藥,而是恨恨地盯著張嵩:“你這喪心病狂的庸醫,害我青鸞族至此,春喜容貌倘若不能複原,我必取你性命!”

要不是同印攔著她,她就要上前和張嵩較真。

張嵩並不把她放在眼裡:“阿朱姑娘,你自己也看到過你的同族來求藥的場景。我從未逼迫她們用藥,如果不給,反而是她們跪在我門前哭求。那藥,我給出去,是好是歹我都和她們說清楚了的,吃或不吃,全看她們自己,難道是我拿刀架在她們脖子上逼她們吃麼?你不去勸你的同族擅自珍重,反而來要我的性命,這是什麼道理?”

阿朱覺得他說的是歪理:“她們求藥難道沒有付你藥費?你不就是靠倒賣這些藥,才有了現在的華屋輕裘?說得倒好像你是被迫的一樣。”

“那我倒真的不是靠賣你們青鸞幾顆藥丸子賺來的錢。”張嵩笑了笑,“製藥的材料本來就值錢,賺你們的真的不多。不信你可以問問你的藏牙婆婆?”

藏牙沒有開口。但她給了阿朱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辯。

張嵩又說:“再有一個,我製這藥,初衷也不是為了你們青鸞,是為了西南的鄉親們的體麵,做白事用的,你們都知道,但你們還是拿去用在了彆的地方。歸根結底,是青鸞族把容貌看得比性命重要,這樣的想法觀念總不是我教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