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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謀 弱水千流 4294 字 3個月前

替身,為此硬生生被前男友經紀人安排去馬場學了半個月的騎馬。如今,總算能派上些用場了。

“駕!”

她右手揚起馬鞭打在白馬身上,馬匹被疼得一陣長鳴,跑得愈發快起來。此時的南泱心急如焚,根本顧不上其它了,皇帝受了重傷……她忽然覺得很無助,眼眶裡不住地流出淚水來,她也顧不得去擦,隻是騎在馬背上嗚咽著。跟著他回宮,她難過得快要死了一樣,可是如果他死了,她怕是一刻也活不下的吧!

怎麼這樣傻呢?北狄人要偷襲,還硬要把她送走,這算什麼?大不了一起死就是了,她已經是鬼門關前走過兩次的人了,難道還怕死不成麼!天底下再沒有比他更自私的人了,怎麼能這樣狠心地把她送走呢?如果今夜他出了什麼事……%e8%83%b8口緊起來,湧上一股股莫大的恐懼,南泱隻覺夜愈發地寒冷,她打了個冷戰,雙眸死死地瞪著已經愈來愈近的燕州大營。

有許多的營帳已經被大火吞噬了,滔天的火光熊熊燃燒,似乎能漫上雲闕一般,妖豔的紅色彌漫了半邊墨色的天際,兩種對比極為鮮明的色澤是那樣的豔烈而悲壯。兩方將士手持兵器瘋狂地廝殺著,鮮血不斷地從身體的各個地方破湧而出,整個燕州大營四散著濃烈的血腥味,陣陣喊殺的聲音已經沙啞,沾滿血的臉孔與衣裝染紅了人眼,一個個士兵倒了下去,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消逝,屍體在軍營中的各個角落堆積起來。

南泱急切地在攢動的人群中尋找萬皓冉的身影,“籲——”她大力地朝後方拉扯馬韁,白馬的前蹄高高地揚起仰天嘶鳴了一聲,南泱動作利落地翻身下馬。

她四下張望了一番,瞧見一個瑟縮在營帳旁的大萬兵士,正捂著左腰痛苦地呻|%e5%90%9f著。南泱蹙著眉頭朝他走近過去蹲下來,隻依稀能從沾著血的麵孔分辨出這是一個少年,約莫十五六的年紀,眉眼間還有幾分稚氣未%e8%84%b1,他的腰部受了傷,血水從他的指縫間不住地湧出來。

心頭升起一股不忍,她試探著喚他,“小兄弟,小兄弟?皇上呢?皇上是不是受了傷?”

那少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神思似乎已經不大清明了,望著她半天也沒反應過來,隻知道麵前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不禁皺著眉虛弱道,“皇上在……”說著便緩緩舉起沾滿血水的右手指向了一個方向。

“他的傷……”

南泱動了動%e5%94%87還想問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那張稚嫩的麵孔已經合上了眸子,舉起的手也無力地垂了下來,她赤紅著眼咬緊了下%e5%94%87,一把將自己的隨身帶著的絹帕取了出來,輕柔地覆在了少年的麵上,這才站起身朝著方才他指的方向奔過去。

四處都是流箭,她必須要極其小心才能躲過那一枝枝箭頭上沾著劇毒的箭,廝殺的人群似乎已經全部集中在了軍營北方的空曠地帶。南泱的臉被滾滾濃煙熏臟了一片,她彎下腰從一個已經死去的兵士手裡撿起一柄長劍,緊緊握在手中。

萬皓冉……萬皓冉……

她急得直流淚,四處張望著試圖尋找到他的身影,忽地,背後傳來一陣不可置信的男子聲線,疲憊的,震驚的,又仿佛是夾雜著盛怒——“誰讓你回來的!”

南泱一震,猛地回過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眼眶裡的淚水流得更加凶猛起來。他就站在離她十來步遠的地方,一身的戎裝鎧甲已經沾滿了鮮血,手中握著一柄長劍,鮮紅的血水順著尖銳的劍尖一滴滴地落在地上,詭豔得像是盛放的鳶尾。

她怎麼會在這裡?

萬皓冉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在叫囂著怒火,該死!不是讓江路德把她帶走了麼!怎麼又會讓她回來呢!北狄大軍還沒有被全數殲滅,這個地方四處都是流箭,她回來乾什麼?都是些沒用的東西,居然讓她跑回來了!氣得全身上下都發起抖,他惱怒得想殺人,一劍刺向身旁意欲伺機偷襲自己的北狄人,朝著她怒喝,“你愣在那兒乾什麼!還不過來!”

南泱這才回過神,胡亂地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朝著他跑過去。

“你哪裡受了傷?”她顧不得他似乎要氣瘋的神情,在他身上胡亂地摸來摸去,心急如焚道,“軍醫怎麼說,嚴重麼?傷在哪裡快讓我看看!”

受傷?隱約覺出了一絲不對頭,皇帝一把扣住她一雙小手微微眯起眸子,沉聲道,“誰告訴你朕受了傷?”

咦?她登時懵了,麵上的容色驟然一滯,又記起了當時那個兵士有氣無力的那番話,“北狄夜襲大營,皇上受了重傷”……她瞪大了一雙眸子望著他,“北地大軍夜襲大營,你受了重傷,不是你讓人來告訴我的麼?你沒有受傷麼?”

“笑話。”萬皓冉一邊說著一邊左手一動將她攬入懷裡,反手持劍刺入從後方過來的北狄士兵的%e8%83%b8膛,看也不看她又道,“傻東西,你怎麼這麼好騙。”皇帝心思微動,多的暫時還不清楚,唯一能肯定的是有人想對她不利。不過眼下這情景還不能追究這件事,當務之急是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小東西護好。

恰是此時,遠方忽聞一陣號角聲,數以萬計的軍士們身著銀色戎裝手持兵戟朝著燕州大營的方向疾馳而來,南泱心頭一沉,有幾分緊張地望向皇帝,“那是什麼人?”

他的眸子微微眯起,薄%e5%94%87勾起一個淡笑,緩聲道,“是席北舟的援軍。”說罷,他的眼中忽地透出一道道嗜血般的光芒,冷聲道,“援軍已至,全殲北狄!”

一大片的銀色像是湧動的江河一般鋪天蓋地而來,刹那間便將燕州大營層層包圍,北狄人已經潰不成軍,眼下的局勢其實已經大定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在今後的歲月中,北狄這個曾經稱霸一時的王朝將永遠在地圖上消失。

一切似乎已經塵埃落定了。

南泱就立在皇帝的身旁,夜風拂動起她耳後的發絲和飄飄裙裾,她抬眼望向遠處,隻見不遠處的山頭上立著一個人影,他騎在威風凜凜的玄色戰馬背上,一身銀色明光甲,在黑夜中異常醒目,恍惚間便能令人生出一種錯覺,以為那是天上的神明。

席北舟來了,太好了,大萬勝了,徹徹底底地勝了!

她幾乎要抑製不住眼中的淚水,抬起手捂著嘴,連年的征戰,令那樣多的無辜百姓流離失所送掉性命,如今北狄滅了,意味著戰爭的結束,老百姓們可以安居樂業了。

萬皓冉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悅,他%e5%94%87角含著笑意,側過眸子望向南泱,然而眼風一瞥,卻將好瞧見一支長箭朝著她的方向射了過來……

腦子在那一瞬間似乎都是空白的,人在極度驚慌的情境下做的所有事都是依著本能而來。

當那支箭朝著她破風而來時,他分明可以把她推開,亦或是拂劍去擋,然而此時此刻,他都沒有。身體的動作比他的腦子更快,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擋在了她的身前,等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那一刻,連風都是靜止的。

北狄人的冷箭沾著劇毒,七步之內人斃命,天下皆知,他同北狄交戰多年,自然心知肚明。明明方式有很多,為什麼偏偏選最笨的這一種呢?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然而似乎來不及了呢。

背心傳來一陣劇痛,尖銳的箭頭撕裂開皮肉的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他的身軀僵硬了一瞬。

北狄這個民族的製毒的本事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他的神誌在刹那間便開始模糊了。

皇帝垂下眼望著南泱,她顯然還什麼都不知道,怔怔地抬起眼望著他。

為什麼突然站到她麵前來?剛才那聲奇怪的聲響又是怎麼回事?她仰著頭愣愣地望著他,直到那副高大挺拔頂天立地的身軀緩緩在她眼前倒了下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一旁的軍士們早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直到萬皓冉倒下時才驚呼出口,“皇上!傳軍醫來!軍醫呢!”

南泱喉頭一陣滾動,渾身的力氣在瞬間都被抽乾淨了,她雙膝一軟跪了下去,訥訥地撫上他蒼白的麵頰,顫聲道,“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手忽地摸到了那柄毒箭,深深地刺在他的背心處,她被燙著了一般縮回手,掌心黏濕溫潤,她垂下眼去看,她的手上沾著的全是已經泛黑的毒血,是他的血……

%e8%83%b8口仿佛空了一大塊,冷冷地透著風,痛得她快要死過去。

“彆怕……”她雙手抖得像糠篩,周遭的人群喧鬨得要炸開天,然而她卻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她異常專注地望著那張蒼白得像白紙一樣的麵孔,聲音出口破碎得不成句子,“隨軍的醫士馬上就來了,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他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卻湧出好多泛黑的血,他的%e5%94%87也變成了烏紫色,黑血順著%e5%94%87角一直往下流。

南泱哭起來,她的雙手沾滿了他吐出來的黑血,怎麼辦,怎麼辦……怎麼會有這麼多血……前一刻還好好的呢,怎麼突然就成這樣了呢……她哽咽著抱著他,“你想說什麼都等到以後再說,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

眼皮沉得仿佛灌了鉛,他疲累不堪,卻仍舊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抬起手撫上她的麵頰,有氣無力地說,“乖,閉上眼睛,彆看,沒事的,沒事……”

“什麼彆看?”她近乎孩子氣地嚷嚷,泣不成聲,“我再醜的樣子你都看過了,你憑什麼不讓我看?”

五臟六腑都在劇烈地絞痛,剛剛說沒事都是騙他的,隱隱知道自己似乎就要去了,萬皓冉咬著牙死命扯出一個笑容來,低低道,“敏敏,我要死了,說些好聽的話哄哄我。”

她將頭深深埋在他逐漸冷下去的%e8%83%b8口,淚水浸濕了前襟的衣衫,啞聲道,“……我不說,等你好了再聽好不好,我求你了,不要離開我求求你……”

怎麼這麼傻……再不說他就聽不見了。

喉頭一甜,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又吐出了很多黑血,掙紮道,“到這個時候了你都要氣我……”%e8%83%b8腔裡灼燒一般的劇痛幾乎要將他最後的力氣抽走,他咳了幾聲又說,“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她哭得眼睛都腫起來,從來沒有過的害怕,她死死地攥緊他的衣襟,仿佛這樣就能永遠將他留下來,哽咽道,“我喜歡你……”

他虛弱地笑了笑,似乎有幾分捉弄的意味,“你喜歡我什麼,說出來我聽聽。”

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