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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謀 弱水千流 4271 字 3個月前

說了個清楚,分明是她存心刁難,如今竟硬生生裝出這副毫不知情的可憐態,著實可笑。

南泱勾了勾%e5%94%87挑起個冷笑,這個華察爾放在二十一世紀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顛倒是非黑白的本事還真是一流,正思量著,萬皓冉的聲音卻又從頭頂上方傳來。

“淑妃,你怎麼說?”

她怎麼說?

她還能怎麼說?南泱心頭冷笑了一聲,這個可是北狄來的和%e4%ba%b2公主,就算事事都是自己占理又如何,他難道還能幫她訓斥那個公主一頓不成?

南泱的容色淡漠如死水,抬眼望向萬皓冉眸色極為複雜的眼,聲音亦是極為平靜,沉聲問道,“皇上想讓臣妾說什麼?”

她語調中的譏諷與無奈太過刺耳,如根根鋒利的銀針刺入%e8%83%b8腔深處,直從心口疼遍了五臟六腑,是啊,想讓她說什麼呢?說自己受了委屈吃了虧,然後呢?他能做什麼?和%e4%ba%b2之事攸關國之社稷,攸關千萬黎民百姓,大萬從不怕戰爭,怕的是戰爭帶來的百姓疾苦。華察爾是北狄的公主,抵臨陌陽不過數十日,絕動不得。

生平頭一回有這樣的無力感。

眼前的這個女人懷著他的孩子,是他心中唯一柔軟溫暖的存在,此時她的左頰赤紅,昭示著方才華察爾那一記耳光有多重多疼,然而她的眼神又是那樣淡漠平靜,仿佛早已對他的無可奈何心知肚明。

為了大計,一切都隻能忍下去,這是他身為一國之君務必做的。

皇帝的眸子微微合起,思量了半晌方才又沉聲道,“近來,後宮屢生爭端風波,三宮六院不得安寧,中宮後位尚缺,鳳印無人執掌,朕思來想去,倒是有了個主意。”

此言一出,眾嬪妃皆是麵麵相覷,一眾宮人亦是埋著頭大氣不敢出。

“江路德。”萬皓冉沉聲道。

“奴才在。”江路德躬著身子上前幾步,垂著頭恭敬道。

“這樣吧,”他淡淡道,“明日便將中宮鳳印送去蘭陵宮吧,今後由淑妃暫代皇後行統轄六宮之權。”

南泱一時有些怔忡,半晌也沒反應過來,明溪心頭一喜,見她吃吃沒有謝恩,便扯了扯她的袖口,小聲道,“娘娘,快謝恩啊!”

她這才回過神,麵上的神色倏地複雜起來,虛虛地見了個禮,心思微動又朝皇帝沉聲道,“承蒙皇上抬愛,臣妾受寵若驚,隻是……”她微微一頓,眼風兒一轉望向了早已麵色鐵青的華察爾,笑道,“隻是鳳印向來由合宮位分最高的娘娘執掌,永和皇貴妃位分在臣妾之上,臣妾怎麼敢僭越呢。”

華察爾美眸微微眯起,雙手在袖口下死死地握成了拳頭。

萬皓冉哦了一聲,“永和皇貴妃入宮時日尚短,對宮中諸事難免不大了解,若要掌印也須假以時日。”說罷微頓,俊秀的眉宇微微擰起個漂亮的結,沉%e5%90%9f道,“你方才說‘僭越’,朕以為公主知書達禮溫厚敦良,必不會介懷此事,公主說呢?”

皇貴妃的麵色極為難看,想開口又不知從何說,隻悶悶垂著頭應道,“皇上已有定奪,臣妾一切聽皇上安排。”

南泱扯了扯%e5%94%87角,不鹹不淡道,“臣妾多謝皇上恩典,多謝皇貴妃體恤。”

……

戌時許,天際遙遙地升上一輪玉盤似的明月,清輝傾瀉,垂掛在樹梢,映襯著地上的青白雪光,折射出道道清麗色澤。風聲裡頭間或能聽到滴滴答答的水滴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明顯。

南泱枕著繡枕細細地聽了半晌,忽道,“外頭滴滴答答的,真好聽,想是雪化了吧。”

明溪坐在床畔撫過她的鬢角,微微一笑,朝她道,“是啊娘娘,又要開春了。”說著眸中又夾雜了幾絲憂慮,細細望著她的左頰道,“娘娘,今日那個皇貴妃有意刁難您,今後恐怕也不會消停。”

她聞言卻沒什麼反應,麵上仍是淡淡的,“我在宮中已樹敵太多,不怕多她一個。今日皇帝將鳳印交予我執掌,華察爾同江璃蓉的臉都氣青了,讓我說,何必呢?女人何必為難女人,安安生生地過太平日子不好麼?”

“宮裡的女人不一樣,娘娘,她們想讓自己好過,就隻能讓彆人不好過。她們不想為難自己,就隻能為難彆人,人都是自私的。”明溪說著微微一頓,想了想又道,“如今皇貴妃風頭正盛,但說到底,皇上還是護著娘娘的。那鳳印交予娘娘也算是給永和妃一個威懾,今後娘娘手中鳳印,她便不敢再仗著自己位分高作威作福。”

聞聽此言,南泱的麵色微變,沉%e5%90%9f半晌又道,“皇帝的心思我看不透,也不願去看透,一切都隨他去吧。”

明溪兀自想著自己的事情,竟沒覺察出她的異樣,又歎了聲氣道,“如今一切都好起來了,至少有鳳印您手裡,往後娘娘做什麼事顧忌也都能少些——”說著又想起了什麼,她的眸色微動,聲音亦壓低了幾分,“娘娘,您說皇上今後可能複您的後位麼?”

南泱聞言卻是笑了笑,“明溪,從前我總說你腦子好,這樁事怎麼反倒糊塗起來了。在皇帝心中沒有任何東西能比江山社稷更緊要,當初我南家動搖了他大萬根基,如今他複了父%e4%ba%b2的職,自然便不會冊立我為皇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如萬皓冉那樣的人,更是如此。”

明溪幽幽歎息,又道,“是奴婢愚鈍了。如今宮裡的情勢又複雜起來了,奴婢隻盼著娘娘能平安誕下皇嗣,旁的也暫時不想了。”

宮裡的情勢何時安生過?

她一路走來扳倒了太多也殺了太多,卻還是有無數的女人入宮承寵。後宮就像一個光鮮亮麗的沙場,表麵永遠綺麗錦繡,實則波濤詭譎殺機四伏,每一個如花的美人都曾風光一時,最終在後宮的殺戮爭鬥中或成或敗,敗者香消玉殞或是在月隕宮度過餘生,勝者其實又能好到哪裡去?

爭鬥無休無止,宮裡的女人個個都巴不得扳倒了彆人自己獲寵,和她當年身處的娛樂圈如出一轍,殘酷而現實。然而在這樣的險境之中,偏偏還有一個皇帝不時要來攪亂一池春水!

思及此,南泱頓覺疲憊不堪,身心俱累,揮退了明溪便翻過身緩緩合上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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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噠~!

第87章 情跡

初五便是立春,立春過後,陌陽城中的冰雪相繼融化,冰封了數日的城池漸漸被初春的陽光捂暖,禦花園裡頭有少數的花兒已經開了,宮中又活了過來,死氣沉沉許久的禦花園又有了一些閒逛談天的嬪妃。

北方的冬日最是寒冷,整個冬天都裹著厚厚的棉衣和禦寒的披風鬥篷,如今天氣回暖,宮妃們的衣物也輕便鮮豔了不少,整個後宮正是一派大好春光。

開春之後後宮中的事物極多,諸如為三宮六院分發縫製新裝的布料等等,如今鳳印在南泱手中握著,照理說,平時分管這些事物的敬事房同司禮監都該來請示南泱,然而這段最該忙碌的日子裡,蘭陵宮卻並沒有來過什麼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對此,南泱倒沒怎麼在意,而是關心上了另一樁事——縫製小兜衣。

說起針線活,正牌兒的前皇後會不會她不清楚,總之她自己是全然不通的。前些時日她偶然撞見韓宓貞正在縫製什麼東西,心中好奇便問了幾句,韓婕妤便笑著答她,“娘娘腹中的皇嗣還有五個多月便要出生,臣妾是皇嗣的庶母,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便想做件小兜衣,也是臣妾的一份心意。”

聞言,南泱有幾分感動,也有幾分慚愧——人家一個庶母都這樣積極,自己這個實打實的生母若是沒個表示,似乎也說不大過去。後來便腆著臉皮向韓宓貞討教了些做針線活的法子,自己也動起了手。

這日用過晚膳,南泱正挺著肚子窩在貴妃榻上做小兜衣,明溪端著安胎藥便推門走了進來,拿眼一望,隻見自家主子神情分外專注,不禁笑了起來,打趣兒道,“娘娘從前從來不沾女紅,如今拿著繡花針,竟還真有那麼幾分樣子。”

南泱聞言也隻是淡淡笑了笑,嗔道,“你這丫頭膽子愈發大了,竟知道取笑我了。”

明溪將手中的青瓷藥碗呈給她,“娘娘這可就冤枉奴婢了。奴婢哪兒敢取笑娘娘,分明是誇讚娘娘賢惠。”

“貧嘴。”南泱笑瞪了她一眼,接過藥碗卻不急著喝,腦中想起了一件事來,不禁蹙眉問道,“明溪,近日長春宮裡的那位沒什麼動靜,黎妃也太安靜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頭。”

“回娘娘,您有所不知。”明溪說罷微頓,麵色變得慎重起來,腳下一動便行至窗前,探頭朝四下打望了一番,複又將窗扉合了起來,這才又回過頭朝她道,“娘娘,華察爾將她的兄長柯羅三王子接入宮了。”

“什麼?”她大驚,駭然道,“那個柯羅是男子又是北狄的王子,這怎麼行呢?”

明溪的神情有幾分無可奈何,望著她歎道,“皇貴妃前段時日成日裡哭鬨不休,說是思念家鄉思念得緊,非得讓兄長入宮相伴數日才肯罷休,皇上龍顏大怒自然不允,可北狄的國君又修了一封書柬過來,說什麼公主年紀不大又是頭一回離開故國,希望皇上體恤公主……北狄的皇帝都出麵了,皇上若再不肯便是駁北狄的麵子,無奈之下隻得應允柯羅入宮小住一個月。”

南泱心頭細細思量了一番,複冷笑幾聲,嘲諷道,“剛剛入宮的時候分明還好好兒的,如今記起來思念家鄉了?看來北狄此行和%e4%ba%b2,目的不單純哪。”

“可不是。依奴婢看,那個三王子分明是入宮來探虛實的。”明溪憤憤道。

“……”她揉了揉眉心,頓覺腦子有些酸脹,歎道,“罷了罷了,這些國家大事不是你我能置喙的。皇帝既然坐了這個位置,這些事便該他來憂心,今後少跟長春宮那位打交道便是。”

明溪頷首,正要說話卻又聽見外頭傳來李鬆盛的聲音,聲調高亢尾音綿長——

“皇上駕到——”

南泱微微一怔,心底有些錯愕,皇帝這段時日大多都在陪伴新入宮的華察爾,已經許久沒有來過蘭陵宮,今兒個是怎麼了?

一個玄色錦袍的高個兒男人卻已經走了進來,殿中的燭火不甚明亮,半案的火光映照在那人如玉的麵容上,有幾分不甚真實的迷離之態。